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地魔
清高和不苦趁着月色一路向不苦的小村子赶去。那村子名小里村，村中不过五十来户人家，此时户户家门紧闭，捻烛灭灯，漆黑一片。
两人在那村子石巷里走着，忽听身后啊地一阵尖叫，二人回头跑近一看，乃是一个跛足的老婆子。
那老婆子也不敢看不苦二人，只将手臂抱头，佝偻着身子蜷曲在地上，哆嗦道：“别挖我心，别挖我心。”
不苦知她认错人，忙蹲下去扶她道：“老婆婆，我们是人，不是魔。”连说了好几遍，那老婆子才缓了过来。不苦借着月光看向那老婆婆的脸，突然惊道：“万阿婆！”
万阿婆听见喊她，抬头细细看向不苦，上下打量了半饷，大喜道：“不苦？你是不苦？！”
不苦忙点头感动道：“是我！是不苦！”
万阿婆认出不苦，扑进她的怀里大哭道：“孩子啊，你可算回来了？！我们村子都被那魔物害惨了！”她哭完，又从她怀里抬头，捏捏她的身子，又捧起她的脸，急问道：“不苦，你可修成仙了？”
不苦一愣，正犹豫着怎么说，忽听一旁站着的清高笑道：“快了。”
万阿婆诶诶几声，喜极而泣，忙将两人拉进旁边自己的小屋内。从抽屉里搜出一支蜡烛点上。
微弱的灯光充盈在整个小茅屋内。不苦四面看去，见屋内陈设全然不变，竟与小时候自己看到的分毫不差，就连那股陈朽的木头气味也一直还在。她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万阿婆左右看了看不苦，又打量起清高。她拉起不苦问道：“这是你夫君？”
清高一愣，不苦忙摇头向她介绍道：“这是我的大师兄。”
哦哦！万阿婆点头了然。清高问道：“阿婆，可否向我们讲讲村子内近来遇到的事情？”
万阿婆听到这句话便不淡定了，唉声叹气道：“不知哪来的妖魔专挖小孩子的心脏呦！我们村子内的小孩本来就不多，加起来也就十六七个，如今已经没了七八个了”
她抽泣道：“我老婆子害怕啊，你万大哥的媳妇已经怀孕九个月，眼看就快要生，这要遇到那妖魔可怎么得了哦！”万大哥是万阿婆的小儿子，只比不苦大几个月，亦是不苦自小的玩伴。
“那他们现在在哪？”不苦忙问。
万阿婆指了指隔壁道：“就住在我老婆子隔壁。夜黑了就不敢亮灯，怕引得那魔物前来索命。”万阿婆说完，看向不苦眼睛一亮，忙站起从床头墙上拿起一道铁锣，拉着不苦和清高就出了门。
万阿婆走在村子里，有一阵没一阵地敲着那锣，还大声道：“村民们，快起来了，不苦修仙回来了！不苦回来了！保护我们来了！”
这般敲了不到半刻钟，村内五十多户人家尽数燃起烛光，村中老少一个个只着里衣便跑了出来，见到万阿婆身后那女子，皆围上去喜道：“不苦？真的是不苦！”
不苦忍住了见到人多的不自在，扯起笑脸不断点头回应。
清高站在她后面看着她，见小师妹如今也算是衣锦还乡，心中欣慰。
“不苦来了，我的孩子就安全了！”一个妇女怀里抱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娃娃，喜道。
“是啊是啊！”众人道：“不苦保护我们！”
不苦和清高对视一眼，两人分别走向人群中的各个孩子，手指捏诀召出一道符印，按进了每个小孩的额头之上。不苦道：“这是青阳派的护身符，遇到魔煞之气或者妖气时会自动开启，能救一时之命。”
众人见状，忙对不苦和清高跪下磕头，两人正拦着，万阿婆挤开人群，和一个青年搀扶着一个孕妇走了出来。
不苦见那青年样貌，正是万大哥。
“不苦？”万大哥见她如今的样子与年幼时瘦骨伶仃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竟一时不敢相认。
不苦对他点了点头，将眼看向那位年轻的孕妇。
那孕妇肚皮高高隆起，连走路都异常艰难，看到不苦后兴奋道：“你就是不苦？”
不苦对她笑着点头，走近后道：“你的孩子还没出生，我便将护身符给你。”说着捏诀召出符印，如方才一样按进了那孕妇的额头之上。
这般过了一日，一日安稳。
至第二天夜里。忽听夜空中一阵尖叫传来，不苦和清高忙起身跑去，见村口一户人家里现出一道微弱的金光，正是昨日打进各个小孩体内的护身符启动了。
二人纵身跳进窗内，果见三道黑色魔气绕在房梁之上，正欲袭击一对母子。那小孩哇哇大哭，幸得身上有护身符守护，还不曾受伤。
不苦和清高一人一个灭了两道魔气，剩下的一道窜出窗去径直跑了。不苦正欲捏起离蝶，却被清高捏住手腕，清高道：“先不急，追上去看看。”
不苦点头，两人点足翻出窗户，一路追至几里外的一个密林之内。
旦见前方那道魔气落地化作一个黑衣黑帽的男子，不苦和清高屏住呼吸，落在不远处几棵树后面。
突然从四面聚来三四道黑影，皆落地化作黑衣黑帽之人。其中三个小魔分别手拿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不苦借着那月光看去，突觉腹中翻滚欲呕吐。
清高忙将她拉回，拍拍她肩暗示她缓一缓。
其中两个小魔将那心脏放在地上，旁边一小魔见另外一个手拿心脏的小魔站在原地迟迟不动，推了推他，指了指他手中的心脏，又指了指地上堆在一起的两颗心脏。
那站着的小魔仿佛才反应过来，忙将手中心脏也放了下去。
五个小魔站成一圈将那三颗心脏围在中间，互相启动魔力召出三颗黑色木枝分别插进心脏，而后又开始嘀哩咕噜念了几番魔语，乍见心脏外突然出现一圈阴森的蓝色魔火，魔火向中间三颗心脏蔓延烧去，有两颗心脏徐徐冒出两道赤红的魔气。
还有一颗心脏没有冒魔气几个小魔心生奇怪，又念了一道魔语，但那心脏依旧浑然不动，什么都冒不出来，甚至还迅速腐化最后变成一滩烂泥。
四个小魔猛地瞪向那颗心脏的提供者。后者一脸尴尬，突然从手中抽出一根短杖，纵身向后一跳，短杖刺出灵力转眼灭了两个小魔。
清高一看那短杖，心中一惊，忙纵身跳起跑过去拔剑协助。不苦见状，也捏诀打了进去。
黑夜中看不清对方的脸，那装成小魔的是个女子，见到半路杀出两个抢人头的，左手执短杖杀死一个小魔，右手钳住那新跳进来的青衣男子，暗声道：“滚开，莫抢我的”。
话刚说完，右手却被那男子反钳住带进怀里。
那女子羞愤不已，大声道：“臭流氓！”
忽听得身后那男子一阵醇厚般的声音响起。女子一顿，回头借着月色看那男子，震惊道：“清高？”她又看向那名青衣女子，喜道：“不苦？！”
清高将最后一只小魔灭掉，伸手将那女子的黑帽拿下，露出一张俏脸。他双眸映出月光，凝视她道：“小笑，好久不见。”
不苦一听，忙跑过来，当真是小笑！
从背后跳出两个紫红衣的姬灵族巫女，走向前来对姬嫦笑躬身行礼道：“小祭司。”
姬嫦笑一见，忙将离自己很近的清高推开，清了清嗓子道：“拿出收魔瓶，将魔气收好。”
两个巫女应声奉行。从怀里掏出一瓶玉瓶，默念咒语，将空中散着的魔煞之气吸入了瓶中。”
山洞内，篝火旁。
姬嫦笑捧起司不苦的脸使劲搓揉道：“不苦，你这小样长得愈发动人了，不知以后便宜了哪个混小子。”她想了想，又道：“反正不是清行那小子就行。”
不苦脸被她揉得微红，心道论美貌，你才是一等一的美人。
清高坐在一旁看着她俩嬉闹，笑着摇摇头。
不苦听她提起清行师兄，问道：“清行师兄没来吗？”
姬嫦笑道：“他守着瑶光呢，哪敢私自来。你师尊不是过几天要出关了吗，被你师尊发现他擅离职守不得打死他。”
不苦笑着摇了摇头。
清高道：“小笑，姬族长为什么这次让你出来？”
姬嫦笑收回笑容，自然而然地坐回清高身旁道：“我师父前几日夜观星象，得知地魔即将诞世。方位就在天璇阵点附近。”
“地魔？”清高大惊。
司不苦不解道：“地魔是？”
清高面色严峻道：“地魔其实是个魔物的类型合称，传说是人类诞生之初便生成的初代魔物，由人类贪、痴、色等欲念集合所化。最近的一代地魔号称九黎魔君，黎祁天，黎祁天是百年前魔煞之气涂炭人间的罪魁祸首，被师尊打败后遁回地狱魔域。没想到如今又要”
不苦道：“所以，近来天璇阵点发生的诸多怪事，皆是因地魔要降世。”
清高点头道：“这些小魔挖心脏做法，恐怕便是迎接地魔的一种仪式。”
姬嫦笑道：“传说地魔之心可炼万灵丹，我师父派我前来便是要我守在地魔诞生之初，捉魔挖心炼灵丹。”她伸出手做了个挖心的动作，故作狠厉道。
清高和不苦愣愣地看着姬嫦笑。不想姬族长这心思，竟是比一般魔物还
姬嫦笑见她两人表情怪异，忙道：“你们还别不信，地魔诞生时魔力羸弱，力气甚至不及七岁凡人小孩，要赶在诞生之时捉住它轻而易举。”
清高道：“怪不得它特意找师尊出关前出世，为的就是避开师尊。”
不苦问小笑道：“可找到地魔诞生的具体位置？”
姬嫦笑摇头道：“我需等它降世后根据它自身的微弱魔力才能探测大概地点，如今倒是无法预测。”她继续道：“地魔可化万物，能从草木裂出，也能从土里钻出、石头内蹦出来天璇阵点附近数十里范围，实在难找。”
清高点头道：“且再等些时候。”
他几人回到小里村暂守着，这日来不断有飞符从四面飞来，落在清高身上。
清高每收到那些飞符，打开看后便从怀里抽出一张地图，对照着飞符上的信息一一在地图上标注位置。
姬嫦笑凑过来道：“这是什么？”
清高笑回道：“我们派中弟子目前发现的新增魔域点位。”
他指着地图上的一些点位轨迹问她道：“这些魔域点位连起来仿佛是个图形，你可认识这道图形？”
姬嫦笑俯身细看了看，又唤来身后两个巫女道：“你们可认识？”两个巫女反复看了几遍，其中一巫女小声道：“确是有些熟悉。”
姬嫦笑忙道：“筱月，是什么？你仔细想想！”
那名筱月的巫女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终于啊地一声，轻叫道：“鬼鲛图腾！”
鬼鲛图腾？！众人诧异。
另一名筱星的巫女道：“鬼鲛图腾是一种上古图腾，早几代魔族将之视为至高魔力的象征。”
筱月指着地图上一个点位道：“传说这鬼鲛只有一只眼，心脏和眼睛归在一处，是魔力的核心，也是致命点。”
清高和小笑盯着那一处点位，两人相视一看，默契点了点头。
不苦扶着万阿婆从屋外回来，撞见了清高师兄和姬嫦笑四人急冲冲往外走。不苦忙道：“师兄，你们要去哪儿？”
清高将方才他等人发现的事情告诉她。小笑道：“我们想去那处看看。”
不苦将万阿婆扶进屋后道：“我随你们一起。”
那阿婆见不苦要走，忙抱住她胳膊道：“不苦，你要去哪？你不要离开村子。你离开了万一魔物又袭击我们怎么办呀，呜呜呜！”
这
清高见不苦为难，对她道：“不苦，那边我和小笑先行探看，你留在小里村，守好村中孩子。”话毕他又强调道：“这是大师兄给你的任务。”
不苦听他这般说，只好点头应了。对清高和不苦道：“你们要小心。”后者点头应了，随后御剑而起，消失在空中。
万阿婆见几人留下不苦走了，喜笑颜开。拉着她道：“走，孩子，我带你去看看我那未出世的孙儿。”
不苦扶着万阿婆来到隔壁自家儿子院中。那儿媳人称花姐，花姐肚子大得已经完全无法下地行走，见到不苦后只能委身在床上笑道：“不苦来了，快快进来。”
不苦上前道：“花姐，你怎么样了？”
花姐笑道：“本来整日心惊得一口粥都喝不下，这不，你来了后我这心便放下了。”
万阿婆搬来一条小凳子给不苦坐下，自己坐在花姐床侧笑道：“不苦可是个好孩子，小时候乖得不行，长大修仙后还记得回来保护我们，当真是我们村的神仙宝贝。”
不苦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她道：“花姐，我可否给你探探脉？”
花姐听后，将左手腕伸出棉被递给她道：“好啊。”
万阿婆急忙道：“不苦，你帮万阿婆看看，里面是个男娃呢，还是个女娃。”
不苦伸出两指垫上花姐的脉搏，旦见脉象平稳，中和有力，于是点头道：“胎儿一切正常。”
万阿婆道：“男孩女孩？”
不苦一愣，淡定笑道：“阿婆，现在还看不出。”
“都快生了还看不出啊？”万阿婆疑惑道。
花姐向不苦使了个眼色，转了个话题道：“不苦，你这肩上的两只小蝴蝶当真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