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替罚
晚膳时,周宴从皇后那里听说周婧婉今日试了嫁衣,且听说永安侯夫人特意前去劝慰了一番,于是心血来潮同皇后一道去了未央宫。
却没想到此行竟连公主的人影都没见到,倒是宫里的下人们一个个战战兢兢,在被问到公主去向时吞吞吐吐不知所谓。
周宴当即沉下脸来,一字一顿的说道:“孤再问一遍,公主到底去哪了?”
“回陛下……公主同永安侯夫人一道出宫去了!”
周宴听到这话,脑袋“嗡”的一声有些眩晕。
他的第一反应是婧婉公主逃婚了,是他把自己的妹妹逼的太紧了,所以她在大婚前选择逃跑了!
关键时刻还是皇后令他冷静了下来,小声劝慰道:“陛下不要慌乱,既然是永安侯夫人带出去的,想必公主不会胡来的。”
“对,没错,”周宴稳了稳心神,“她们还没这么大的胆子……”
“来人,传童文毅过来!还有,派人去通传永安侯!”
童文毅接到命令后随即带领一队御林军全城搜寻婧婉公主二人的下落。周婧婉与钟雪凝并没有刻意隐藏行踪,因此侍卫们找到她们并不困难。
周婧婉一看到街上那成群的侍卫,便知自己这回真的惹了圣怒了。她本来此行有心想气气自己的皇兄,但看到他因为自己出动这么大阵仗,心中不觉产生了些许愧疚之情。
古芳斋里突然涌进这么多侍卫,里面的客人不知发生了何事,都安静的待在原处不敢出声。
童文毅小声说道:“为了不暴露公主的身份,请恕属下礼数不周了。公主,请立即随我等回宫吧。”
童文毅说完这话,钟雪凝注意到他瞅了自己一眼,看神情分明是在责怪她跟着公主一起胡闹。
然而钟雪凝毫不心虚的回之以一副得意的神色,是在告诉他:老娘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的终身幸福!
不过得意归得意,随着返程的马车越来越靠近宫门口,钟雪凝心里的底气逐渐消失了。
虽说她这么做都是为了公主好,但万一圣上正在气头上,不听她的解释怎么办?
钟雪凝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冲动行事了,那婧婉公主是圣上的亲妹妹,自然不会受到什么严惩,但她这个外人就不一样了。
可偏偏眼下她和公主还坐在不同的马车上,不能相互通气。万一到时候各说各的不小心惹恼了圣上可怎么办?
“罢了罢了,”钟雪凝自我攻略道,“大不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到时候将责任一并揽到自己身上就是了。”
此时帝后二人正在未央宫等着她们,童文毅将钟雪凝和公主送到门口便止步于此了。
“待会儿当着圣上的面一定要谨言慎行,切不可意气用事。”童文毅小声嘱咐道。
钟雪凝点了点头:“知道了。”
少了童文毅这个熟人的相随,钟雪凝觉得周围的气氛陡然严肃了许多。不过她一进屋内就看到了站在一侧的沈彻,心下当即又踏实了不少。心道,有沈彻求情,陛下应该会法外开恩的吧。
只不过他此时看向自己的眼神实在算不上柔和,令她不自觉心虚的别过了头去。
钟雪凝二人一走到帝后跟前儿便十分识趣的双双跪在了地上。
周宴显然还在气头上,语气中带着怒意的念道:“你们两个派头不小啊,居然逼孤出动这么多御林军侍卫全场搜寻。怎么,现在舍得回宫了?”
天子威严面前,钟雪凝压低着头不敢回话,却听周婧婉小声回道:“不舍得就能不回了吗?”
“你!”
只听“咣啷”一声,周宴将手里茶杯重重的搁在桌案上,怒喝道:“孤真是惯得你无法无天了!你说,你为何要私自出宫?”
“在宫里待着烦闷。”
周宴吞了口气:“你觉得烦闷,可以跟皇兄说,皇兄还能不让你出去?你怎么能偷偷出去呢?”
周婧婉面无表情的答道:“皇兄真的会让婧婉出去吗?不是要防着婧婉逃走吗?”
“你就是这么揣测皇兄的吗?”
周婧婉躲避了周宴的视线不再说话。钟雪凝知道她此刻是在跟自己的皇兄犯倔,于是打圆场道:“回陛下,其实是臣女提议要带公主出宫的。公主年幼玩心重,还请陛下不要和公主置气了。”
“年幼?公主都及笄了,还不懂事吗?还有你,知不知道私自带公主出宫是什么罪过?”
钟雪凝俯下身来:“臣女知罪。臣女甘愿受罚,但请陛下不要怪罪公主。”
“是婧婉要出宫的,永安侯夫人是听我的命令才这么做的!”
“够了!你们一个个互相开脱,是不是真以为孤会轻饶你们!”
“陛下……”
皇后刚开口劝慰,便被周宴打断道:“皇后不必求情,孤今日定要好好惩戒她们一番!”
“婧婉,你说,孤该不该罚你?”
“陛下要罚,臣妹无话可说。”
周宴见她言辞间表现的跟自己如此生分,心里的怒火一下凉了半截,最后只叹了口气道:“你近几日好生在宫里反省,哪里也不许去,就在屋里给孤抄《内经》!”
“婧婉遵旨……”
“明隐,你夫人私自带公主出宫,按照宫规又该当何罪?”
沈彻欠身行了个礼:“启禀陛下,视情节严重程度,轻则杖责,重则处死。”
这话从沈彻嘴里说出来十分轻巧,但对当下的钟雪凝来说却杀伤力十足。
她紧张的望了周宴一眼,却见周宴轻轻摆了摆手:“那就廷杖二十吧。”
“皇兄你不能罚表嫂!她是被婧婉逼迫的!”
钟雪凝双眼一闭:“臣女是……是自愿的。”
“婧婉愿意嫁到童家!”
周宴神情一怔:“你又想说什么?”
周婧婉跪着蹭到周宴跟前,抓住他的双膝哭诉道:“婧婉愿意成亲!”
“表嫂是为了劝慰我才这么做的,还请皇兄看在婧婉的面子上不要责罚表嫂。”
周婧婉说话时肩膀哭的一颤一颤的,皇后于心不忍,对周宴说道:“想必雪凝也是心疼公主,想哄公主开心罢了。”
紧接着她又冲地上的钟雪凝假意嗔怪道:“公主年幼不懂事,你也跟着胡闹吗?你虽是好心,但终归是办错了事。还好公主此次平安无虞,若真出了什么差错,又岂是一顿板子可以罚过的。惹陛下如此动怒,你可知错?”
“雪凝知错了。雪凝再也不敢了。”
只听婧婉又说道:“婧婉说的是真心话,婧婉以后都听皇兄的。皇兄你就饶了她吧……”
这时沈彻突然开口道:“臣御内不严,是臣之过。宫规在前,臣不敢替内子请求,恳请陛下允许臣替内子受罚。”
钟雪凝猛地抬起了头:“一人做事一人道,此事与永安侯无关,还请陛下……”
“住口!”
沈彻斥责道:“在陛下面前还没闹够吗!”
周宴冷哼一声:“明隐你是故意难为孤吗?”
“臣不敢。”
“好……好……”周宴沉默了片刻,“那就由你代为受罚吧。”
“来人,将永安侯杖责三十!”
皇后:“陛下……陛下不可……”
周宴复又叹气:“来人,将永安侯拉下去,杖责二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