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死战到底，绝不苟活
韩映雪的伤口终于在急速的行军途中裂开了。
此刻坐在车中的她龇牙咧嘴，疼的满头是汗。
李承欢领着大雪龙骑的人冲杀在最前方，顾不上她了，这一路上，前后左右全是突厥人，还有被俘虏的百姓和士兵等着他们伸出援手。
虽然一开始他不愿意为李二卖命，但是到了真正的战场，他才发现，突厥蛮子实在是太可恨了！
他们根本不把中原人当人，尤其是当他听到突厥蛮子总是喊“两脚羊”，这让他发自心底地痛恨这些战争的挑起者！
野蛮人！
畜生！
马背民族藏在内心深处的基因一旦被激活，那就是所向披靡，无人可以阻挡！
得意忘形的拓跋渊以为是自己的援军到了，他戏谑地看着吴勇和刘铭的狼狈，浑身上下散发着懒散的神韵，甚至还跟身边的军士长有说有笑，好似在游山玩水，不是在战斗一样。
“吴长史，刘都督，哈哈哈，我们的援兵，可是到了”
边说边扬了扬手，示意手下的士兵停止杀戮。
双方进入对峙状态。
吴勇和刘铭以及大多数人的脸色极为难看，还有的已经被吓得脸色苍白，浑身都在颤抖！
“突厥大军？到了？！”
“这么快？！”
“咱们快跑吧！”
“逃？”
吴勇的嘴角露出一丝苦涩。
从幽州往南，大多是平原，一马平川！
突厥蛮子全都骑着马，能逃到哪里去？
看来当初韩老爷子执意听韩映雪将军的话，撤出幽州的决策真是英明无比。
当时他还暗地里笑话韩家胆小如鼠！
自己真是鼠目寸光！
“老刘，你说韩将军不会有事吧？”
他似乎才有时间想起，韩映雪是个女的！
“谁？！”
被他冷不丁一问，正在琢磨怎么能逃出生天的刘铭，有些心不在焉，摇了摇头
“谁能知道呢？可能早已经哎。”
“妈的，我怎么把青州那位给忘了！”
让众人惊讶的是，刘都督竟然当着众人的面，爆了粗口！
看上去十分懊恼，好像他忘记了什么一样
“吴长史，生死关头，还是看眼前吧，快想想咱们该怎么办，突厥援军可是到了呀。”
“你懂个屁！”
吴勇生气的啐到。
即使刘都督和他都没想到，韩老爷子也不可能想不到，他那好姑爷，手里可是有一支堪比玄甲军的亲卫。
那是独立于所有军队的存在，他们也不太清楚这个小子是个什么来历，反正就是超级拽，拽的二五八万的。
谁的命令都不听，唯独对韩老爷子言听计从，且对那位大小姐，用情至深。
他不可能不去幽州救援的！
韩老爷子独自把爱女留在幽州，定然有他的用意。
正思忖间，马蹄声渐渐清晰，恐惧也在人群中蔓延，所有人脸上都惶惶不安，一个个绝望至极。
看来，今晚，就是最后一眼看这片土地了。
拓跋渊则好整以暇的端坐在马背上，看着场中众人的颤抖，笑的恣意狂妄！
“都督，我愿战死在这！只求能给家中妻儿留一条活路！”
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跑到刘铭跟前，悲怆的说道。
“吾等，惟愿战死！”
紧接着有好多人，都围了过来，他们心里都清楚，此刻，他们已经到了最后的 时刻！
“你，你们！”
刘铭眼眶一热，心中的感动和自豪，难以言表，我汉家儿郎果然没有一个是孬种！
他转过身，看见吴勇也在偷偷擦去眼角的泪水。
“好！ 好啊！”
刘铭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抖。
“弟兄们，下马！”
刘铭举起了已经被染红的长刀！
“诺！’
所有士兵都从战马上跳了下来！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时候，只有骑着马冲出去，才有生还的机会。
然而，他们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却跳下马来，他们没了马，就等于去送死！
可是没人在乎！
是站着死？还是跪着生？！
在汉家儿郎看来，从来就不是选择题。
很快，五六千战马上，载满了妇孺，现场一片泣不成声，个个眼中泣血！
“媳妇儿，你要好好好好活着领着孩子”
“你总骂我窝囊，这次我要做一回真正的男子汉！”
“保重吧！”
诀别的滋味儿，没有语言可以形容！
这一幕，感天动地！
老天爷，真的不给这重情重义的汉家子民活路了吗？
拓跋渊像看戏法一样，看着这一幕，他没有阻止，对他来说，马上坐着的是男是女，都不足为惧，只要他愿意，一抬手的事儿！
“老吴，你身上有伤，就领着一百弟兄”
刘铭的言外之意非常明显！
“你！”
“不必多说，大都督不在，我是副都督，军事上的事，当然我说了算！”
“幽州军，好歹得留下一些种子！”
“这些百姓，老子就托付给你了呀！”
吴勇叹了口气，看着如释重负的刘铭，闭上了想要争辩的嘴巴。
其实争论谁突围也没有多大的意义，有时候活着的并不比死了的轻松，因为他们背负的更多。
“若是”刘铭有些犹豫。
“若是有朝一日，能够收复幽州，还请你将我的尸骨带回益州，我好久没回家了”
他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是眼中流露出的不舍，让吴勇鼻子一酸，眼泪不自主地滴下来。
留下来断后，他压根儿就没想过能有生还的机会！
“好！一定！”吴勇握着拳答应。
拓跋渊与随从在一旁静静地等着自己的援军到来，先让他们交代一下后事，等援军一到，也省得自己的伤亡过大。
刘铭和吴勇领着幽州府基本的系统巡视着众人，稳一稳军心。
马蹄声越来越近，大家伙儿都在抓紧最后的时间。
一个受了重伤的将士，费劲儿跟走到自己面前的刘铭说：
“都督，你说”
“今夜，咱们做的这些事儿，以后可会有人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