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背景板魔王17
少年略带惊恐的看着“神人”潇洒的离开破庙，心里头那点报复的想法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忙追着跑了出去。
走的并不快，甚至是很慢还有点悠闲。
从刚刚看到二狗那一刻，心底的那份直觉就一直在暗示，这个少年就是能帮助她破局的人。
要帮他，帮他。
心底就仿佛有第二个人存在一样，从见面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在呐喊，在呼啸。
二狗不知道他眼中“神人”的纠结，只是自顾自地问出了他的疑惑，“神人，您为什么不救村子里的人？”
停住脚，头一次正眼看向这个她刚刚救下的少年。
“你不也是对他们的死，一点也不难受吗？
那些凶手都是冲你来的吧。”
龙二狗一愣，随后眼睛一亮，憨憨的道:“神人，您真的是神人！”
竟然一时分不清这个人是真的傻还是伪装的傻。
但是龙二狗并没有给缓神的机会，竹筒倒豆子一样把事情交代了个明明白白。
他像是终于遇到了一个知己，边走边大吐苦水，“神人啊，你说我那个爹，他怎么就非得赶尽杀绝呢？杀了我娘还不行，还要杀了我爷奶和我。我们都躲到这个破地方来了。”
在龙二狗的絮絮叨叨里，补全了天机没有给她的信息。
龙二狗是茂林郡的龙家支脉的小孙子，他爹龙桓仁是家里的嫡次子，上面有一个能干的大哥顶着，平日里惯爱风流，最喜与三五好友去城里的秦楼楚馆小酌几杯。
无功无过活了十八载，又在该成家的年纪娶了爹娘为他定下的淑女，生了龙二狗这个男娃娃传宗接代。
龙二狗长到十岁那年上巳，龙桓仁跟往常一样约了好友去山中踏青，但是直到三天后，龙桓仁才一身是血的在山腰的林子里被前去搜救的仆人发现。跟他同行的友人死得死，伤得伤，救回来的两三人里还忘了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后来家里也是好一阵折腾，龙桓仁也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整日里泡在那些神仙志怪的游记里，如同疯魔。
龙二狗记得清楚，十二岁那年他从书院请了假去为龙桓仁庆生，走在路上突然有家仆哭着喊着让他去报官。
他们说，二爷杀人了。
龙二狗还愣在了当场，但是踏进家门发现院子里全是鲜红的血，而龙桓仁就站在院子中间，看见少年还冲他笑了笑，问他“你回来了啊，到爹爹这儿来。”
而躺在他身后的人，是龙二狗腹部开了个大洞的母亲。龙二狗的爷奶也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
少年讲这些话的时候，语气轻松得犹如在讲编造的故事。
他甚至还挂着一丝笑意，“万幸我爷奶那个时候只是晕了过去，要不然我就死在那个时候了。”
龙二狗指指自己的腹部，“我这儿还有那么长一道疤留着呢。”
“神人啊，你说这老天爷到底是咋想的啊。就我爹那样杀妻害子的东西，竟然还能修行。我爷奶后来还跟本家那边打听过，据说我爹去了修仙界，还成了赫赫有名的仙师。”
龙二狗有些不解，“我听说神仙的寿命都特别漫长，我们凡人的寿命就像他们眨一次眼一样短暂。那我爹为何非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呢？”
“不是很快我们就死了吗？”用得着三番五次的找人暗杀他们吗？
轻飘飘的看了龙二狗一眼，发现哪怕在讲述自己惨痛的人生经历，少年都没有过多的沉浸在回忆带出的情绪里。
“那你呢？”淡淡的开口，“你怎么看？”
“诶？”神色失落的少年惊讶的发问，狭长的星眸里写满错愕，“您？为什么会这么问？”
一身破烂衣裳的少女昂首看向夜空，避开了对方的视线，只是用一种平静到几乎没有波澜的声音重复了一下自己的问题。
“那你呢？”
龙二狗陷入了沉默，他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走了很久，久到天边的朝霞慢慢晕染东方，少年才用一种冷酷的音调说出自己的答案。
“我不知道。他们死得时候，我以为我会哭，但是我没有。我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他们。我应该继承了那个人的冷血，我大概也是个怪物。”
少年冷冰冰的眼神里充斥着冷漠，注视着对方的眼睛，似乎要看到对方神魂深处。
“那现在呢？”
龙二狗自嘲地一笑，“您不觉得我冷血吗？”
“那是你的想法而已。”
少年诧异的抬手去捂自己的胸腔，她心跳在刚刚好像多了两下。
随之一股从未体验过的情感冲击了龙二狗的灵魂，饱胀的温暖的像冬日午后的太阳，让他浑身懒洋洋的只想瘫软成一团。
“我，我这是怎么了？”龙二狗忍着舒服的叹喂，极力保持着自己的体面。
轻描淡写的看了看少年，又轻描淡写的答他，“你的情丝续上了而已。”
两行清泪从少年的脸颊滚落，下一刻狼狈的少年捂住自己的心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那些以前无法觉知的情绪犹如火山爆发的熔岩将他整个人完全吞没，好痛，真的好痛。
龙二狗无法承受得晕了过去。
叹了一口气，轻轻挥了挥手，一股力量凭空托起少年，跟在她的身后继续前行。
少年是被鸟鸣给吵醒的，他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块大石头上，不算热烈的阳光透过干枝落在他的身上，枝枝桠桠得犹如水墨成画。
龙二狗坐起来后飞快的环顾四周，在发现并不在周围后，整个人都开始紧绷起来。
周边很是平静，除了偶尔穿过的风将地上的落叶吹得簌簌响，就只剩下稍远处的鸟鸣在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了。
他低头看时才发现自己不是躺在一块大石头上，而是躺在一堆石头的最上面那一块。
龙二狗试探性的伸脚去踩下一块石头，就看到有夹杂在两块巨石之间的小石块扑棱着落地，但石头还是稳当得厉害。
以为自己被抛弃在这儿的少年摸索着石头，试图重新回到地面上。
拎着一只野禽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小少年紧紧地贴在石块上，伸长了脚脖子试图去够下面的落脚地。
“你在干什么？”有些不解，“跳下来不行吗？”
龙二狗全神贯注的状态一下子被打破，扒紧石块的手狠狠地一用力竟然硬生生将那个角给掰下来了。
而他自己也重心不稳得整个人后仰坠落，眼看着就要后脑勺找地。
不得不凭空托住这个冒失的人类。
“你有点麻烦。”这位预备役魔王如是的说道。
所以呢？
龙二狗啃下一大口肉的时候还是有些懵，就像他曾经不懂情绪一样。他一点也不一个为什么这么做，和下一步要做什么。
燃起的火苗噼里啪啦的四溢着火星子，跃动的火焰犹如舞蹈又仿佛诗歌。
少年犹豫着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您是想让我去报复我父亲吗？”
往火里扔了一根木枝，饱含水分的树皮滋滋响了几声就开始蜷缩起自身。
她连头都没有抬，“不是。”
“那您希望我做什么报答您？”
慢吞吞的抬起了头，注视着二狗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很是认真的道“活着吧。”
少年所有所思的点点头，良久才说出自己的下一句话，“我可以拜您为师吗？我想修仙。”
仍是那副慢吞吞的样子，她说“可我是魔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