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番外一
“凌儿。”花园中，一个妇人衣着华丽，向来严厉的面庞此时已然变得慈眉善目，精致的脸庞看不出任何岁月的痕迹，依旧年轻貌美。她温柔地呼唤着坐在树上调皮、论女婢怎么呼喊请求也不下来的夜凌，嘴角噙着一抹微笑。
然后在树上瞪着两条腿，愉快地喊着“你们抓不到我，有本事上来抓我啊！”的夜凌，听到这个声音后也是从树上跳了过来，飞奔而去，拦腰一把抱住女人亲昵地蹭了蹭脑袋：“母上大人！”
其余人纷纷毕恭毕敬一蹲身：“夫人。”
而那“母上大人”招了招手，示意让人都先退下了。
夜国，坐落在这檀央地的北方。
夜夫人莞尔一笑：“凌儿啊，你身为未来的城主……”
“如此贪玩调皮可不行，你要懂礼仪礼数，要有你父亲一般的风采……哎呀呀，母上大人啊，您莫要在凌儿耳边念叨这些了，听着心烦。”夜凌模仿着母亲的样子摇头晃脑地絮絮叨叨。
夜夫人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既然听着心烦，那就好好做。凌儿做好了，我就不念叨了。”
“不行不行。听着心烦，做着更心烦。凌儿如此这般有什么不好，何必总要安那么一大堆的烦心玩意在我身上？”夜凌不高兴了。
夜夫人轻叹气：“罢了。也就现在有人念叨你。等到母后老了、死了，也都没人可念叨你了。到时候啊，你还得想念这个感觉呢。”
“怎么会呢！母上大人会陪伴凌儿一辈子的啊~”夜凌再次用自己的小脑袋蹭了蹭那位夜夫人，笑容一脸天真无邪。
所谓世事无常。夜凌说完这句话的第二天，夜落城，面临灭亡。
一八四年，发动玄灵屠戮，再加内忧外患一齐迸发，夜落生生受了个内外夹击。那日，夜夫人忍痛将年仅六岁的夜凌送出夜国。最终，夜夫人惨亡。
“凌儿，答应母后……好好活着……”夜夫人眼眶泛红。
“娘，这是……怎么了？”夜凌年幼无知，身边战火连天，夜夫人精致的面庞也是沾着灰尘，华丽的衣着上扑满鲜血盛开的鲜花。
夜夫人努力扯出一个笑容，修长手指抚摸着夜凌的面庞，道：“凌儿，你不懂。等到你长大，就一切都懂了。但是现在，你记住，一直往前走，不要回头，知道吗？”
夜凌乖巧地点点头：“好。”
“乖。”夜夫人轻轻抚摸着夜凌的头，在他带着婴儿肥的脸颊上吻了一下后，转身离开。
她没有留给夜凌任何东西。她的任何东西都会成为识别夜凌身份的信物——危险。
起身，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子，挥手。身后四位黑衣的大内高手，恭敬一俯身，带着夜凌潜入黑暗之中。
夜夫人转身刹那，闭眼，泪流满面。
清冷的眸子睁开，眼底毅然决然，持剑进入火海。她是夜白的结发夫妻，是夜落城的女主人。无论如何，她定会与夫君、与夜落城、共存亡。
四人轻功了得，快速带着夜凌穿梭在国边缘的森林之中。天刚蒙蒙亮，便逃出了城境。
夜落城不大，逃跑容易。
但是在马上逃出危险范围的时候，四人遇难了。
最终只剩一名护卫和夜凌了。
最后一位护卫，也是身受重伤。将夜凌送入安全范围后，也倒下了。
他困难地将一个袋子塞入了夜凌手中，然后便再也没有抬起头。
夜凌似懂非懂的打开袋子，是银两。望着那具仍有温度的尸体，不知怎的有点想哭。
有点不好的感觉。
但是大家都要他不要回头。
他不知道这个一路送他过来的哥哥是怎么了，突然就倒下了。但是他觉得，一定是不好的事情。
第三次乖巧地点点头，转身，独自踏上路程。
这一走，便十年无回头。
“咚咚咚”
……
“什么事？”
“您……您好……我……我无家可归了，能不能麻烦您收留我一晚……”
“哎？你是那个男孩子……罢了罢了，念在你这么小的份上，我也不去向那边汇报了。你走吧走吧，我就当做没看见你。”
嘭——
门关了。
夜凌有点茫然无措地站在门口。他身上穿着的衣服并不厚，略微有点单薄。大晚上的下起了雪，寒风呼啸，冻的小小的他瑟瑟发抖，小脸都成了红色。他不断搓手哈着气，跺着脚，寻找下一户人家。
“咚咚咚……”
“嗯？什么事？咦？一个小男孩？”
“您好……我……我无家可归了，能不能麻烦您收留我一晚……”
“打住打住。我可不敢收留你。你走吧走吧，我就当没看见你……”
……
“咚咚咚……”
“谁？”
“您……您好，我……”
“抱歉啊小家伙，不行哦！”
……
夜凌挨家挨户的请求收留，却总是被拒绝。
最后一户人家了……
夜凌扬起小脸，轻轻叹了一口气，怀着最后的一线希望叩响了门。
“吱呀——”门开了。
一个长相挺俏的姑娘，年纪不大，约莫十几来岁，看见了夜凌。
“您好……哎？”一个小孩子？那姑娘有点惊讶。
“您，您好。我，我无家可归了……能否麻烦您收留我一晚……就一晚，求您了……”夜凌的声音已经带有点哭腔了，他请求着那姑娘。
如果再被拒绝，他真的要被冻死在外面了。
“哎呀呀，这么小小年纪怎么孤身一人在外？太可怜了……来，快进来吧……”姑娘眉头微蹙表示同情，同时热情表示邀请夜凌进入。
夜凌喜出望外，连说了好几个谢谢，将鞋上的雪跺了干净，这才进了屋。
那姑娘可热情了，二话不说就给夜凌熬了一碗姜汤。
家里还有一位上了年岁的老人，卧病在床，眼神不好，但见到夜凌后也是相当的和蔼。
心里和身子上，都很快的暖和了起来。
而那姑娘知道了夜凌无家可归后，在和老人一阵商量后热情地收留了他。接下来的七日一切都还算和蔼，只是每每在外，周围那些当晚拒绝了夜凌的人都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夜凌和那姑娘。
“阿倩姐姐！我们到家咯！”那日，夜凌笑着，跑进了房子。
而不大的房内挤满了人，那老人孤苦无依，被众人围在中央。本就一把老骨头，却还被人如此这般对待。
“你们，你们干什么！放开爷爷！”夜凌见到那些人对他敬爱的爷爷如此不尊重，顿时气的涨红了小脸，大吼到。
而那些人听到了夜凌的吼声，齐刷刷地看了过来，其中一人笑：“好哇，刚还气这老头死活不肯说你的下落，这人就自动送上门了。去，死老头，一边去。”说着，一脚踏开了那老者。
老人一声不吭被踹倒在地，一动也不动。其中一人蹲身试探了一下他的气息后，抬头道：“老大，他死了。”
“死了就死了。一个早就该被埋入黄土的人，早死早超生。”还是那第一次说话的人，大大咧咧一挥手。
“小凌啊，怎么了？怎么不进……”此时，那孟倩也是笑盈盈地走了过来，也看到了此般景象。再一看，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老人，顿时捂住了嘴，胳膊上的篮子也掉落在地，东西撒了一地，泪水充盈了眼眶。
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冲过去的冲动。她知道，面前这些人并非善茬。
“哟呵，这小妞不错。”而那人又发话了，带着一脸猥琐笑容，上下打量起阿倩。
刚刚合身的衣服将少女美好的身材展现无遗，青绿色的衣服虽然打着大大小小的补丁却又别具一番特色。过臀的长发辫成两条细长麻花辫垂在胸前。
她的长相不是特别漂亮但看着觉得相当舒服，瓜子小脸总是带着甜甜的笑，此时却是写满了不可思议，笑起来眉眼儿弯弯的眼眸不由自主噙上了泪水。她的脸蛋上有着些儿浅浅的斑点却不甚明显，有两个小酒窝
那人笑着，便走了过来。
孟倩反应迅速，快速将一步跨拦在自己身前的夜凌抱起，忍着心中痛苦拔腿狂奔。
周围的人纷纷摇头叹气：“罢了罢了……早劝这丫头不要收留这家伙，她非固执的很。这不，摊上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