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心无杂念懂不懂
钟雪凝从没想过自己会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
从小到大，钟雪凝为了获得父母的认可，让他们打心底认为自己是家里最出色的孩子，她一直在学习上都十分的认真刻苦。
在姐姐弟弟吃零食看电视的时候，她却抽出时间来做功课刷题集。
父母一直以来都不喜欢钟雪凝的性格，认为她性子沉闷又倔强，唯一挑不出毛病的便是她的学习成绩。
钟雪凝一直都知道，她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看着乖巧，学习又好，即便有瑕疵也是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
可只有钟雪凝自己清楚，她的心底一直有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她渴望被爱，被认可，为此她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无论做什么事都希望做到完美，只为掩盖那内心深处的自卑。
钟雪凝原本以为如今的自己已经淡然通透了许多，可当再一次面对竞争时，她骨子里的那股要强劲儿还是以近乎本能的方式再次展露出来。
当从沈彻的嘴里听到“一无是处”四个字后，钟雪凝先是一怔，紧接着说道：“侯爷未免太小看雪凝了。”
“侯爷放心，秋风宴上我会尽力而为。不过不是为了侯爷和陛下，而是为了我自己。”
钟雪凝说话时眼神坚定的盯着沈彻，然而沈彻却好似并不买她的账，反而用略带嘲讽的语气说道：“不知道是谁，前两天宁愿受伤都不愿参加秋风宴，说担心给本侯和陛下丢脸的难不成是别人？”
钟雪凝没想到沈彻会用这话来噎自己，像是突然被人拽住了小辫子，连忙开口辩解：“这此一时，彼一时……”
沈彻此时也不说话，只双手盘在胸前，用玩味的表情看着钟雪凝。钟雪凝被他看得发毛，也不等沈彻吩咐，自己就主动要去练马场。谁知道一出军帐就被身后的沈彻叫住。
“今日不练骑马，改练射箭！”
钟雪凝心想，管他练什么，只要能立刻离开这让人窘迫的军帐就行，于是连忙快步向靶场走去。
钟雪凝走得快，也没注意沈彻是否跟在身后，等她到达靶场时，才发现四周已经空无一人。
钟雪凝正纳闷沈彻去了哪里，就看到沈彻与江潭一同向靶场走来。钟雪凝还以为沈彻又叫别人来教她练习，正疑惑时，却听沈彻开口道：“你先与江潭比试一下，本侯看看你水平究竟如何。”
钟雪凝听到这话，还以为自己一时听岔了，心想自己一点射箭的经验都没有，怎么可能和江潭比。
沈彻看到钟雪凝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以为她没听明白自己的意思，伸手指了指对面的两个靶子，示意他们两个各自选一个位置站。
钟雪凝见对方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听错，于是硬着头皮选了其中一个位置站好。
钟雪凝立定后，偷偷学着一旁江潭的样子，煞有介事的调整着弓箭，还未来得及瞄准目标，就听到“嗖”的一声，江潭手中的箭已经飞了出去。
“正中红心！”对面的士兵伸手示意。
钟雪凝：好家伙，沈彻这是给自己找了个奥运冠军水平的对手啊！
射完一箭的江潭扭过头来看着钟雪凝，小声说道：“钟小姐该你了。”
钟雪凝此时不用他提醒也知道该轮到自己了，她瞥了一眼一旁观战的沈彻，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紧接着手一松，箭头就飞了出去。
“脱靶！”
钟雪凝远远看着自己那支躺在地上的箭，不禁后悔自己大话说的太早了。
为了摆脱眼前的尴尬，钟雪凝微笑着对江潭举了一个大拇指。结果弄得江潭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钟雪凝紧接着极不情愿的看了一眼沈彻。此时沈彻正以一个十分闲适的姿势坐在椅子上。但那一手托腮，眉头紧皱的模样还是让钟雪凝看出了其中的不满。
于是钟雪凝赶紧转移了视线，为接下来的第二箭做准备。
然而接下来的几箭，状况也没有好到哪去。江潭依旧成绩优异，每次都能命中红心，钟雪凝都怀疑沈彻是不是把整个军营中射箭水平最高的人给她找来了。
至于钟雪凝自己的成绩，只能用没眼看来形容。
钟雪凝又恼又悔：早知道射箭这么难，方才就不在沈彻面前那么信誓旦旦了。
钟雪凝正泄气时，突然感觉背脊一凉，原来是沈彻再也看不下去，起身走到了她的身后。
“让侯爷见笑了。”钟雪凝连忙说道。
只听沈彻冷言说道：“旁人都说你工于射技，原来都是虚名罢了。”
钟雪凝心道，擅长射箭的是别人，不是我。我说自己失忆了，连带着箭也不会射了，你信吗？
可无论如何，现在的钟雪凝都成了徒有虚名的人，就连辩解都是苍白无力的，于是干脆放弃了挣扎，低着头一副认罚认骂的样子。
沈彻本还想批评钟雪凝两句，但看到她又是一副做错了事不敢抬头的样子，到嘴边的话硬生生被堵了回去。心想，还真是拿这个丫头没办法，每次她一装可怜他就忍不住心软。
沈彻也没再说什么，只弯腰从一旁的箭筒里抽出一支箭，然后一手攥住钟雪凝拿弓的手，另一只手将箭放在钟雪凝手里，带领着她摆好射箭的姿势。
此时钟雪凝的身体被沈彻紧紧环住，只能听凭他的摆布，只听一声令下，两人一同松开了握箭的手，箭身飞快向前射去，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了靶心上。
沈彻并没有就此放开钟雪凝，而是伸手从江潭手里接过来第二支箭，再次在弓上摆放好之后，在钟雪凝耳后念道：“身体和手臂放松，注视靶心。”
沈彻说话时，钟雪凝的耳朵又像上次在马背上那样，被对方吐出的热气弄的痒痒的。
不知为何，钟雪凝突然觉得当下氛围有些暧昧，耳朵也不由自主的红了。她挪了挪身子，想要往前躲，不想却被沈彻一把制住。
“身子不要乱晃动，心神不要有杂念。”
钟雪凝不是十五岁小孩儿，听出了“杂念”这词似乎另有所指，心想，莫不是他觉得自己在心猿意马，想一些不该想的东西？
想到这里，钟雪凝顿时又羞又恼，恨不得立马把沈彻推开，手臂刚要挣脱，却看到第二支箭已经直直地插在了靶子上。
沈彻似乎感受到了钟雪凝的抗拒，于是松开了手臂，钟雪凝立刻假装不经意的看向别处，不让沈彻看穿她的心思。
沈彻却有些不悦的说道：“射箭最讲究的是定性，所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若是连安静的站在这里都做不到，还谈何练箭。”
沈彻说话的语气说不上重，但钟雪凝从中听出来了不容置疑的口吻。
只听沈彻又对一旁的江潭吩咐道：“今日你就陪钟小姐在这射靶子，一直练到她能百发百中为止。”
钟雪凝只觉得对方丢给了她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立马想着要推脱，可沈彻却不给她置疑的机会，硬生生打断道：“什么时候你觉得这一项练好了，再想骑射的事。”
沈彻俨然没给钟雪凝留反驳的余地，下达完命令后便转身离开了靶场。
钟雪凝盯着沈彻扬长而去的背影，忍不住伸出手来在他身后恶狠狠比划了一番。
心道：老娘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遇到你这颗难缠的煞星！
紧接着钟雪凝又在心里骂了一通，这才稍稍解了气。
可一想到自己面前还有一个重大难关要克服，顿时又忍不住咬牙切齿。
钟雪凝忍不住问江潭：“上头有这样的领导，一定很痛苦吧？”
江潭不明所以，钟雪凝又说道：“在永安侯手下任职，滋味儿不好受吧？”
只见江潭连忙低头道：“属下不敢，在侯爷手下当差，是卑职的荣幸！”
钟雪凝见江潭一本正经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安慰道：“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不用害怕。”
紧接着钟雪凝有气无力的捞起一把弓箭，一脸歉意的对江潭说道：“不好意思啊，今天你恐怕要一直在这陪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