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天窟又落
当金慈留下的阵法彻底消散，左右城显现出了它的本来面貌，而天武军却永远失去了天河水的助力。
天武帝怒不可遏，对祝霆等仙人的耐心也降到了最低，对浮山之上那个天窟越发势在必得。
而仙人们摄于玉渊的压迫，不敢再投入战场，祝霆又被独孤北北牵制。
凡间的战争到最后也只有凡人自己参与其中。
黑云散开还没有多久，天空复又变得阴沉，魔族七大魔君，除了已经被第一魔君杀死的第四魔君，其余六位魔君齐至，连招呼也不打，直接攻打天目神兽躯壳所在。
才从人间撤离的妖族被魔族这一手迎头一击，还没回过神来，魔族就已经结束了一轮攻击。
神谕殿得知魔族干脆利落地先下手为强的时候也有些不敢相信。
妖魔两族必有一争是肯定的，妖族对天河水的渴望不比人间仙少，那么他们必然还要再对天窟出手。
自然，他们是不想在自家门口被淹的，天窟初显时带来的恐怖威势与凡间天武朝千里平地以及天目神兽的存在，都让他们不会允许自己和人间仙对浮山之上的天窟出手。
所以攻打魔族就成了必然。
然而，在人间仙忙着凡间之事，妖族防备凡间的攻势时，魔族已经在第一魔君的带领下杀至浮山，掀起了妖魔之战。
原本还有些摇摆的那部分渴望天河水的人间仙，登时倒向了魔族，见缝插针地对天窟出手。
淹掉魔族或是淹掉妖族在他们眼里和淹掉凡间并没有什么区别，他们只想要天河水，至于某一族某一界的生死，与他们无关。
妖王又惊又怒，若是从前，这第一魔君在他面前也只有缩着的份儿，如今倒好，欺他妖族几经大劫，就这样明目张胆地打上门来，实在可恨。
千首金乌化出本体，巨大的身体将无数仙魔撞下天空。
浮山，这可恨的浮山，当初就压制他们的存在，没成想今日，竟要为它而战。
若非苍梧之地在侧，他才不会管这什么劳什子的天窟。
上回他就知道，封界也未必挡得住天河水，一旦浮山被淹没，下一个就会是苍梧之地。
可恨可恨！
千首金乌浑身爆发出耀眼的烈火来，凡是妄图进攻天目神兽的，都会被他的妖火燃烧殆尽。
第一魔君还没有出手，第二魔君结束第一轮攻击回到她身边，看着第三、第五两位魔君开始第二轮攻击，却被千首金乌拦住。
第二魔君道：“有些奇怪，那天目神兽不似活的，我们这一轮攻击没得到它任何回应，只怕以放它下来为利引它一起出手是不成了。”
第一魔君极目而眺，目光穿过千首金乌的妖火落在那一团乌黑上，她道：“那倒也说得过去。”
她又道：“如果它是死的，对我们会更有利，告诉老三老五，不用将整个天目神兽打下来，开个口子让天河水流下来就行。也算是报答玉渊仙尊赠天女泪的恩情，别把凡间也给淹了，不然神谕殿那群人间仙又要咬着我们不放。”
第二魔君领命去了。
魔族有备而来，压根不给妖族喘息之机，二、三、五这三位魔君攻击天目神兽，六、七两位魔君阻击妖族，还有欲图抢夺天河水的人间仙有意无意的偏帮，妖族立刻就落了下风。
而第一魔君甚至还没有出手。
“魔君这是在做什么？”
第一魔君张开翅膀急让，玉渊出现在她方才所在的位置上，隐带煞气。
第一魔君以为他是在责问她攻击浮山天窟，便道：“给他们一点希望，总好过等他们商量好了利益划分，结盟来打我魔界。”
“本君并非要将这封印彻底打开，开一道口子，够他们分也就是了。”第一魔君道，“仙尊以为呢？”
玉渊召出神木剑，神情冷漠道：“不怎么样。”
“你此时带着魔族退去，我便不与你计较。”玉渊道。
第一魔君冷哼：“不可能。”心中却暗自生奇，这位玉渊仙尊见了凡间那道天窟完全被破开，天河水淹天武千里都没有这么生气，她这连天窟都还没撕开一丝裂缝，他倒急急忙忙赶来阻止了。
“看来，本君与仙尊这一战，是不可避免了。”第一魔君道，她不动手，只是为了防备天目神兽一获自由便对魔族赶尽杀绝，现在天目神兽不用防备了，倒是要和这位仙尊打上一场。
若非形势所迫，魔族其实也不愿意动天目神兽，古混沌里的那座河白战场是神魔之战的战场，大战之时天目神兽也曾参与其中，它与魔族是敌对的。
“我倒觉得若只是开一道口子，满足他们的愿望，也不是不可以。”柔川道。
玉渊神情一缓，继而又沉重起来，看着颇有些纠结的样子，他道：“不行，不许伤害浮山。”
这下第一魔君也知道玉渊为何来阻了。
不是为了凡人，也不是为了妖族，仅仅只是为了已经没有主人的浮山，还是一座光秃秃的才刚刚被毁过不久的浮山。
第一魔君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柔川，这位疑似的正主都没什么反应，倒是玉渊的反应更大。
天空轰隆一声巨响，千首金乌化出无数颗头颅来，每一双眼睛都看着第一魔君：“殊离含！尔敢！”
柔川忽然有些手痒，非常想朝着那密密麻麻的头颅挥一剑上去。
第一魔君做了柔川心里想的事情，挥剑而上直指千首金乌无数头颅。
漫天的鸟首仰天长啸，妖族们随之吼叫，千首金乌每一颗头颅都喷出了炽热的火焰，如火雨般落在浮山之上，玉渊再不能忍，拔剑而起，将这一团团火焰朝着苍梧之地扫去，那边顿时就响起一阵阵呼嚎，妖王之火，妖族无妖能承受得住。
千首金乌见状更加疯狂地咆哮起来，又是这些碍事的仙人。
谁知玉渊下一剑又攻向了正在攻击天目神兽的三位魔君，登时妖族魔族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这位仙尊究竟想要干什么。
难不成要同时单挑妖魔两族？
千首金乌顿时又想起三百年前，妖族几乎覆灭那一战来，在那个女人坠落之后，玉渊直接封住了浮山，将所有妖族和人间仙都全部震离，他一寸寸踏过浮山，寻找着那个已经破碎得无法拼起来的人。
单挑妖魔两族，他倒也不是做不到。
二、三、五几位魔君受到来自玉渊的攻击，不敢大意，只能急急前来应对，却都不是他的对手。
第二魔君看了看正在和千首金乌纠缠的第一魔君，心里有了主意，悄悄传音给三五两位魔君道：“拦他一时，我去破封印。”
第三魔君心头一跳，想要阻止：“你要做什么？别乱来！”
第二魔君却不理他，如一团黑火一般冲向了天目神兽，玉渊亦是大惊，这第二魔君燃烧了自己的本体，要以死来换这一战的胜利。
第一魔君大怒：“老二！回来！”
第二魔君却不肯，魔族屈居古混沌已经够憋屈的了，如今还有个悬在头顶的天窟随时会给魔族带来灭顶之灾，他受够了这样的生活，还不如一死了之，左右也能换得一胜，不算白死。
一时所有人都停下了打斗，尽皆仰头看着那团黑火，和紧随其后的玉渊。
玉渊还没有放弃去拦第二魔君。
万籁俱寂中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天目神兽的身体被第二魔君砸开了一个洞，天河水将要落下，已有欢呼声响起。
却有两道声音前后惊起：“玉渊！回来！”
第一魔君亦是厉声道：“老三老五，快退！”
第三第五两个魔君闻令急退，玉渊却不曾退开，神木剑指天而立，他要再将封印补上，他不想浮山受到再一次的伤害。
无数人间仙察觉了玉渊的念头，纷纷拔剑而上，直指玉渊，天河水将至，这里不过裂开了小小一道口子，既不会淹到凡人，也不会造成巨大的伤害，玉渊为何还要阻拦？
既然他要拦，那就杀了他。
几乎所有觊觎天河水的人间仙这这一刻默契万分，他们齐齐动手，无数剑光指向了玉渊。
柔川抽出心剑，心神一动瞬移至玉渊身后，只来得及挥剑为他挡下这一击，然后毫不停留地拽了玉渊的腰带将他拉走，就在这一瞬间，只破开一个洞的天目神兽忽然整个掉了下来。
“天目神兽！天目神兽被放下来了！快逃啊！”
霎时间逃命之声不绝于耳，还对天河水满心狂喜的仙人们忙不迭地逃命。
最先攻击玉渊的人间仙来不及退，转瞬就被天河水驱赶的天目神兽压死。
整个天窟都破开了。
第一魔君神情严肃，很多来不及的撤退的魔族也葬身天河水之下，妖族和人间仙偶尔还能挣扎一二，魔族在天河水的压制之下却毫无反抗之力。
第一魔君朝剩下几位魔君道：“速速撤回古混沌。”
第三魔君道：“您呢？不和我们一起走？”
第一魔君看向生生将玉渊拽出天河水范围的柔川，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大，她道：“我得问一问。”
几位魔君便不再多问，领着残存的魔族迅速脱离了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