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小黑房
看着眼前巨大如山，又似一座自无尽时间长河中积累下来的知识组成的堡垒，哪怕张风两世为人，也不禁为之兴叹。
所谓的机甲大全，其实就是一座如图书馆般的建筑，对所有人开放。
张风仰首看去，只见此地足有十多层，每层都是有着密密麻麻的由数据流组成的架子。而在架子上，有着一颗颗光球。在光球当中，可以看到一具巴掌大小的机甲悬浮在内。
他看得目不暇给，但这姿态放在机甲大全馆中、每个人有着自己很清晰目标却是大相径庭。因此呆站在中央的张风屡遭白眼，觉得这又是一个白痴过来开眼界的小子。
张风有点无从入手，只得下意识的走到其中一个架子。
他随意地扫视着，马上便看到一架相当熟悉的机甲。
【铁人】！
双手垂立的铁人，默然悬浮于光球之中。像是最忠诚而不喜言语的守卫，在等待着机士的召唤。张风与铁人相处了足足半年，而且每天都花费无数汗水在操控着它。
因此在看到铁人之后，他便下意识点击进去。
那铁人的光球瞬间化成一连串的数据流，1与0之间交错成河，缠于他身周，化成一个巨大的光球将张风整个人包裹其中，继而消失不见。
当张风回过神来，身前已出现一具略带虚幻的铁人，还有着无数文字于四周讲解。
“铁人，为联邦其中一款测试型号。机甲整体已达到量产机甲的完美阶段，力量、速度、稳定性皆上上之选。玩家可于每次战斗自行挑选铁人使用的基本武器。”
这段文字，正如张风初次在游戏中看到铁人的简介一般无异。但与之不同的是，有着明显的数据分析。张风念头一动，身前的铁人便进行着各种不同的动作。
它出拳的动作之后，旁边有着力量、拳速的数据；它在奔跑时引擎全开的马力；它的机甲躯体伸展弯曲的极限；无数有关于铁人的数据、设计理念、可达到的极限值……等等，一览无遗。直到张风从铁人的光球中退出、重新站在机甲大全馆，仍然久久未回过神来。
“张风，以你现在对机甲的水平，很难去理解机甲的体系。”
“一般而言，机士很少会去接触这种学问。因为机士需要的，是如何最有效地操控机甲，他们更多的会去了解该机甲的极限等等，但很少会去接触机甲的设计、理念。”
以轩说了一句很玄奥的话：“万物皆道，博大精深。很多人光是走一条路已经分身不暇，像张风你想要学习机甲的同时，了解真正机甲的设计、构成，最后做成两边不到岸的机率达到百份之五十七。”
他又平静地补充一句：“当然，我只是单纯建议。以风子你的性格，最后还是执意而为的机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三！”
张风无语：“以轩，在你眼中一切都是数据。”
“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
“风子，若你真打算去学习这门学问，真正找一所学院去就读才是最好的方式。理念与机士操控不一样，我不可能制作一个训练教程让你学习。懂了就是懂了，不懂的话，哪怕我把答案放在你面前，仍然是不懂。”
不待张风回答，以轩便接道：“我知道你不愿离开蒲公英孤儿院。那么，我还有一个提议。”
……………
机甲大全馆，熙来攘往。
虽说当今联邦之中，想要当机士、驾驶机甲风驰电掣，保家卫国的年轻人更多。但对于那些没有担任机士天赋、或者对机甲本身拥有浓烈兴趣的人而言，机修师、机甲设计师这种职业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但他们一个个来来往往，都没有任何一个人留意到在机甲大全馆中顶层的一间小黑房。那通往小黑房的通道看上去并无任何遮掩，任何人只需一抬头便能看到。
但实则不然。
这里是虚拟网。能看到的，往往是允许你可以看到的。不让你看的，你不能看。
张风、通道、黑房。
哪怕身在同一空间，却又似存在别的异空间里，无人能够窥见。
…………
黑房很黑，一点不像机甲大全馆般如花样年华，又似七月最盛大的烟火凝聚成的画面。这里很黑，很闷。只是与那种略带虚浮的感觉不一样，走进这里，一切都变得无比凝实，如真实存在。
这里，是另一座图书馆。
只是这图书馆，却只有两排又宽又高的书架子，在两排架子的中央有一张木梯子。张风甚至都怀疑自己有了幻觉，看着这样一副画面，仿佛有一种陈旧的老书味道扑鼻而来。
正对着门口的，是一张宽大修长的木桌子。
桌子长有十余米、宽足有三米。
一张平平无奇的椅子在这端、而彼端……则坐着一个老人。
看到张风打开了门走进来，老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这目光很冷，很傲。张风只感比一头立于寒峰之巅的大鹰盯了一眼，全身毛孔一阵刺痛。只是老人很快便收回目光，在身前宽大的桌子书写着什么。
残灯、旧书、老人。
竟是以虚拟网这支蘸满奇幻墨水的大笔，却画出笔线硬朗的一片沧海桑田。
…………
整座黑房中，只有两盏残灯。
分别在那修长的桌子上，明显是供给老人用。而另一盏，则是那两排书架子上。
张风看了老人一眼，有些搞不懂明明在虚拟网中，为何老人还要执意书写？他只需要开口，文字便能够自行转化成数据。但看那老人冰冷、漠然、固执的脸庞，张风并没有打扰他的念头。抬起脚步，走到书架子找着以轩跟他说的书本。
很快，他便找到目标，就拿著书本回到老人对面坐着看了起来。
这黑房确实特殊，与外面机甲大全馆那生活的表达方式不一样。这里只有手写的文字、手画的图。
《pd-i型研发日志》。
这便是以轩让他来看的书。
一开始张风也是有点莫名其妙，不明白以轩为何让自己来看一台已经过时了的机甲研发过程。但在张风看了开头的几页，便开始饶有趣味的看了起来。
“要让巨大的废铁化成一个能走动的巨人，确实是不可能的任务──但我喜欢。”
“嗯……动力不够令这大笨蛋站起来。萧唯唯那女人到底在干些什么？她一天不解决这个问题，哪怕我再天才也没用啊……”
“那女人确实有点本事，嘿。我也不能落后。”
“人形，自然该是人形。人类总自诩万物之灵，不做台人形出来……嘿嘿，恐怕那些赞助商明天就撤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