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泪水
仙境若在梦，朝云如可亲。
但，这绝不是陈平安梦想中的‘仙境’。
只因。
山顶。
坐着的是，三位煞气滔天的存在。
“来。”
其中一人，指着空悬的座位，朝着陈平安咧开了嘴。
三位怨灵，怎么都没想到。
等来的，不是别人，竟然正是楚长生！
陈平安一个激灵，正想逃走，忽然想起自己面容，他勉强淡定下来，冷冷一笑。
修真界第一的楚长生，撬你家地砖，你应该没意见吧？
谁想。
就是他继续挖地砖的动作，几大怨灵皆是顿住。
“是他，绝对是他！”
这一幕，使得陈平安更加欢乐了。
有戏！
看来，这些人认得楚长生！
楚兄啊，不得不说，你的脸真好用……
蓦然。
陈平安心神震颤，只觉灵魂都在发抖，当他反应过来时，一柄利刃，已经抵达自己胸口。
轰！
陈平安翻滚而出，肚子上已经焦黑，若不是他躲得及时，恐怕光是这一击之下，就已经重伤。
“你们？”陈平安惊怒：“你们知道我是谁么？竟敢对我出手？”
轰！
陈平安再次躲开，焦急道：“我是楚长生！”
“打得就是楚长生！”
一道怨灵，伸出巴掌，隔空将他捏住。
谁想，陈平安手镯中光芒微闪，一柄仙器从中甩出，正是第一殿内的器物，紧接着，天地之间，霞光绽放，全部攻击向那仙器。
轰！
仙器化作流光，回到第一殿内。
而。
怨灵也发出惨叫，他的手已经被炸掉大半，不过迅速恢复，此刻有些惊疑地看向陈平安。
“杀！！”
陈平安听见后边儿追杀，只觉得恐怖，想也不想，扭头开逃。
楚兄这张脸，貌似不怎么好用啊！
百霄仙楼。
虽说从一殿看向另一殿，只有几十公里距离。
但真正走上去才知道，这百霄仙楼内部有禁制，两地距离隔了有十万八千里，纵使问道境强者，在此地也只能短暂破空瞬移。
不过百霄仙楼有些凶险，也没人敢不顾忌消耗，大肆赶路。
大后方。
黑衣女子带着二十位天隐派问道强者，手捏小草，向着远处看了看，而后回眸，看着镜殿中，没有迟疑，径直走入。
而后方二十位强者，则是在殿外守护。
诡异的是，这些人，每人都拿出了火烛一类的东西，他们站在殿外，似乎形成了阵法，那光芒也冲出阵法，加持在女子身上。
后者没说话，只是站在一处镜子前，当她波澜不惊的面容，看到镜子内出现的人时，俏脸之上微微一怔。
镜子里出现的对手，显然让她惊讶了。
她身边。
另一面镜子里，一阵阵光芒闪烁。
内部。
楚枫看着将自己强行拉进来的鬼魅女子，微微眯眼。
“居然是你？”
“小家伙，你见过我？”镜中女子，唇角微微勾起。
“镜殿虽能模仿此地修士，不过终究还是和本尊有些说不上的差距，有些残缺。”楚枫眯眼。
虽说，神态，心理，甚至记忆，这些东西都会被烙印进镜殿。
不过……似乎并不全。
譬如眼前女子。
正是他那一日，在妖神一脉九十七号试炼场地下，遇到的妖仙姑获！
此刻。
对岸女子，听闻残缺二字，本还夹杂笑意的眼神，陡然变得凛冽起来。
再也没有笑意，而是直接对楚枫出手！
她根本没动弹，可三道羽毛，毫无征兆出现在楚枫头颅周围，下一刻便旋转起来，眼见着要将他脑袋绞杀。
楚枫却是摇了摇头。
“若你是仙，我还会谨慎。”
“可你和我同一境。”
他身子化作虚影，那些攻击被轻易躲开，楚枫一指直直点向姑获。
前方。
一道鸟鸣声传出，姑获却露出冰冷笑容：“伞剑。”
她羽毛忽而化作一柄长剑，劈杀向楚枫那一指神敬。
两相交锋中。
剧烈爆炸声传来，那一指被伞剑冲击消耗完，却还残存半指，显然有些出乎姑获意料，她冷喝一声，又是伞剑使出，剑芒交错中，这才将那一指化解。
“你……很不错。”
“我给你机会，收回刚才的话。”姑获摇摇看向楚枫。
“什么话？我说你残缺么？”楚枫不解：“那不重要，我还有事要问你。”
刷——
下一秒，远方女子突兀出现与他身边，女子轻柔声音在耳边呢喃，几个暗藏杀机的字眼悄然飘出。
“仙术。”
“天翔鹤斩。”
柔媚女子以身化剑，消失在楚枫身边。
而。
他周遭的空间，连同他的身体，正在被切割开来！
“连同空间一起切割么？”楚枫眼神微微波动：“我也试试。”
“天翔鹤斩。”
伴随他开口，四周空间也开始龟裂。
一幕幕，使得柔媚女子，不得不后退至远处，姑获惊怒地看着楚枫：“为何你不会受伤？”
“若你是仙，我会受伤。”
“可你如今不过是大乘而已。”楚枫摇头。
同为大乘初期。
他对能力的掌控，可以说远超同境，哪怕对方曾经是仙又如何？
他曾经……
楚枫回神。
“你不过是镜中残影，确实残缺，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姑获拽手。
深吸口气。
“罢了。”
“是我带入个人情绪了。”她低眉：“别说这残影，我自己，也是残缺的，哪怕已经成仙。”
“罢了，旧事不提，这个境界，我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你不出手，是想问我什么？”
楚枫点头：“我们，是否见过？”
那日地底，姑获残魂，对他说过‘竟然是你’。
姑获正要摇头，眼见着，楚枫容貌逐渐恢复，眼底依旧带着茫然。
“我没见过你。”
“不可能。”
楚枫皱眉。
那日地底，姑获残魂仅仅是见他第一眼，就起了十分剧烈的反应！
想了想，楚枫调动灵力，一幅画面从他面前投影而出。
画面中，正是当日，他遇到姑获残魂的一幕。
也有，两人对话。
‘是你……竟然是你……’
‘你认识我？’
‘不，原来不是，你来了，那他就已经死了……咯咯，咯咯咯！’
画面戛然而止。
楚枫看向姑获。
女子美眸波动，能挑动万千修士的杏眼却是轻轻眨了眨。
“那是我。”
“但我确实不认识你。”
“你也应该知道，此地不过是我的投影，就算是记忆，也只是停留在被模拟的时刻，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姑获说到这里，轻轻一顿。
“不过看样子，我应该已经死了。”
“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出去了。”姑获轻道。
“等等。”
楚枫抬手：“那这一幕，你还记得么？”
他眼前，一幅画卷，骤然拉开！
正是那日地底他所见！
画卷中。
灯火万千，九天银河下，有百妖集会。
古色舞台上，人影婀娜，绝美女子在舞剑。
为首者，正是……已经消亡的妖仙姑获！
剑首姑获，却回头看着酒楼之上，那倚窗而坐的身影！
“这是……”
姑获美眸瞪大，看着那楼顶之人，一时间，她有些呆了。
楚枫也不说话，尽管画面已经定格，他仍旧给姑获留了时间。
眼前女子，下意识飞起，伸手抚摸一般那高台酒楼之上的身影，目露深情。
久而久之。
妖仙姑获眼底，不知何时，已有一滴晶莹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