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断骨重生
胡大夫一寸一寸地揉捏白菜的胳膊,仔细地感知着肉里的骨头状态。遇到已经长好但长歪的骨头,就举起铜锤子再次将它敲断。还没敲够半个时辰,白菜就疼醒过来挣扎着乱扑腾。
“连翘,再灌些蒙汗药!”
又是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灌下去,白菜昏昏沉沉地又安静下去。
“连翘,擦下汗!”
连翘熟练地拿来棉布,仔细地将胡大夫额头上的汗擦干净。
“连翘,换小号铜锤和秃头锥子!手腕长歪了,都得敲了重长!”
“生哥,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感觉在敲我一样!”瞧着胡大夫像石匠起石块那样不住地敲断白菜的骨头,李玉终于忍不住小声跟张生嘀咕。
“我也是!脖子上早起一层鸡皮疙瘩!”
“你们都打起精神来!我开始接骨啦!等下她铁定要再醒!”胡大夫将铜锤和秃头锥子递给一旁等候的连翘,和其他人打了声招呼。便活动几下手指,随后深深吐呐了几口气。这才扎下马步,大手一上一下地紧握白菜软绵绵的胳膊。
“啊~啊~娘~我疼!疼!”似醒非醒的白菜不住地大喊,脖子上的青筋,额头上暴突的血管,无不表达着她此时的痛苦。
“白菜!白菜,不怕!忍一忍就过去了!忍……”
不断挣扎的白菜打断了袁猛的宽慰。歇斯底里的白菜让他们三个强壮的男子不得不用尽全力抱紧她。李玉更是上半身直接趴在白菜的腿上,这才勉强压制住乱踢的腿。就连递工具的连翘也在一旁用力稳住白菜不停扭动的头。
“再给她喝点汤药吧!”
“这跟,那没关系!你给,给她喝十碗,也不管用!”胡大夫用尽全部力气对接骨头,一边抽空断断续续地回应出主意的人。
半个时辰后。
“连翘,夹板拿来,开始缠夹板吧!”胡大夫终于站直身子,长长舒了一口气。
李玉瞧胡大夫松懈下来,以为就可以了,也跟着松手。
“唉,你们不能松!还没完呢!绑夹板也疼!你们给我抓紧了!”
连翘细心又轻柔地将夹板一一对应接骨处,然后用绷带一圈圈缠紧。每缠一处,白菜就挣扎一通。年纪稍大的张生感觉自己的老腰,都不是自己的了,非常想腾出手来揉捏两下。
“爹,我都缠好了!”又过了半个时辰,连翘才直起腰对胡大夫说道。
“好,接下来咱们开始断腿骨!”胡大夫放下手里的茶盏,再次活动手指。
“我天!腿也要今天弄!”李玉终是忍不住喊出声来,随后赶忙闭上嘴,悄悄撇了袁猛一眼。
“胡大夫,这腿也要一起弄吗?缓一缓不行?你看白菜都疼成这样了!后面还能挺过去不?”袁猛担忧地问道。
“改天还得再经历一遍这种痛苦!今天就趁她疼迷糊这会儿,趁热打铁一次性给她全断了接上!”胡大夫不容质疑,大手一挥就准备开始。
“胡大夫,半盏茶,就缓半盏茶!我活动下我的老腰!”
“生哥,李玉,辛苦兄弟两个!改天兄弟请二位喝酒吃羊肉!”
“说的啥话!孩子都这般痛苦了!我们几个大人就下点力气,还能矫情上啦!”张生快速地活动了几下腰,就换个位置,再次按住白菜的胳膊。“胡大夫,开始吧!”
连翘又给白菜灌了碗汤药,胡大夫拿起大号铜锤和一块软垫便再次开始断骨。
腿骨比胳膊的骨头粗,胡大夫更加费力些,白菜挣扎的也更加凶猛。期间还将按腿的李玉给踢飞了出去,连带着撞灭许多蜡烛。
“娘,那天我在门外等着,里面可大动静啦!听的我心惊胆战的!难怪那连翘姑娘非要赶我出去!”
“这是给孩子喝了多少蒙汗药?这都快第四天了,都没瞧见她清醒过!”
女监牢里,项红红和楚班头守在白菜的床铺旁小声嘀咕着。
“袁大哥,你又来了!”项红红立刻笑着迎出牢房。
“嗯,我来看看白菜醒过来没有?”袁猛的眼睛一直盯着床铺上的白菜张望。
“袁小子,你半个时辰都扭来两趟!白菜若真醒了,我会让红红告诉你的!你那杂役房就这么闲吗?”楚班头走出牢房,坐在椅子上喝起茶来。
“没,我就是抽空过来看看!我这就回去忙呢!”袁猛应承着楚班头一边一步三回头地往外挪。临出监牢大门的时候,还忍不住对项红红叮嘱道:“项姑娘,麻烦你好生照顾!白菜若醒了,一定及时来通知我!”
“哎!袁大哥,她一睁眼,我立刻就跑着去找你!”
坐在门口的楚班头探着头,瞧见袁猛走远,这才一把拉过项红红来到墙角。
“你个死丫头!莫要瞎寻思!那袁小子你不能喜欢!我和你爹也不会同意的!”
“袁大哥咋了?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他?他又聪明又威武,做事为人又仗义!我就愿意他!别人都不行!”
“我没说他不好!我也能瞧出来他为人不错!可惜,他不是你的良人!”
“袁大哥为什么不是我对的人!”项红红已经急了,声调都高起来。
“你小点声,害不害臊!”楚班头慌忙捂上项红红的嘴。“他为人不错!可他心里,有人!咱这衙门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不可能!袁大哥整日在县衙忙活,哪有时间瞧别人!”
“他中意白菜她娘!他俩是青梅竹马,这么多年都围着这娘俩转!他没那个意思?你打算以后也去倒追着给他做妾室?白菜和她娘的下场,你看不见?我警告你,若真有那天,我和你爹先把你腿给打断!然后咱三个一起跳河死,我也不让你倒贴做妾!”
“袁大哥和白菜娘不可能的!白菜娘都成亲这么多年,孩子都这么大了!他们不可能啦!”项红红急的眼泪直掉。
“不可能也不行!这男的心里装着其他人,你嫁过去也是活守寡!你趁早给我歇了这心思!”
项红红最后大哭着跑了出,后面连着三日没有再见到人影。
五日后,白菜好不容易睁开眼,但人还是迷迷糊糊的。即使是睁着眼和你说话,说的也是东一锄头西一榔头,完全让人摸不住头脑。
袁猛这才抽空在朱宝珠家不远的巷弄里租了一间房,把街上游荡的袁慧给安顿下来。然后吞吞吐吐地才把死牢里白菜再次受伤的事情跟袁慧讲述一番。当然,死囚的事是衙门机密,他也就没跟袁慧细说,只说监牢暴乱伤的。
“妹子,哥对不住你和白菜!这赶着帮了倒忙!”
“猛哥哪里话,若不是你我们娘俩早被白家折磨死做了鬼,哪还有今天!”
袁猛听到这话,连日来无限愧疚的心情才稍稍缓和许多。
“对了,这马上要过年,袁叔也差不多该过来看望你们。你是不是该先给他老人家讲一讲事情的原委,免得他来了受到惊吓再找白家闹将!”
“是啊!我爹若知道了肯定不依!这好不容易才让白家忽略我们!我这就给我爹去封信!用信的话,他或许能听进去!”袁慧抹掉眼泪,转身去准备纸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