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门槛上的一撮狐狸毛
“我们……”
我犹豫一下,还是决定问出来。
我说,我们是来找上一任屋主的。
“她是我们朋友,十几天前还在的,你知道他们搬去哪里了吗?”
中年男人一脸茫然。
“十几天前?她?谁?”
我刚想解释,就听到他斩钉截铁的说。
“不可能啊,这房子是我的,我空闲了两年,刚要转手卖出去。”
这怎么可能?!
十几天前,这里住的明明还是念棠!
他急了,“你们要是不信,可以查房产证的嘛。”
“再说了,这两个月我一直在带人来这里看房子,哪有你说的什么朋友。”
中年男人不像在撒谎。
他指了指自己身后跟着的人,说是他们已经定下来了,马上就要卖出去了。
“这房子很干净的,没有纠纷!”
他怕买主反悔,急忙掏出房产证。
房产证上写的明明白白,这套房子一直属于他。
房产证不是作假。
可我的记忆也不是作假。
我站在原地,有点懵。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刚才的那一幕,我也见到了。
那些血……这里绝对发生过什么大事。
我有些糊涂了。
估计是我脸色不好看,中年男人开始怀疑起什么了。
“你们走不走,不走我可叫保安了啊。”
看他又要叫保安,又要报警的样子。我只得拉着青魇,往外走去。
我好不容易才回到家,要是刚回家就因为私闯民宅的事进局子,我爸妈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放我出来。
我一边跟中年男人道歉,一边往外走。
刚要从大门出去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缕挂在门槛上的绒毛。
红色的,颜色格外鲜亮。
这个颜色能让我想起来的,只有……狐狸的皮毛。
难道这是念初或者念棠的皮毛?!
他们果然曾经住在这里过,那不是我的幻觉。
我心里忽然一颤。
狐狸,是所有妖里,对人类的模样外型最为执着的。
不是十二万分紧急的时刻,他们总是能保持人形就保持。
会让他们现出狐狸原型的,恐怕是我想都想不到的紧急状态。
再想起那一大片血,我的指尖就有些忍不住的发凉。
念棠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的手,轻轻摸上那一簇绒毛。
那容貌格外柔软滑顺。
然而我触碰到它的时候,它却狠狠刺了我一下。
“嘶……”
它扎的我有些疼。
一滴血,从我的指尖渗了出来。
那滴血,洇湿了那一小撮狐狸绒毛。
什么东西这么尖锐?
我轻轻翻动着那撮绒毛。
什么都没有。
就是一团柔软到不能再柔软的绒毛。
那我的这滴血是怎么回事?
我还没想明白,中年男人就在后面赶人了。
我只能迅速从他的房子离开。
走的时候,我没忘记把那撮绒毛藏在掌心。
直觉告诉我,这可能是我跟念棠的最后一点联系了。
刚一出来,我就着急地问青魇。
“他们去哪里了?”
青魇这么灵敏,一定可以察觉到念棠留下的气息。
然而,青魇却给了我否定的回答。
“有人用术法掩盖了一切痕迹。”
“他们消失的时间太长,已经察觉不到什么气息了。”
我心里一阵失望。
但这回答又在我意料之中。
能够对付得了念初那只老狐狸的,绝对不是一般人。
那人能伤的了念初,又怎么可能没有办法掩盖痕迹。
但现在,我只能寄希望于青魇。
对他来说,找人一定比我更轻松。
青魇的回答,却有些淡漠。
“我为什么要去找他们?”
“因为……”
我刚要说什么,又卡了壳。
是啊,为什么呢?
他又不欠念棠二人什么。
他们甚至算不上是朋友的关系。
我的失落被他看在眼里。
他却不屑一顾。
他眉眼间风轻云淡。
“不要把你们人类的感情,代入到我们妖中。”
“我们没有你们那么复杂的感情。”
这话听上去有些冰冷,却也句句在理。
他们的感情更纯粹。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对于妖来说,除却刻骨铭心之人,其他人的死活都不重要。
我望着他冷淡的眉眼,突然想问。
那一天,他在至阴之主之处,抱住我尸体的那一刻。
对他而言,我究竟是刻骨铭心之人,还是其他?
又或者,只不过是在那一刻,我对他才是重要的?
我嘴唇动了动,却始终不敢问出这个问题。
我怕听到他的回答。
更怕我自己承受不住那个回答。
“宋优优。”
我一激灵,看向他。
他望向我的眼神,像是隔了一层雾气,让我捉摸不透。
青魇缓缓开口。
“我欠你一条命,我记得,也会还。”
我心里忽然就是一阵翻江倒海。
在我有意识之前,我想说的话就已经脱口而出。
“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我笑,直视他的双眸。
“就是欠了一条命,公事公办,是吗?”
我攥紧掌心,指甲掐进了皮肉里。
这一丝疼痛,却没能让我理智。
我从来不觉得,他欠我一条命。
如果我会有这种想法,当初我也不会那么坚决,就用了自己这条命来换他生的机会!
在我理智回来之前,我已经听到了自己冲动之下说出去的话。
“如果你这么觉得,咱俩之间的欠债一笔勾销。”
“就算我马上要死了,我也不需要你来救!”
说完,我就冲动转身,大步离去。
等我理智稍稍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坐在家里了。
我猛地将一罐冰可乐灌下肚,才算清醒了一些。
当我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我的手都在颤抖。
我出息了。
我竟然也敢跟一条轻轻松松就能弄死我的蛇妖正面对抗了。
那简直不像是我会说出来的话。
可我冷静下来,细细一想。
那是我想说的吗?
是。
说出我想说的事情,我后悔吗?
不。
既然不后悔,那我也没什么好紧张的了。
虽然我说的是气话。
可我没说过头的话。
如果在他心里,我们只是互相亏欠的关系。
那我宁可他不要来救我。
冷静下来,我找了个透明的瓶子,将那一小簇狐狸绒毛放了进去。
我也不知道这样有什么用,但我相信我的直觉。
留下这一撮狐狸毛,一定是对的。
放下瓶子,我正准备去洗个澡。
忽然,我僵了一下,全身寒毛直竖。
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