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那就砍断他一只手
在城外不远处的军营中安置着一间牢房,此牢房面积不大,刑具种类也不如其他牢房丰富,唯一令人望而生畏的地方是看管牢房的人。
这间牢房地处赤云军训练营,而赤云军是当今珣国作战最勇猛的军队。放眼四海,几乎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军队愿意和赤云军产生正面冲突。
此牢房四周遍布赤云军的守卫,因此一旦被关了进去,想要偷逃出去几乎是不可能了。
在这里,负责审问犯人的主事名为覃一水,此人以前是凤阳公主在宫中时的侍卫,公主去世后就被沈彻调来营中当差。
覃一水如今已过不惑之年,在武功造诣上虽称不上出类拔萃,但胜在善于洞察人心。
凡是被关进军营牢房的人,只要经过覃一水的审问,不论是敌国奸细,还是叛徒刺客,只要还活着,十之八九都得吐出实情来。
更不用说覃一水的上头还是出了名难对付的赤云军统帅沈彻,往往犯人一听到沈彻的名号,精神上就先就怂了五分。
此时天刚蒙蒙亮,覃一水一脸疲态的走出了牢房门,本打算趁机先用个早膳,没想到抬眼就看到沈彻迎面走了来。
“大帅!”
覃一水连忙打招呼。
凤阳公主在世的时候覃一水还喜欢唤沈彻一声“少爷”,可如今的沈彻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青涩少年,“少爷”这个词是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了。
“审问的怎么样了?”沈彻走上前来问道。
覃一水一听这话便知他指的是昨日关进来的那三个人。
昨日沈彻手下的吴震将军押了三个犯人过来,称他们在义衡县的郊外林中试图杀害钟家小姐。
吴震是沈彻手下的一员猛将,也是沈彻的亲信,年纪尚未而立,却在军中威望甚高。当时覃一水见吴震亲自押送这三个犯人,便知此事非同小可。
吴震交代,沈彻怀疑他们不是单纯的谋财害命,要求覃一水尽快审问出结果来。
覃一水于是一刻不敢耽搁,一边派人手去调查几个人的身份,一边亲自连夜加紧审问。
但还是没料到,沈彻居然这么心急,一大早就赶过来了。
沈彻干脆叫上吴震与覃一水一起在营中用早膳,命他们边用膳边说明情况。
根据覃一水所述,那三个人还一口咬定他们看到钟雪凝后临时起的意。当时根本不知道钟雪凝的真实身份。
沈彻:“你觉得可信吗?”
只见覃一水摇摇头:“臣也觉得不太可信,于是派手下去调查了这几人的身份。”
“后来才知他们三人其实是京中林府的下人。而这个林府的主人便是火药司监事林玉衡。”
“林玉衡?”
吴震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火药司的人怎么会跟钟家小姐扯上关系?”
沈彻:“犯人怎么说?”
“说是有一次他们偷拿主人家的东西去典当,恰巧被钟小姐给发现了,自此之后便与她结下了梁子。这才想着趁钟家小姐独自外出的机会杀人灭口。”
吴震:“扯淡!若是单凭这个理由就对朝廷命官的家眷痛下杀手,这胆子也忒大了些!”
只听覃一水继续说道:“我也不太信服他们的说辞,于是叫人严刑拷打。目前一个人已经昏死过去了,另外两个倒是还清醒着。”
两人说话间,沈彻一直用筷子挑拨着盘中的饭菜,吴震以为是他对饭菜不满意,于是问道:“大帅是觉得今日的饭菜不可口?”
“这倒不是,”沈彻笑了笑,“只是看到这些土豆萝卜想起了一些有意思的事。”
吴震实在看不出这盘子里的萝卜土豆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一时间有些不理解自家大帅的这脑回路。
只听沈彻开口道:“吴震,你可还记得前段时间我们在西南边省查贪墨一案时在边境碰到的那些商贩吗?”
吴震:“大帅是指那些被边防官兵问话的商贩?”
“没错。当时你还纳闷儿这些商贩怎么运的都是些不赚钱的土豆萝卜,还弄得他们车上到处都是泥土。”
吴震仔细回忆了一番:“属下的确记得是有这么回事。”
“可大帅为何突然提到这个?”
“后来我走近观察了一下,”沈彻继续说道,“发现那些泥土的味道不对。”
“有什么不对?”吴震问道。
“里面有火药的味道。”
“什么?!”
此时吴震和覃一水因为沈彻的这句话,精神立马紧绷了起来。
吴震这才明白沈彻所指:“大帅的意思是有人走私火药,而且和林府的人有关?”
只听沈彻回道:“在边境的时候我曾私下里嘱咐过当地的巡抚应远暗中派人调查此事。后来我收到他送来的密信,信上说确有此事。”
吴震明白沈彻现在怀疑火药司的人,但觉得此事事关重大,于是谨慎地问道:“那有没有可能是当地人自己在制造火药出售?”
沈彻闻言,摇了摇头,“且不说民间私自制造出售火药在大珣是重罪,单就那些火药的品相也不是一般人能造出来的。”
“虽说火药的成分大体是硝石、硫磺和木炭组成,但火药以精粗不同,出来的效果也大相径庭。应远在信中说,那些火药的威力与火药司出来的别无二致。”
覃一水这时也开口道:“如今火药司都是沿用当年凤阳公主的配方在制配火药,凡是火药的入库、领取、拨给,皆有定数。若西南边境出现的火药真是来自火药司,那火药司的人绝对脱不了干系。至于钟家小姐……”
“或许她无意间撞破的不是他们私当林府财物,而是在他们身上发现了火药。”沈彻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何会识破他们,但钟家是朝中重臣,就算家眷见识过火药也不稀奇。”
“岂有此理!”
吴震大怒,“私运火药已是重罪,企图杀人灭口更是罪加一等!”
沈彻说道:“当时收到应远书信时我等还在回京路上,如今已回到京中,想要查清事实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此事背后可能牵扯太多的利害,因此当下万不可将其向外泄露一二。尔等听清楚了吗?”
吴震、覃一水齐声说道:“属下明白。”
覃一水紧接又说道:“如今有了重要线索,接下来的审问也就容易多了。属下这就回去继续审问,定会给大帅一个满意的结果。”
“不用着急,”沈彻抿了一口杯中的茶,“等用完早膳,我与你同去会会他们。”
早膳过后,沈彻、覃一水和吴震三人一同进了营中牢房。
只见那三个犯人的双手此时正被锁链吊在半空中,身上也沾染了不少血污。除了两个醒着的人外,还有一人正垂头昏睡。
“要不要将那个人泼醒?”覃一水在沈彻耳边小声问道。
“不用。”
沈彻说完,视线从醒着的两人的脸上一掠而过。
此时那两个犯人也认出了来人就是那日抓捕他们的人,不知道接下来又会对他们使出什么手段,于是两双眼睛紧紧盯着沈彻,像是做好了视死如归的准备。
只听沈彻率先开口问道:“听说那日是你们将钟雪凝的头按到了河里,可有此事?”
此言一出,对方先是一阵沉默,紧接着其中一个犯人答道:“没错,是我动的手。”
“原来是你?”
沈彻听到这话,两步走到这个人的面前,近距离的盯着对方的眼睛问道:“为什么要杀她?”
方才还大义凛然的罪犯因为这突然的靠近,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尤其是对方那双暗藏杀机的眼睛,让他一时间忘了该如何作答。
“嗯?”沈彻出声提醒。
罪犯于是回过神来,强行镇定地回答:“因为被她撞见了典当……典当府上的东西。”
“好,很好”,沈彻笑了笑说道,“看来你们也说不出什么别的了。”
沈彻不明所以的笑容令那个犯人有些不寒而栗,只见他又走到了另一个罪犯的面前,问道:“你可还记得他是用哪只手按住的钟雪凝?”
对面之人不懂此言何意,只得犹豫地回道:“右……右手?”
听到此回答,沈彻点了点头,开口道:“既如此,吴将军,把那个人的右手砍了。”
沈彻说话的语气非常平淡,这架势不像是要砍人的手,倒像是悠闲的叫下人们上来倒茶。
吴震听到命令,立马掏出腰间的长刀冲着另个人犯人走了去。
那两人见此情景立马都慌了神,见对方像是要来真的,方才指证的那人立马又改口道:“等一下!我也不知道……不记得是哪只手了!”
“早说嘛,那就两只手都砍了。”
沈彻说完悠闲地转过身去,把玩起墙上的刑具来。
“不要……不要!”
即将被砍的那人开始企图反抗,但显然无济于事。
只见吴震手起刀落,一条手臂瞬间从一侧垂下,只留那只被砍掉的手还圈在铁链中。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一股鲜血喷溅出来。连着身旁的另一个犯人的脸也被染成红色。
被砍了手的人先是痛的哀嚎,紧接着就是痛苦呻吟。他的同伴要不是因为双手还被吊着,一双腿早就已经吓得瘫倒在地了。
牢房中的血腥味儿开始弥散开来,沈彻伸出手在鼻子前轻轻扇了两下,说道:“太血腥了,本帅要出去透透气了。”
紧接着他冲着吴震说道:“不用着急,慢慢来,反正本帅今日有得是时间陪他们周旋。”
沈彻说完后便信步走出了牢房,却听到身后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叫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