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燕某人
张员外的宝贝儿子张有才张大公子撞见鬼了！倒下的时候裤子都没拉上呢！真真是败坏家风啊！
烟雨城都这么传，也传到了张员外的耳朵里，只是此刻的他却无心管别的，只是守在张有才的床前焦急的走来走去。
“呜呜呜……老爷啊，我的有才，我的有才啊……您一定要想法子救他啊……”张夫人拜倒在张员外的身上，拿着手绢拼命的哀嚎着，仿佛这么叫能把张有才的魂儿给叫回来似的。
“有才已经吐了一天一夜了，再这么吐下去，人都要没了的……哎……”张员外的二房太太方氏面露悲戚之色，但话语中却丝毫没有着急的意思。
“你这个贱蹄子！是诅咒我家有才死是不是！哼！要是我的儿有什么事，我就让你陪葬！”张夫人冲到刘氏面前撕扯着她的头发，试图甩她一耳光，无奈却被张员外拦住了。
张员外伸手拿来一只白玉花瓶，狠狠的往地上一扔，哐啷一声巨响，整个屋子都安静了。特别是张夫人，她扶着身后放在窗棂旁的花盆，手上拽着的是一片极嫩的叶子，颤抖着道：“老爷，那白玉花瓶可值五百两银子。是您最喜欢的。”
“什么！”张员外又胡乱抓起一个东西，正要往地上扔，刘氏又扑上去抓住王员外的手道：“老爷，这是有才周岁时你送的礼物啊！千两白银的砚台啊！”
张员外憋屈极了，难道屋里就没个不值钱，可以让他砸的东西吗？放眼一看，这房间奢侈至极，四处摆放着的装饰物都是价值不菲，就连张有才卧着的床上的被褥也都是夹杂着金线织成的。
“好了！都给我起来！”张员外深吸一口气，看向张有才，愤愤的外屋外去了。
“老爷！你去哪里？”张夫人连忙在后面跟着叫道。
“我去找个道士来看看，大夫治不好，就找道士治，道士治不好，就找和尚治！我就不信了，我这好好的一个儿子，还能就这么被吓死了！”
说完，甩手而去，王夫人和刘氏两人互看了一眼，觉着王员外说的话十分有道理，随即一个去拜佛，一个也不再担心，照顾自家小儿子去了。
正说那张员外病急乱投医，出去正准备去哪个道观去找个道士来，又觉着这些个道士没什么真才实学，做做法事不过是讹骗自己的钱财罢了，他走几步又走回来，走几步又走回来，这般来来回回好几次，一个时辰便过去了。
“哎……还是去好了！”张员外发现天色不早，终是叹了口气，他想若是那些个道士不顶用，左右不过几两银子就打发了损不了多少。
正转身，张员外便被一个衣衫褴褛，浑身上下四处画着乱七八糟符咒的男人拦了下来，那人的头上扎着一个道髻，手上拿着的拂尘左右不停的晃动，而那道髻也是晃个没停，看起来好不滑稽。
“施主这是要往哪里去？”只见那道士将拂尘伸到张员外的面前，声音冗长而又深远。
“我往哪里去要你这乞丐多管闲事！”张员外不理，觉得多看一眼这乞丐都嫌脏，正当他要往前走，却听得那乞丐在背后说道：“施主家里可是有人忽然生了一场大病，却毫无思绪？”
张员外一听，真是神了！便回过头来，打算再试探试探，捋了胡子道：“我家儿子得病，整个烟雨城都是知道的，那有什么稀奇。你这道人莫是那种神棍骗钱来的吧？”
“呵呵，天下没有白吃的米饭，银钱当然是少不了。”那倒是眉毛一挑，朗声笑道。
张员外心里冷哼一声，果然是个来讹诈钱财的，幸亏自己多问了一句，没有上当。张员外正为自己的英明神武高兴着呢，那道士却是一个闪步来到张员外的面前，他甚至没看清那道士是怎么嗖的一下飞过来的，此刻的他只觉得整个后背心都在冒冷汗，刚好一阵风过，整个人都凉飕飕的。
张员外的一双老眼瞪得跟铜铃一般大，那两撇胡须更是在风中摇曳，他半晌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施主切莫吓着了。”那道士拍了一下张员外的肩，之间张员外一个哆嗦，惊醒了过来。低着头连连道歉道：“高人莫怪，高人莫怪！是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还望高人救救我儿子，千万千万！”
张员外差点就要跪下来了，却被那道士一手揽住，他胡乱的整理了下头发，对张员外道：“员外莫怪，只因今儿出门太匆忙，所以没来及洗头，形象有损。我燕某人也是有名号的。”
“敢问高人名号，若是能救我儿，必定日日烧香，夜夜朝拜……”
“得得得，本道还不想那么快就升天。本道的法号是，燕某人。”
姑且叫他燕道士，此刻的燕道士心里对这张员外可是鄙视极了，若不是这张员外家里有钱，他也不会特地从山上跑回来，还掉在人家捕兽的坑里，这会儿子一定要把他所有的精神损失给捞回来才行。
张员外可不这么想，想这大隐于山林的得道高人哪一个都是视钱财如粪土的，能要几两银子？再说，道士的法号大多如清风，清雨之类的，哪有道士叫燕某人这个法号的？如此奇葩，更能说明他乃绝世高人，绝世高人一般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难道还会在家里坐着讨要银子吗？
两人心里各有算计的回了张府，燕道士走在前头，张府的小厮原想把如同乞丐般的燕道士打出去，却见燕道士拂尘一甩，将那几个小厮全都打散了去，小厮们正要还击，却见张员外过来，怒道：“谁敢对道长无礼！”
于是乎，那些小厮都乖乖的退了后面去，而燕道士则是一脸得意的在用大理石铺成的大道上走着，道髻边走边颠簸，就像一个赶集的小老儿，无比惬意。
待来到张有才的寝室之内，张夫人的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的，想必是又哭了不少回了。燕道士一进去就看到张有才的额头有一团黑雾不散，想必是他的郁结所在，只要他打散那团黑气，张有才自然而然就会醒，可是燕道士却丝毫没想过这么做。
“张员外，少爷这是真的撞见鬼了！要用本道写的符咒，七七四十九天才得好，如果做一场法事，可以促进少爷加快好转，只是这费用……”燕道士说的一脸为难，甚至还有些迟疑，谁知张夫人连忙上前抓住燕道士的手道：“高人若是能救我儿，多少银子，我们也愿意出！”
燕道士要的就是这个答案，连忙笑道：“既然老爷夫人不心疼这些钱，那就好说了，这符乃是承载了本道的仙气，袭击少爷的乃是一只恶鬼，需要很多仙气，所以，这价格可能就偏高一些。”
张员外被燕道士弄得有些不耐烦了，忙道：“我家有的是钱，高人不必拘谨。直说便是。”
“这符咒一百两一张，法事需两千两白银，符咒每日一次，十天保证痊愈，一共是三千两白银。如果员外嫌贵了，那便用另一种方法，七七四十九天，一天一符，一共四千九百两。见老爷夫人爱子心切，给你们打个半折，就两千五百两银子。另外，期间我仙力受损，需进补，本道不喜燕窝等贵重物品，只要每顿有鱼有肉有酒即可。这鱼要河里刚抓来的，肉要上好金华火腿肉，至于酒嘛，自然是三十年女儿红！”
燕道士的语速极快，但却是字字打在张员外和张夫人的心坎儿上，十天下来，没有五千两也有四千两，这不是赤裸裸的抢劫嘛！
张员外和张夫人瞪大的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不是修道之人都视金钱如粪土吗？他们怎么觉得眼前的这个道士比那些神棍还神棍，简直钻到钱眼儿里去了！
张员外自然是不愿意，但也不好当面就撕破脸，便强颜欢笑道：“高人，道长……您看……”
“你是不是觉得我要的贵了？呵呵，你家儿子现在可是吊着一口气呢，除了我，我看没人救得了他。”燕道士嗤笑一声，不再看张员外。
那近乎嘲弄的神情惹恼了张员外，说话也没了好气的张员外吹胡子瞪眼道：“若是你能救醒我儿，这钱自然不是问题，若你是神棍，只会些旁门左道，还想要钱嘛？”
燕道士对这张员外也是不齿，看这张有才的面相，就是悭吝狡猾之人，好色成性，定是个短命鬼。如今他也不说破，径直的拿了身上的一贴符，烧了一半放进桌上的一杯茶里，走到张有才的面前，将他的嘴巴掰开，将符水给灌了进去。
虽有少许的符水流了出来，但还是被灌进去了大半。
张员外和张夫人以及其他丫鬟婆子都不敢做声，只见得张有才的手忽然动了动，气色比以前好了许多，但仍旧没有醒过来。
这样的差别让张夫人感激涕零，连连抓住燕道士的衣角，痛哭流涕道：“道长道长，你给我儿做法事吧，不管多少钱我们都愿意出啊！”
“呵呵，现在涨价了，不给你们打折了。”燕道士撇过头，眼角还是能看到张员外的嘴一抽一抽的，好不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