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两把
入夜，张风洗澡过去，坐在外边发呆。
那些小魔怪已经通通入睡。
最近这些日子，过得无比充实。不论是机甲对决，还是那间残灯黑房，也令他充满动力。有时候他会回想起前世之事，游戏、神族、人类。
这种回想，令他恍若隔世。
想到这里，他不禁低头笑了起来。
这倒是真正的“隔世”，而非玩弄文字的比喻。但他知道，有些事情还是没变。像是他每朝早还是会跳的那一支舞，他那知难而上的性格。
他还是他。
想到这里，漆黑无光的车道中，点亮了一颗星光。
星光肉眼可见变大，化成一具乘夜色而来的黑色怪物。看到这辆越野车，张风不禁一笑。
…………
黑色怪物吐出一个瘦骨嶙峋的中年男人来。
他面色苍白，那耸拉着的肩膀，令他看起来更加弱不禁风。只有那些行走在曾江暗影之中的人，才知道那看上去脆弱的男人，体内蕴含着何等可怕的力量。
黎秋背靠着越野车门，点起了烟抽起来。
张风坐在车头盖上，掐着鼻子。这种有害的玩意还真是哪个世界都有。他的目光很毒辣，先是一眼看到他那微微颤抖的右手，然后便把目光落在他的右肋。
“你受伤了。”
黎秋一愣，然后失笑。他目光平静的看着张风：“你这小家伙，总是让我看不透。”他狠狠的吸了一口烟，然后像是想将所有愁绪随着吐出：“今天晚上，我会去一个地方。然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一边说着，他面露苦笑，耸着他那很有特色的肩膀：“我甚至都不知道为何要到来。”
“你努力读书，蒲公英于你有大恩，但不能是你的人生。”向来不太多话的黎秋，却像个老头子般唠叨。张风哑然一笑，一下子跳了下来：“走吧。”
黎秋一愣：“你要去哪？”
这时张风已经走到另一道车门打开，坐了进去：“你去哪我就去哪啊。”黎秋面色古怪：“别胡闹了，我去的地方又岂能是你可以去的？”张风笑容不减，也不开口反驳。
目光平静如古井的水，任外界风雨再大，却是自八方不动。
黎秋与他对望，然后沉默。
…………
通体漆黑不反光的越野车，呼啸而过。
很难想像这种旧时代的汽车，仍然有着如此惊人的速度。张风知道，这台越野车看上去平平无奇，但实则是黎秋花费极大的代价从黑市中买回来，是黎秋的心头宝。
但也因此，张风早就注意到那车门旁的几颗弹孔。
黎秋只感内心复杂而古怪，当年冲进灾难现场救人，只是以往残存下来的一丁点热血。但他总是觉得救回来的这少年很古怪，有一种奇异的平静。
仿佛面对多大的事，心如月下孤山，巍峨不动。
或许是因为这种平静，是他现在急需的心态，所以他才驾着车来到这里？
他摇了摇头，竟想要从少年身上获得勇气。又想着自己准备去的地方，又看着旁边那总是挂着恬静柔和笑容的少年，只觉一切都是说不出的违和。
黑车划过，如吞噬一切光芒，沿着曾江市外道，来到一处别墅。
虽说曾江早已人流稀少，但这样一座别墅也是价值不菲。但张风的目光，隔着林子落在远方那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荷枪实弹的守卫。张风皱着眉头，看着那些满脸流氓气息、甚至带着疯狂的守卫，眉头直皱。
“最近这段时间，不太好过。”
“这些家伙，是最近被东湖赶过来的流寇。毕竟最近这些日子，谁也不好过。但他们行事太过，为了钱什么都作。我有听到风声，他们在引入联邦那些大爷们的玩意，唤作──【迷雾】的毒品。”
“这触犯了我的底线。”
黎秋面色阴沉：“这几个月，我们打得很厉害，很多兄弟都牺牲了。但他们背后大概是有着些背景，源源不绝的军火支援，我们已经快撑不下去。”
张风似笑非笑：“所以呢？你就瞒着那些手下，像虎胆龙威一般孤身杀进敌人大本营，把他们那个什么死鸟还是不死鸟的家伙除掉？”黎秋闻言嘿嘿一笑，双眸深处泛过一抹恨意：“那自称不死鸟的家伙就是个变态。听说小时候遭到虐待，办事的地方被剪掉了，导致他整个人都阴阳怪气，心狠手辣。”
“这就是一头疯狗──由疯狗带着的疯狗群。”
黎秋面色平静：“我也是有后台有背景的人，但那些大佬们显然觉得区区一头疯狗不值得让他们暴露，我又不想手下牺牲，所以只好我一个人来。”
越野车停在别墅数百米开外，车灯一灭，瞬间与夜色相融。
黎秋带着张风来到越野车的后面，悄然亮灯。
在那隔绝光线的玻璃，月光还是萤火也穿不出去。
在张风眼前，是一张粗糙的地图。
地图呈方，当中有两座建筑物。显然，这便是这座别墅的地图了。黎秋指着左手边最大的那一座：“这是那阴阳人住的地方，里面有着严密的防守。但那些我都能够解决。”
黎秋平静地开口，话语之间充满着令人侧目的自信：“但更麻烦的，是这座。”他指着右手边较小的那座建筑：“那阴阳人谁也不相信，性情古怪。他的下属都被赶到那边住。虽然更多被派到曾江市内，但根据我的情报，里面至少有三十多个带着全身武器的手下。”
“我会孤身潜入去，然后杀死那阴阳人。麻烦就在，另一边那三十多人会马上冲过来，用这看似落后、但仍然足以杀死人的枪械将我杀死。”
黎秋在地图外框打了个交叉的符号：“我们现在在这里。”然后他在那交叉符号拉了一条弧线，到左手边建筑外：“你开着车，在那边会合等我。”
张风面色漠然，看着黎秋：“我说──”
“你这家伙画图的能力有够差，丑死了。”
“……”
黎秋不禁无语，这小子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下一刻，张风又道：“有武器吗？”
“你想要什么？”
张风勾起一抹笑容：“枪，手枪就可以了。最好的话，给我两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