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自古女子易多情
一连几日，女监里都非常安静。可不是因为女囚们畏惧楚班头才如此听话。而是连日大雪，破漏的女监牢冷的像个冰窖。女囚们个个裹着棉被缩在避风的角落里，能不动则不动。
“咚咚咚……”
窝在被窝里的白菜还以为是外面风雪太大，将监牢大门刮的咚咚作响，没有理会继续埋头研究袁猛搜罗来的鲁班木。
“咚咚咚……楚姐！楚姐！”
真有人在喊门。白菜丢了鲁班木，将盖的棉被一裹，熟练地滚到牢房外熟睡的楚班头脚下。
“楚班头！楚班头，有人敲门！”隔着栅栏白菜伸手摇着睡着的楚班头。
窝在摇椅上的楚班头不情愿地翻身起来开门。牢房大门刚开个缝，监牢里便哀嚎一片。冷风像下山入村的劫匪，疯狂地掠过牢里的每一个人。
“楚姐，这才完结的案子！人我给你送来了！”张生拖着一名女子硬从才打开一人过的门缝里挤了进来。
“天这么冷！还有不安生的人！”楚班头拿来造册准备登记。“姓谁名甚？所犯何事？”
押送囚犯的张生还未开口，女犯抬起头来小嘴一咧：“楚班头！是我！呜呜……”
“乐娘？！你才出去几天？又犯啥事了？”楚班头也是吃惊，忘记端班头的架势，忍不住问道。
一听是老相识又来了，女囚们也顾不得冷，纷纷好奇地趴在栅栏间张望。
“我，我……呜呜……”乐娘我了半天也没说什么事，只是哭着独自熟门熟路地回到自己才离开几天的南五间牢房。
“楚姐，就还是那档子事！你就还按上次的写吧！”张生也是无奈地点了点下巴。
楚班头摇了摇头，转身埋头登记入册。
“小白菜，冷不？要不张舅舅再给你弄个火炉和棉被？”张生抽空蹲下和白菜小声唠嗑。
“张舅舅，火炉就太夸张些！棉被我都两床了，比其他人多一床，我不冷！”白菜躺在地上抬着头。
“那就好！这里边无聊不？要不要我给你搜罗些好玩的小玩意？”
“袁舅舅给弄了好些，我都没玩的过来！而且这里边也挺热闹的！”说着，白菜用下巴指了指监牢里边。
只见孙寡妇与乐娘完全忘记上次她们吵的多激烈，打的有多凶。此时摒弃前嫌地凑在一起，乐娘戚戚哀哀地讲述着自己悲惨的遭遇。
“那就好！你缺啥就给舅说，不要客气！”
“好的！我一定会说的！”
张生塞给白菜一包五香兰花豆，这才离开。
白菜高兴地打开，打算边吃边听听乐娘的遭遇。扭头撇见北二间的郑袖儿小眼愤恨地盯着白菜。白菜缩了缩脑袋，将兰花豆往里藏了藏。
“我出去后，就打算好好弹我的琵琶多攒些银钱，再也不想其他的……”
“那你赚到钱了吗？我听说酒楼里就是跑堂的都富得流油！你是乐师，那肯定赚的更多……”对面的吕二两一听到“钱”立马插嘴问道。
“有你啥事？你就是迷到钱眼里才被人告到牢里的！还贪钱！”好奇乐娘下文的孙寡妇呛到插嘴的吕二两。“乐娘，你继续说你的！”
白菜也伸长了脖子，好奇乐娘接下来的事。谁知身后的楚班头轻轻敲了敲栅栏，白菜疑惑地回头看向她。楚班头指了指白菜手里的兰花豆，白菜恍然大悟地赶忙滚过去给楚班头倒了一大把。两人捻着兰花豆吃着，一同等着乐娘的下文。
“呜呜……我，呜呜……”
“哎呀，急死个人了！你倒是说啊！你说了我们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孔三娘隔着一间牢房大喊，喊完才想起来今天是楚班头值班，立刻闭上嘴缩起脑袋。
“我，我一心只弹琵琶。结果那毛公子又来纠缠我，我自然是不理会他的！”
“那是，理他个负心汉干嘛！上次他都不护着你，任由他的妻妾污蔑你！咱这回说啥都不……”孙寡妇义愤填膺地拍手应和道。
“你肯定又和他好了！要不你咋又到这了！”孔三娘一副我就猜到的表情，咂着嘴说道。
“他都给我跪下，说以后一定对我好！我一心软就又昏了头……”
“那你们又被毛公子妻妾给抓住了？是在哪抓住的？幽会的时候？在床上被抓的……”
比起乐娘不幸的遭遇，人们更八卦狗血故事的走向。没有人在乎她是否难堪，乐娘也迫切地掀开自己血淋淋的伤疤讲给每一个人听，企图从她们嘴里得到正义和安慰。
“别听了！这不是小孩子该听的话！你去看会儿话本子去！”楚班头打断凑热闹的白菜。
白菜点点头，将剩下的兰花豆都给了楚班头，这才裹着被子滚回自己的小窝。
手里的话本子翻了好几页，但白菜一页都没有看进去。听闻乐娘的境遇，白菜不由地想到袁慧。袁慧也是这般被白耀祖哄的迷三倒四的，伤心的时候就指天发誓再也不想男人好好活自己。但男人一拿着廉价的饰物再说几句甜言蜜语，她立马就又靠在男子怀里嘻嘻哈哈贪恋片刻的甜。
“我以后一定不依靠男人！不信男人的花言巧语！我要靠我自己挣一片天地！”
城东的破屋里，仇木易和爷爷挤在一起取暖。
“小易，白菜那孩子怎么样了？恢复的可还好？”
“嗯，能吃能喝的！我上次看她的时候，她好像一条肉虫在地上满地打滚玩……”回想起那日白菜的样子，仇木易又忍不住嘴角上扬。
“那就好！这孩子胆子大！又有魄力担事！生命力还不是一般的顽强！以后啊，指定会有出息！”
“嗯，你不知道她有多厉害！听胡大夫说，她受着伤还连杀几条恶犬！她就像地里的草那般顽强泼实！人又聪明，以后一定能干大事……”
“像白菜这样的好孩子，爷爷不反对你和她交朋友。但像上次直接进衙门，入大牢的做法，万万不可有下次！届时有个万一，不说咱们不得安生，她白菜也会受牵连！那孩子活着也不容易！你不想着自己，也得想想她的安危！”
“嗯，爷爷，我记得了！下次不会再去了！”
“你这已经是第二次冒进！若还有下次！我们就离开九陵县吧！”
“爷爷！我发誓，一定不会有下次！”
仇木易双眼泛红，伸着手指天发誓。仇爷爷闭上眼睛没有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