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归来
擎苍，问道七柱琴修。
已然冠绝修真界。
几千年的处心积虑，确实已经将令狐之名，快要抹除得干干净净。
再暗度陈仓一些，骗过张曦茗和楚三玄，未尝不是没有可能。
但。
楚枫，从楚三玄眼底，却看出了……迟疑。
那是，对他问题的迟疑！
显然这个老人，知道令狐！
楚枫没说话。
眼前，那个修真界人人敬仰的老人，却，汗如雨下，第一时间没敢开口！
“我知道她！”
眼见着，压力骤增，楚三玄连忙道。
他确实知晓这号人物的存在。
只不过，在他出名之前，令狐就已经是被载入史册的人物。
“在我刚刚确定宗主继承人之位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些宗籍记载了令狐前辈，那时我直接找过擎苍，他说……隐姓埋名之事，是上乐学宫前任宗主，令狐前辈自己的遗言！”
“擎苍和我说，令狐前辈是他的爱人。”
“令狐前辈她担心自己离去了，会有人难过，因此才出了主意，利用琴术，让擎苍完全替代她的位置。”
老人一口气说完，这才用余光瞥见，楚枫刚刚伸出的食指稍稍收回，他不由松了口气。
没等他完全放松，楚枫又是三个字：“你信了？”
老人的心，一瞬间提到嗓子眼。
“三玄监察不力，老祖请给我时间，我定会查明真相！”
楚枫低眉，站起身来：“上乐学宫宫主之位，从来没有传给擎苍。”
“相反，这老狗，偷袭了学宫宫主，取而代之几千年，最可笑的是，她的亲传徒弟，几千年了，还在认贼作父。”
刘永夜惊怒：“你，你在胡说什么？我师父是谁，我怎可能不知？”
啪。
一道清脆巴掌声自空中传来。
刘永夜一边脸上，瞬间有了血渍。
楚枫斜了一眼：“为了一个杀师之贼的尸体，不惜让自己双目受损，也要奏《龙归海》，你的眼睛，或许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
“老祖的话不容置疑，永夜先生，擎苍，确实不是您师父。”楚三玄叹了口气，轻道。
“我师父，我自己清楚！琴术无双，天下绝伦！他不需你们来言道！”刘永夜怒道。
“你清醒一点。”楚三玄迟疑道。
论辈分，其实他比刘永夜等人都要低很多，只不过天赋实在厉害，自妖神之后崛起，远超了所有前辈，这才理所应当坐上了宗主之位。
加之，上乐学宫的弟子在大楚地位特殊，乐宫弟子在宗内享受大楚同等待遇，但大楚弟子想要进乐宫听乐，却需要门槛，可见一斑。
因此，哪怕是楚三玄，对上乐学宫目前辈分几乎最高的刘永夜说话，也保留了几分客气。
“清醒？”刘永夜闻言却笑了。
蒙着眼睛的他，此刻满脸鲜血，笑容中带着恼怒。
“你们算什么？乐修都不是，更不是琴修，论清醒，我上乐学宫两万七千弟子，比你们所有人都要清醒！”
“我的师父只有一个，乐宫的宫主只有一个，是那个一曲终了，大楚听水台有龙抬头的擎圣！”
“对！”后方，也有弟子同时呼应：“乐宫宫主，唯有擎圣！”
一时间，一群声音此起彼伏。
一股情绪，在乐宫中蔓延开来。
就连坐在桌子上的詹有澜，也想站起身来，不想见到对面的陈平安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手势，她连忙闭口。
不知为何。
她总感觉，四周的弟子们变得有些……浮躁。
“察觉到了？”
陈平安低眉，终于站起身来：“你们学校有不干净的东西，还想操控你们的情绪，那死去的王夜算一个，这里还有。”
这也是，楚兄带他来的原因！
陈平安施展一番腰身，旋转着手中的手环，本觉得自己这样的高深莫测，能让女孩儿露出些许崇拜，谁想当他注意到小妮子神情，却发现对方呆呆地看着远处。
顺着她的目光，陈平安蓦然回神，却见到，人群瞩目的最中央处，楚枫与楚三玄的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身影。
一道。
佳人身影。
哪怕向来不喜九州古文的陈平安，也蓦然冒出了个念头。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
那女子的出现，让众多的声讨声小了三分。
但。
仅仅如此还不够。
众人忽见楚枫再起手，一张古琴，毫无征兆出现在那女子身前。
珰——
佳人细指入弦，行云流水。
“《人间惊鸿》！”有乐修弟子，即刻听出来。
刚刚弹奏没两声，那些议论声蓦然小了。
对乐宫弟子来说，听曲不语，是养成的礼节。
但也有外人议论：“人间惊鸿？传闻这可是擎圣自创的绝曲，也是此曲，让听水台的龙，抬了头。”
“此曲观众生，需要一心多用，极难复制，传闻大弟子刘永夜也只是勉强弹奏，那女子为何……”
说话声，伴随琴声入了佳境，慢慢地少了。
吼！
蓦然。
远处传来剧烈震动，有一道低吼传出！
“那个位置……听水台！”
“天呐，听水台的龙灵也要抬头了？”
众人错愕惊诧之际，一道道虚影，自打远方听水台中喷涌似地飞出，向着乐宫而来！
“龙抬头？”
楚枫神识眺望着极远处，那个叫听水台的地方，冷冷一笑。
曾几何时。
从一处小世界魔窟归来，受了重伤的他，回归大楚故里时，身上煞气重重，方圆百里内袅无生气。
而那时，师妹和令狐两人，接替奏曲为他洗尘，弹奏了三天三夜，才用琴曲中的生气，将那煞气洗净。
煞气，落在地上成了湖水。
他的疗伤之所，形成了听水台。
那些生气，长期镇压煞气，自然而然成了灵。
擎苍不过只能让一只龙抬头，他们都那么激动。
此刻，他不过是扔了一张令狐的傀儡，弹奏了一小会儿，已有数十条龙灵被引出，在上空盘旋！
“擎老狗也就偷学了那曲子前三分钟，然后取个名字而已。”楚枫淡淡开口：“整首曲子，起承转合，总三天。”
“令狐单人至多独奏两日，没有仙听，几乎无人能奏完。”
那是一代仙听，与琉璃之间的，唯一一次合奏。
楚枫说完，任由那神符造出的令狐傀儡弹奏，悄然离去。
独留一边的刘永夜。
男人满面错愕，他眼睛仍旧缠着束带，此刻双眼眼底却满是震惊和茫然。
似乎……有什么记忆被唤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