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妖人穿越
“就是这个妖人害了我们邝阳城!烧死他!”
“对!烧死他!”
随着呼声的越发高涨,荣辞的脑袋有点浑浑噩噩的。面前的百姓群情激奋,高喊几声为自己助了个威后,便将手中火把扔出,铺天盖地的火流星带着让人窒息的威压。在恍惚中,满脑子都是一片火光。
荣辞艰难地抬起了眼皮,面前一阵火光让他有点迷蒙。一个身影有点挡住视线,荣辞抬头,将视线聚了个焦。逆着光,他依旧只能看清少年的轮廓。
少年问道:“死了吗?”
荣辞想说没死,但好像少年只是在自问自答:“还没死透。”
“救”荣辞张了张口。
“来得晚了点,不知道有没有救的必要了。”
有有有!大有特有!快救命啊!荣辞在脑海中大喊,可惜全身的疲倦让他说不出任何话来。
最终他察觉到,少年还是将他带了出去,再之后他便失去了意识。昏迷了三天,许多陌生的记忆如梦一样呈现。
实在想象不到,自己竟然穿越了。
四年前,邝阳城出了个好少年,真名所知晓的人并不多,只知他是邝阳城主荣家的儿子,乐于助人。
好巧不巧的是,各种事情但凡他一出面,基本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来二去便被邝阳人吹得好生玄乎,因而大家都习惯于去称他为“荣大神”、“荣神仙”。
四年后,一场黑雨一夜之间洗刷邝阳城,美丽富饶的小城变荒凉,甚至城中所有的少年第二日一早全部出现在了荣大神住所的后院。
老百姓心中有疑,却又正好有人煽风点火,家园被毁总得有个人受罪,于是荣大神便成了那让百姓泄愤的替罪羊。百姓准备一把火烧死这为祸邝阳的妖人。
他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好少年,因意外触电而生死不明,穿越到了和自己同名同姓的人身上。大抵当他穿越来之时原主已经晕了过去,这才让他“有机可乘”。
他在茫然间睁开眼,环视了周围一圈,有点头疼地按了按额角。这是他被白迟救回后的第一次睁眼,但其实在晕过去的三天他差不多理清状况了。
而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在苏醒之后他所想的第一句话不是现在他在什么地方,而是祈求现代医院能给点力,说不定救回现代的自己,自己还有希望被拉回去呢?
竹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个身着鹅黄色衣服的小公子走了进来。说是小公子,还真是。荣辞从他的脸上一看,估摸这人不超过十二岁。却冷着一张脸,写满了“生人勿进”。
见着荣辞,他将端着的药汤放在桌上,也不惊讶于他醒了,而是仿佛早有预感他此时会苏醒一般,扔下了一个字:“喝。”
荣辞想,我才不喝呢,谁知道你下没下毒。
对上小少年身后某人一双散着寒意的双眼之后,荣辞缩了一下脖子,飞快坐直了身子,端着汤碗“咕咚咕咚”一饮而尽。边喝还在想:自己这一点都不像是一个病人该有的待遇!正常来讲刚苏醒的病患不是应该被人悉心喂药么?
说起来还有点郁闷。刚穿越来之时理应是他“废柴逆袭”、“打脸众人”的桥段才是。自己非但没能威风一把,还让别人给打脸自己了。
放下碗后,才后知后觉地被药激得一个机灵——这药也忒苦了吧!
看了一眼乐卿言身后的少年,才觉得这少年身形有点眼熟。仔细一回想,这似乎便是那日研究他死没死透的少年。
少年看上去年纪也不大,懒懒的坐在窗边搭着一条腿,一袭黑色短发。这发型异样的很,放在现代高中是一个不合格的发型,放在现在这个人人崇尚“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时代依旧很不合格。
更惹眼的是,少年头顶一撮呆毛晃来晃去的,和他的脸有点风格不符。除此之外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他的一双眼睛特别好看。
少年名为白迟,荣辞不理解,为什么有父母给自己孩子起名白痴。
荣辞端详了面前二人半晌,一时间竟分辨不出谁的脸更冷一点。最后敲定一个结论,冷脸的是白迟,乐卿言那叫面瘫。
而自己已经昏迷三天了,则作为安慰自己没能打脸别人的话。打脸这种就该刚穿越过来时趁热打铁,他现在已经凉了,打不起来了。但或许再过几日,待他荣辞问世之时,定可一鸣惊人!
他有问题,白迟也有问题。少年从窗台上跳了下来,问道:“受了惊吓。脑子没坏吧?”
荣辞又以为他是在问自己,结果乐卿言道:“不会。但是会暂时影响记忆。”
“那就让他慢慢想。”
荣辞现在脑中有点疑惑。总觉得自己有点像是被胁迫?
慢慢想?想什么?
似乎是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白迟瞥了他一眼:“想想究竟是谁要害你。”
要害我?荣辞脑中更疑惑了。想了一下脑海中关于原主那点模糊的记忆,感觉有点乱糟糟的。他望了一眼白迟:“你救了我?”
“嗯。”
“为什么救我?”
好问题。白迟瞥了一眼乐卿言。后者道:“因为知道你是无辜的。”
“所以呢?”毕竟他和他们素不相识,虽然自己是刚醒来有点懵喝下了你的药,而且那药好像是没毒。
他应该离开的。但是自己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他能记起来原主的家在哪,但估计成一片废墟回不去了。然后他就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去了。
两个少年的脸一个比一个冷,没有人给他“所以”出来一个答案。荣辞往被子里一埋,又重新抬头:“我之前认识你们吗?”
白迟挑挑眉,乐卿言脸不红心不跳:“认识。你与白兄曾是好友。”
荣辞觉得很不可思议地望了两人一眼,觉得原主交友对象的包容性很强。
“我怎么相信你们?”
“你可以现在就走。”白迟说话了。
“……”荣辞缩了回去,捏着被子,神色复杂。
自己的穿越咋这么点背这么可怜。
随后他又望向了白迟。自己关于原主的记忆可以说只有模糊的三年。三年里荣辞和白迟是压根没有打交道的,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什么时候好友过。而且现在自己无依无靠的,记忆中这三年原主基本上都是一个人住的,父母?好像还不知道。
白迟看着荣辞有点莫名其妙的目光,皱了皱眉,跟乐卿言走了出去后,问道:“你确定他脑子没坏?”
“确定。”
“脑子没问题,那就是眼睛不好使了。”白迟抱着胳膊,“要是没用了,还是趁早扔了吧。”
“有点用,能留。”
白迟没回答,而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三日之前,一场黑雨洗刷邝阳城,是因为他的能力外泄导致的。
他的本源能力融入雨中,导致雨水变成了黑色。对自己能力心知肚明的白迟,知道自己的力量没有什么焚烧的能力,不会导致小城仿佛被火灼烧一般荒芜。也就是说有人想借他的能力异样来嫁祸荣辞。
他眼神有点发冷。不知道是哪个胆大的玩意儿敢利用他,拉出来弄死好了。
所以他救荣辞回来也是有目的的,他需要通过荣辞找到那胆大的玩意儿。
而后荣辞才知道,原来真的城中百姓对于原主被烧的事情知道的比他“本尊”都多。坐在黎华城当地最大的酒楼中,荣辞裹紧斗篷颇有点怨念地望着端着茶盏坐得端正的白迟。
白迟在第五日他的伤基本好的差不多的时候,将他带出了乐卿言住的竹林,进了城。
酒楼里消息比较灵通,白迟让荣辞多听听,看能不能想起来点什么。
荣辞只觉得自己如坐针毡。临行前乐卿言说他们随便找家酒楼坐着就好,现在风头未过,黎华城到处都是讨论这件事的人。白迟偏偏欺负他人生地不熟,带他来了这当地最大的酒楼。
荣辞缩在拐角,觉得这实在不该是他该拿的剧本。都第五天了他还不能打脸别人不说,竟然还得这么缩头缩脑地做人。
“要我说!此等妖魔之人,指不定平时都用的是什么妖术蛊惑人心呢,让我们这些老百姓那么信任他!还是早早死了好!要不是我们发现的及时,当初我们城中几十号少年壮丁都得丧命!”大汉的嗓音蓦然提高,让荣辞收回了思绪。
他真的很想掀开斗篷跳起来说真是抱歉我没死我被人救了让你们失望了!但是坐在这里坐了半晌,荣辞也权衡不来究竟是当一个死人更安分还是当一个妖人更安分,一时间竟也束手无策了。
“是啊是啊,我就说那‘荣神仙’真有那么神通广大才怪吧!凡事他一出面,还都能化险为夷了?肯定是他使用了妖术!哎?话说回来,你们邝阳人胆儿够大啊,也不怕他用妖术杀了你们?”
“你不知道,当时情况紧急”
那边的声音还在源源不断地传来。讲的最起劲的一个大汉是邝阳人,已经讲述了一场旷世“人魔大战”出来,关键是周围的人竟然都听得津津有味。荣辞怀疑,这大汉一定是个说书人。
荣神仙是邝阳人。“荣神仙”的“美名”能一路从邝阳传来黎华城,少不了这位大汉的功劳。
荣辞和白迟对视了一眼,他感觉白迟是想知道他有没有记起点什么,于是嘀咕了一句:“啊!我想起来,这人有点眼熟,我之前好像还帮过他呢。”
白迟歪了歪头,他可不关注荣辞之前帮过谁,荣辞自然也知道。只得手一摊:“哎呀!他们说的都是那些众人皆知的,我也原本就记得这些,想不起来什么的!”
白迟起身:“那就走。”
荣辞起身走了没几步,却突然觉得有人从背后上来揽住了自己的肩。他以为是白迟,刚准备喊热推开他,然后便反应过来,白迟压根不可能靠他这么近好么?
伸出的手瞬间就顿住了。
那大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小兄弟,这大热天的,你怎的穿这么厚呀?”
荣辞:
在斗篷底下,他的声音显得有点闷:“真的热呀,所以你放开我行不?”
“对呀,那你就脱了呀!”大汉二话不说,将荣辞的斗篷一拉,一张脸毫无征兆地露了出来。荣辞下意识想躲,后来觉得他又没做错什么事,原主也没做错什么事,错的是他们,为什么自己要躲着。
他回过头,环着胳膊瞪了大汉一眼:“脱了,满意了吗?”
大汉只觉得这人有点面熟。待端详片刻后,惊得朝后退了几步,撞上了站在后面的白迟,后者一个多点的表情都懒得给,往旁边挪了开来。
大汉一个重心不稳便摔在了地上,还在朝后挪着,一脸惊恐地指着荣辞:“你、你、你怎么会是你?”
荣辞望着大汉,突然一笑:“是啊,明明看着我被烧死了,我怎么会在这?”
荣辞在想,当原主看着当初他曾热心帮助过的百姓为了找个替罪羊发泄怒火而对他毫不留情扔来火把的时候,他该是什么心情。
想到这里,他觉得有点嘲讽,望着大汉的模样,走上前去,将斗篷从大汉手中扯了出来,蹲下身望着他。
“可是,明明我帮过你们,为什么想杀了我?”
他反手持剑,长剑抵在他的喉部,脸色有点沉:“不如,我杀了你来解解我的心头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