第101章 墙根儿话
沈彻在家养伤的这几日,钟雪凝可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午后沈彻一离开,钟雪凝便想着到尚品阁走一趟,心想,那些经书等她晚上再抄也不迟。
兴许到时候熬得晚了,沈彻一心软,抄书的事儿也就这么算了。
方才与沈彻温存了一番,钟雪凝眼下的心情甚好。一进尚品阁,钱正行看她满面春风的样子,笑着问道:“呦,这是碰上什么喜事了这么高兴?”
“没喜事就不能开心吗?”
“能。当然能。”
钟雪凝将云绣留在了大堂中,自己与钱正行进了会客厅。
如今尚品阁已经更换了一个更宽敞的店面,就连会客厅都装修的像模像样的,再也不是之前那个逼仄的小房间了。
钟雪凝来时出了些汗,一进入厅中就自行倒了杯凉茶来喝。钱正行往椅子上悠闲的一靠,开口道:“听你之前派来的人说你府上有事要处理,究竟发生何事了?”
钟雪凝不以为意道:“一点儿小事而已,已经处理好了。”
“什么事要处理这么多天,我还以为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呢。”
钟雪凝轻笑一声:“我不是好端端的坐着了吗?再者说,我现在是永安侯夫人,什么人能给我找麻烦。”
当然,当今圣上不算。
钱正行闻言点了点头:“也是。”
“今日婉儿没有来这里帮忙吗?”钟雪凝问道。
“你来之前刚走一会儿。说是再给你去药铺抓些药去,现在估摸着应该已经到家了。”
自从婉儿正式拜钱正行为师后,日日在铺子里学习手艺。
钱正行店里忙,没有多少闲暇手把手的教她缝纫的技巧。她得了空就在一旁认真的观看他的手法,等晚上回到家后再反复练习。
一开始钱正行对这个徒弟并不十分上心,后来见她的确有些天赋又吃苦耐劳,渐渐的便真心认可了这个徒弟。
如今婉儿虽然不能独当一面,但在一旁打个下手还是十分得力的。现如今婉儿已是尚品阁公认的二当家。除了钱正行以外,这个铺子最离不开的便是她了。
平日里婉儿一整日会待在铺子里帮忙,除了帮钟雪凝熬避子汤药的时候除外。
一开始钱正行是想叫吴小怜帮着熬药的,但钟雪凝以她大着肚子为由不愿劳烦她。
可此事又不能假手不熟悉的人,正纠结时,婉儿恰好在门外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于是主动请求担起了这些任务,说道:“婉儿蒙受夫人恩惠至深,只要是夫人要做的,婉儿万死不辞。”
婉儿是钟雪凝身边之人,如今已离开侯府,行事较旁人也更加方便的多,于是钟雪凝便下决心将此事假手于她。
按照将药方交给他们的人所说,这药一个月需服用两次,一次排卵日前,一次排卵日后。
婉儿细心的将那些叮嘱记在心里,每个月都按时的将药煎好带到尚品阁来。
“婉儿不知道你来这里了,要不要叫她过来,”钱正行说道。
他摸了摸鼻子:“药的事你们自己处理……”
钟雪凝想了想:“不必了。”她紧接着莞尔一笑,“我不想再喝那汤药了。”
钱正行愣了一下:“你该不会是……”
“不不,”钟雪凝笑了,“你想多了,那药效还是很好的。”
“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或许可以顺其自然……”
钱正行轻轻一笑:“你自己的事,自己做主。”
“你这样想其实是对的,”钱正行笑了笑,“我一开始就不乐意你吃那什么避子汤。”
“你也觉得我那样做是错的吗?”
“成年人之间的事又不是只有对错之分,都是不同时段的不同选择罢了。”
此时在曹府,曹卓将自己才满月不久的小女儿抱到沈彻面前,满眼笑意的对着怀里的襁褓念道:“看我闺女,长得多水灵。”
沈彻轻笑道:“瞧你现在这一副宠溺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你是第一次做爹呢。”
曹卓:“焱儿现在正是讨人嫌的时候,哪有小女儿看着暖心。”
曹卓的大儿子曹焱如今五岁有余,已经到了去学堂读书的年纪,眼下又得了一女,可谓儿女双全,着实令旁人羡慕不已。
连曹卓都忍不住感慨起来:“你说说啊,我们以前一起读书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呢,这一眨眼的功夫,我都是两个孩儿的爹了。唉,我们都老咯。”
沈彻:“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曹卓突然凑过来小声说道:“我说你,也年纪老大不小了,也该生个孩子承欢膝下了。”
沈彻哂笑一声:“你什么时候像个老妈子似的开始操心别人生孩子的事了?”
曹卓一声叹息:“我不是操闲心。我就是觉得吧,这仗什么时候都有可能打,你不能老想着以后的事,人生大事就一直这样拖着不是?”
紧接着他又说道:“这父子之间的缘分都是天注定的,若是强行阻拦,以后怕是会后悔的。”
沈彻皱了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曹卓不自然的笑了笑:“没什么意思,哎,就是唠叨两句。”
“哼,”沈彻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话里有话,我听不出来吗?”
“你若现在不说,我早晚也会逼你说出来。”
曹卓一脸不屑:“少拿你对付敌人的那套手段对付我,我可都是为你考量。”
他犹豫了片刻,又说道:“我一个大男人其实真不该同你说这些墙根儿话,只不过我作为你的朋友,觉得不劝你两句实在说不过去。”
沈彻被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那你倒是说说看,你从哪听了些墙根话一定要说给我听?”
曹卓随即将唤奶娘将手中的孩子抱走,转而有些不情愿的说道:“你也知道,我家这位刚生产完不久。身子需要调养。于是呢,我就吩咐她的贴身紫竹丫鬟定期去药铺里抓些补药回来。”
“前日紫竹刚从药铺回来,跟如莹在屋里说话,我当时刚好走到门外,无意中听到了她们二人说的一些话。”
沈彻轻笑:“还真是墙根话。”
曹卓对他的调侃也不理会,继续说道:“听紫竹说,她那日在药铺里遇到了一个你们府上的人也去那里抓药。”
“我府上那么多人,去抓个药也没什么稀奇的。”
曹卓面不改色:“那个人是你夫人的贴身婢女……婉儿。”
沈彻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不过他没有特意提起婉儿离府的事,只是问道:“这又如何?”
曹卓轻咳一声,小声道:“紫竹从婉儿姑娘与那老大夫的对话中得知她配的药不是一般的药方。”
“是避子汤药。”
“而且不只一次。”曹卓强调道。
沈彻一时有些对他的话反应不过来:“你和我说这些有何用意?”
曹卓一副嫌弃的表情看着沈彻:“她一个小丫鬟喝这药做什么,你说实话,是不是你吩咐人去的。”
“我?”沈彻觉得甚是荒诞,“你怕真是闲话听多了吧?”
曹卓觉得他是误解了自己的话,又说道:“你是真不知道我的意思,还是在装傻充楞啊。那药是不是买来你家里那位喝的?”
沈彻这下彻底愣住了。
只听曹卓又念叨:“我知道你一心为公,以前总说不想外出打仗时受家人拖累。可那汤药是随便能喝的吗?你就不怕你们老沈家在你这断了香火!”
屋内安静了片刻,沈彻沉声道:“你府里的丫鬟怕是认错了,根本没有这回事。”
“她又不是第一次见过这个叫婉儿的!”
曹卓反驳的话脱口而出,但下一秒他便觉得不大对劲。
“你真不知情?”
“不是吧……难道是紫竹真认错了?”
沈彻目光幽深,如古井无波:“本侯何必骗你。倒是你府里的人,着实该教教怎么管住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