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之臣19
天元十九年是金朝建立以来,第一次有亡国危险的一年。
故都丢的时候,金人南迁,想的是日过。
但这次,北边的夏人连下百里,离着新都不到两百里。
皇帝吓破了胆,接连数天在朝上狂骂主和派,新左相直接被革职,三公九卿撸了一半。
逃还是不逃成了一众大臣的送命题和青云路。
皇帝想跑。
但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皇帝真跑了,那天下人将会如何看他,日后的政令又怎么能让天下人信服呢?
皇帝需要一个背锅侠,要有一个勇敢的大臣站出来,主动提议让皇帝跑。
而且,这个人还得能站得住大义,或者他能把所有的错揽到自己身上,皇帝还是清清白白那个圣人。
这是个脑力活。
皇帝等了三天,没等到那个人,反而是进谏的越来越大。满朝文武就跟死了全家一样,一心一意想让皇帝御驾亲征,鼓舞士气,跟夏人兵戎相见。
皇帝在心里把他们骂了个狗血淋头,最后没有办法,临时把自己的嫡子册立成太子送到了前线去鼓舞士气。
贺永之比新出炉的皇太子晚到边境两天。
皇帝给贺永之的命令是守住随州,但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贺永之到随州境内就发现朝廷那边的消息太晚了。
随州几乎全境沦陷,还有一个县城有从前线退下来的三千残兵。
贺永之带着五千兵正好撞上逃命的百姓,那个县的县令也在里头,而且还是贺永之的熟人。
蔚县县令王陵跟贺永之是同期进士,又同在随州任县令,两个人也算是友人。
王陵告诉贺永之,随州出了内鬼,几乎全境沦陷,他也不知道前方的敌人有多少兵力。
王陵匆匆地裹挟在难民里出城,鬓角的白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惯爱整洁的人,衣角全是浊土。
他听到贺永之带人要去前线,急得不行,劝他道:“永之,我前头的城都破了,你现在去就是去送死啊!”
贺永之拱手,作为将领,他应该把逃跑的县令抓住斩首示众,来警示士兵只能进不能退。
但王陵毕竟是自己同届,而且他出身王家大族,族兄中不少人身居高位。
“承志兄,我带人不远千里奔波到蔚县,是为了来把百姓们从战事里救出来,我身后的这些将士昼夜不停急行军,为的是把夏人赶出国土。”
“承志兄,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我既然到了蔚县,就要担起我平夷之师的名号。承志兄,你走吧。我们今日不曾见过你。”
王陵被贺永之的一番话说的心中既羞愧自己当了逃兵,又觉得好男儿就该战场杀敌,保家卫国。
看着军中高高的挂起的旗子,那抹艳丽至极的红色仿佛是这片兵荒马乱中唯一的亮色。
贺
身披甲胄的士兵们虽然灰头土脸,但一个个神情坚毅,没有疲色。
王陵心中一凛,有热气从脚底板直钻头顶。
“永之,我不走!蔚县令请求和你们一起守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