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天鹅与癞蛤蟆
战场自然是广阔浩翰，不然以机甲的速度，恐怕很快便绕场一周了。
也是因为张风如闲庭信步的缘故，过了十分钟，二人还没有碰头。
张瑞秋皱起了眉头，有点烦躁。他的心情本就不太好，而且菜鸟的初战往往都会闭上眼睛操控机甲向场中，寻求对决。但此刻等了足足十分钟，仍然没有看到他的踪──影？
就在他想着，眼前丛林闪过一道黑影，令他顿时打起精神来。
张瑞秋的操控一点也不快，慢条斯理。但偏偏他于连接舱的操作，一举一动都充满着奇特的美感，仿佛他不是在操控着机甲，而是在弹琴演奏。
在他的操作之下，趴在山顶的天使机甲，悄无声息地抱着狙击光枪，寂静转动，按照着他脑海中的判断，寻找着铁人的身影。
作为一名出色的远程机士，特别是狙击，人们以为只需要拥有出神入化、精准无比的枪术。但其实比起枪术，大局观却是更加重要。敌人大概会从哪里出现、计算敌人机甲的速度随着时间过去，又会到哪一个地方，然后预先守在那个方向。
这一切，比起神准的枪术更难练。
…………
“那家伙跑去哪了？”张瑞秋愣在原地，他引而为傲的预判，却令他落空。找了足足五分钟，却仍然没看到铁人的身影。
轰！
身后陡然传来声响，张瑞秋几乎下意识的回头。比起机甲，黑球座椅那能三百六十度旋转的活动自然来得更快。天使机甲仍然猥亵地趴在山顶，但已隐约看到铁人在一级一级跳着，朝山顶跳了过来！
张瑞秋面上泛过一抹愕然！
他知道自己在山顶？
只是他还未来得及震惊，便操控着机甲站起来。
到了现在，再掩盖身影也没有意义。天使机甲半跪在山峰，羽翼微舒，通体雪白的金属光泽，令它看上去是如此美丽。相比之下，下方那笨拙地一级一级跳上来的铁人是如此丑陋及呆笨，像是一头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张瑞秋面色变回平静，瞳孔看着身前的黑色铁人，随之轻晃。
这种出色的动态视力，自然也是远程机士必备的武器。
他丝毫不急，似是任由这头黑色的癞蛤蟆呱呱叫着跳上来。
双方距离已不足百米！对于机甲而言，百米距离只是一个呼吸之间便能接近的距离，也算得上是对远程机甲相当不利的距离！
铁人跳。
铁人落地。
嘟。
“抓到你了。”张瑞秋轻按指令，天使机甲手中的狙击光枪喷涌出强力的光束炮！以铁人这种量产机甲，基本上不可能承受如此一枪！
……………
面对扑面而来的一枪，张风没有任何震惊。
他只是平静、漠然地看着一切。
与张瑞秋那从容不迫的操作不同，张风双手如在操控台上幻化出一缕轻风，连续在其上按了十个指令。
铁人跳、铁人落地、光束炮射来。张瑞秋捕捉的，正是铁人落地瞬间的惯性，换个道理，那便是旧力未去、新力未生之际的狙击点。单是这等心机、城府，张瑞秋神狙之名表露无遗！
但是，眼前的不是人，而是机甲。
只要还拥有动力、引擎还能够催动，机甲便有无限的可能。
那脚尖才刚踏上岩石、距离尖顶不足百米的铁人，双足、身后加起来四个引擎尽数熄火。只有一只脚尖踏在谷地的平台，却失去引擎的辅助。如此沉重的机甲身躯，毫不意外地往后倒去。
这样一倒下，那光束炮险之又险从铁甲胸前划过一道发红的痕迹。
张瑞秋看得目瞪口呆：“我干！你这死菜鸟在关键时候才熄火──”就在这时，那因为熄火一秒而导致机甲向后倒去的引擎，仿佛对张瑞秋的怒骂表达出强烈的不满，继而瞬间全开！
轰！
四个引擎全开，本来要向后倒下的铁人再次弹了起来，带着疯狂之势朝天使机甲跑了过来！
双方距离只剩下百米，哪怕是量产机甲【铁人】的引擎全开，也只不过是眨眼便来到的距离！
张瑞秋已顾不得骂娘，更再不复刚才那奇特美感的操作，双手闪电般执行指令。天使机甲的双翼瞬间合拢，护住了前身。虽然事前笑了很久，但张瑞秋没有忘记──铁人只有配备一把光剑。
最低等级的光剑，是破不开天使机甲的羽翼。只要一击杀不死他，天使机甲便能向后飞退、且战且退，重新掌回战斗的节奏。
果然，铁人从身后抽出的光剑，激光剑那湛蓝色的光芒照射在那黝黑不反光的铁人身上，带着一股沉默而坚定的决然。
然后，张瑞秋便看到了他永远无法忘怀的一幕。
……………
铁人于近在咫尺的距离、峰顶的平台只有不足五米宽的直径，却是如一只大鸟般跳了起来。
黑影欲撕裂空间的强烈反差，拉出一红一蓝的光影。
红色，是铁人眼眸的光芒。
蓝色，是铁人手中的光剑。
于空中的铁人，打了个侧翻。
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铁人身在空中却是脑袋朝下、与天使机甲的头颅正好遥遥相对。这一刻，天使机甲的头颅，与张风在完成训练清单最后一项训练时、侧翻跃过隙缝还要抽空开枪命中的标靶，相互重叠。
手中无枪。
那便用剑好了。
面对着近在咫尺的天鹅，黑色的癞蛤蟆吐出了它的舌头。
光剑如一条蓝色的毒蛇，毕直地洞穿了天使机甲的脑袋。
时间重新回复正常──然后铁人便掉了下山。
但在跌下山的时候，张风的光幕面前，已出现两个大大的“胜利”二字。
“哈哈哈哈！这游戏还是蛮有趣的啊！”张风大汗淋漓，刚才那一连串的操作，对他的身体要求极高，只是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操作，已令张风全身上下疲惫至极。
只是这一连串的顶尖对决，还是令他心情舒爽！
“风子，你刚才的操作太过失败。若是实际操控机甲，在你掉下山的时候很可能就会直接震死。”
“能赢就好了，反正现在只是游戏嘛。”
“确实，对手很强，不像新手。”
“对啊，那枪术有点厉害……”张风一边念念有词的关上了连接舱，走出金属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