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做人留一线
一大早，桥溪村陈猴子家围了一群村民，个个脸色暗沉眼圈泛黑。白菜几个小孩子迷迷瞪瞪地坐在门栏上，一个换一个地张大嘴巴打哈欠。
“张叔，王婶，李大伯……对不住各位乡亲，我家猴子就是饿的太难受了……”陈吴氏挨个给乡亲们道歉。
“陈家闺女没事，听小菜帮说了，是在治病！别不好意思，人之常情嘛！”罗婆婆边摆手边隔着门缝往里面张望。“这六猴子得折腾几天啊？老这样饿着会不会把人给饿坏了？”
“不碍事，有啥事要帮忙的尽管吱一声，邻里邻居的别不好意思！”曹大个担起两桶水离开。
好半天才将热心的村民送走，陈吴氏一脸担忧地立在东屋门前。
“今天开始给陈师傅吃东西。饿了几天，一开始就喝点疙瘩汤吧！”胡大夫从屋里无精打采地走出来，对陈吴氏嘱咐道。
“胡大夫，我能多磕两鸡蛋不？饿了这么长时间，我担心猴子身子虚。”陈吴氏小心央求道。
“行。但是最多只能给他吃两碗，万不能给吃饱喽！”
得了胡大夫的允许，陈吴氏难得露出笑容，踩着小碎步跑进灶房忙活。
喝了两碗多放鸡蛋的疙瘩汤，猴子又找回些理智，隔着门缝给胡大夫和白菜道歉。
“胡大夫，白菜，昨晚上的事，你们千万别往心里去！那绝对不是我的本意，真的！我陈猴子在这里给你们赔不是……要不我给你们跪下磕两头谢罪……”
胡大夫和白菜双双抱着手臂站在门外。
“嗯~不用不用！”胡大夫瘪着嘴，连连摇头。“我就是一个江湖骗子！庸医！跳脚蒙子！受不起，万万受不起！”
“猴子爷爷，我也受不起！咋说我也是个晚辈，受了你这一个头，容易折寿命！”白菜也跟着凑热闹。“再说，我也打不过猴子叔不是！万一你过后再让我百倍磕回来呢！我脑袋不得掉了！”
“不是不是。胡大夫，白菜，别这样嘛！昨天骂人的真不是我本人，那会儿我云里雾里迷迷糊糊的……一定是我饿的太虚了，阳气不足被邪气附身了。那绝对不是我猴子骂的……”
听到陈猴子开始胡言乱语地强行给自己辩白，胡大夫和白菜摇摇头笑着离开东屋。
“胡大夫，白菜，你们别往心里去，他就是饿糊涂了，啥乱七八糟的话都往外秃噜。”陈吴氏也尴尬地竭力给二人道歉。
“没事，吴娘子不用往心里去。这种事我常见，理解理解！”胡大夫摆摆手，坐下开始吃早饭。“对了，今天开始第一疗程的第二步。白菜、小栓你们几个这会儿赶紧多吃点，今天要点力气！”
于是白菜几个跟小猪仔似的埋头猛吃。
稀汤咣水的疙瘩汤没多久就消化完了，陈猴子又开始咯吱咯吱地挠门。
“猴子叔，你饿了？”白菜来到门前，明知故问。
“给点吃的吧！好白菜，给点吃的吧！”陈猴子趴在门缝里乞求着。那原本一指多宽的门缝，现在被陈猴子抠的都能露出大半张脸来。
“说句心里话，猴子叔现在这般可怜，我也有不小的责任。”白菜一脸的懊恼。“这样，我偷偷留了半个窝头，你拿去吃吧！”
“谢谢好白菜！真是个好孩子！”
白菜将鸡蛋大小的窝头从门缝里递给猴子。
猴子接过去一下子就丢进嘴里，后槽牙还没用呢，窝头就顺着喉咙掉到肚子里。“白菜，太少了，都不够塞牙缝。你再去给叔偷点来！”
“行，叔，你等着！我一会儿再给你捎块红烧肉来！”白菜万分诚恳答应，随后转身离开。
“哎！好好……”欣喜的猴子，眼睛亮起一道闪电。
左等右等，鸡蛋大小的窝头都消化没了，也不见白菜回来。猴子的心情犹如跳崖般急速跌落。
“烂了根的白菜！坏掉心的脓白菜！你个小东西就是装白菜的烂荠菜草……”
“我滴个乖乖！以前只觉得猴子叔性子闷，没想到嘴巴这么能掰扯！骂人都不带重样的！”朱宝珠趴在窗户上朝东屋张望。“白菜，我有点不想去了！”
陈吴氏也颇有些震惊：“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我家爷们这么会骂人的！平日我俩急眼吵架，他都吵不过我，任由我吵骂他！”
“我也是！我俩闹急眼的时候，都是直接上手打的！没想到猴子嘴皮子也这么溜！”蔡春不由失笑。
“朱宝珠该你去了！”胡大夫不容拒绝地指挥道。
于是就一上午，朱宝珠得了个河蚌珠的名号，杨小栓被猴子立誓要把他一半红烧一半清蒸，小疙瘩蛋的仇木易成了要炖杨小栓的木柴。
“胡大夫，是不是该我去啊！”陈吴氏为难地询问道。
胡大夫闭上眼，摇了摇头：“你不用去！这事容易影响以后的夫妇感情。后面让蔡师傅去吧！”
“我去容易影响以后的兄弟情吧！”蔡春边小声嘟囔边拿上大饼出门。
不多时，蔡春攥着半张稀碎的大饼冲回屋里，猴子破着嗓子大骂的声音紧随其后。
“你个烂菜帮！爷爷倒了八辈子霉认识你个死菜帮！祖上三代都是烂菜帮子……”
“蔡大哥，你别往心里去！猴子，猴子他这会儿不清醒，说话不作数的！我替他给你赔不是，过后我亲自押着他给你跪下道错……”屋里的陈吴氏慌张地给蔡春赔不是。
“那倒不用！”蔡春气的咬牙切齿，半拉饼子被他攥的稀碎。“过后你让他到我家祖坟上，给我爷爷烧纸磕个头就行！”
“是是，我们过后一定去给蔡叔伯们磕头道歉！”陈吴氏大冬天急的一脑门子汗。
“胡大夫，等会儿该谁去逗他？我不太想去！”朱宝珠躲在白菜身后说道。“我这会儿还好歹是河蚌珠，再过会我都不知道会成什么了！”
“嘻嘻嘻……有可能是老母猪！哈哈……”杨小栓被自己的想象逗乐。
“那也比你强！人家还要把你做成满汉全席呢！”朱宝珠从白菜身后跳出来，怒指着幸灾乐祸的杨小栓回怼道。
一直都很清冷慢热的仇木易捂着嘴巴，笑地浑身发抖。
“你别笑！烂柴火！”朱宝珠和杨小栓难得地一口同声。
仇木易立刻冷下脸去。他很是郁闷，猴子是怎么想的，要把他当柴烧。他难道就不能炖着吃吗？
白菜笑地眼泪直流。
“烂白菜！”朱宝珠怨念地瞪着白菜。
“脓白菜！”杨小栓冷眼瞧着她。
“荠菜草！”仇木易斜眼白了她一眼。
白菜登时就不愉快，笑不出来了：“大家还能不能一起耍了？”
“哈哈哈……”胡大夫和蔡春大笑起来，陈吴氏也笑地直抹眼角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