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真是个下流胚
虽是鬼节，烟雨城内倒是热闹的很，小摊小贩摆满了大街，街上挂满了七彩的花纸彩带，炫目异常。燕书羡初来这烟雨城，原是想投靠外祖一家，却不想外祖遭了难，无奈没别处去，只得在街边卖画为生，凑足去京的盘缠。
“公子，这山水图好不雅致，一副多少银子？”
燕书羡抬头，是一长相俏丽的丫头，穿着一身浅绿色的一副，不是很华丽，想必是某个小姐的丫鬟。那丫鬟边说着，就看到面前这书生朝着自家小姐的方向看去，嗔怪道：“你这书生，问你这画多少钱一张呢！怎的四处张望？”
“姑娘这般俏丽，配这副兰花最是好，就送与你吧，至于这张山水画，若是有心人喜欢，还请当面来取。不求金银钱财，但求知心难遇啊。”说着，燕书羡将一副兰花小图伸到那丫鬟的面前，诚心的说道。
那丫头娇嗔了一句，便喜滋滋的拿着那副兰花图去了自家小姐那里将话全说了，燕书羡远远一望，看见那小姐亭亭玉立，婀娜多姿，听了丫鬟报告之后的那一抹羞涩的笑，看的燕书羡心里痒痒的很。
只待那小姐缓缓转身，便见一双杏目似喜还嗔，口若朱丹，腰若柳条，每一步都摇曳生姿，隐隐还透露着一副大家小姐的高贵姿态，看得燕书羡有些恍然，致使那小姐到了自己眼前也还没缓过神来。
“这位公子，这副画我很是喜欢，不知公子可否割爱？”那小姐说话声音极小，细如蚊吟，面色带羞，燕书羡见了一笑，想必是那座府里偷跑出来的大家小姐罢。
燕书羡笑着道：“小姐若是喜欢，拿去便是，我燕书羡虽不是什么名人大家，但如遇到知音，定也是慷慨的。”
一说知音二字，那小姐的脸羞的更红，煞是好看。
燕书羡见那小姐如此娇羞模样，便壮了胆子，道：“虽是唐突，但茫茫人海，能与小姐你相遇，断断是前世的缘分，敢问小姐芳名？”
燕书羡问出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一张肥嘟嘟的脸蛋，和一双水灵的大眼正瞪着自己。燕书羡摇摇头，挥去脑海中的杂念，换上一脸温和的笑。
那小姐又是脸一红，便道：“王婉婷。”
燕书羡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正是如了他的愿，燕书羡微微点头，从手中变了一朵红色的花儿来递给王婉婷道：“赠与王小姐。”
王婉婷含羞接过，双目含春，然后有些不知所措，那丫鬟也是机灵，便道：“小姐，我们要回去了，若是你下次想来，还是有机会的……”
说完，王婉婷嗔怪了那丫鬟一眼，然后朝燕书羡福了一福，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燕书羡亦双目含情，转过身，却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子正叉着腰，嘟嘴骂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下流胚！见着漂亮姑娘就勾搭！”
燕书羡面露尴尬，嘴角微微一扯，却装作什么也没听到，径自走回自己的小摊位，拿起一本书来，自顾自的看着。
连翘只觉得这书生真是讨厌，她前后在宇文家溜达了好几圈没见人，路上碰到一个小鬼，才知晓原来他到了街上摆摊卖画，原还以为这书生虽然有些好色，倒也算上进，谁知她一过来，就见这家伙在调戏人家小姐！
连翘见燕书羡丝毫没有打算理会自己，便跳到燕书羡的面前，两只小手在他眼前摆啊摆的，仍旧是没有动静，连翘正是纳闷，莫不是傻了？又想到刚才他去调戏小姐的样子，连翘皱起眉，连呸了两声：“呸呸呸，就是傻了也不忘调戏人家姑娘！下流胚，下流胚！”
辗转，却见燕书羡径自的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眉头却是微微皱起，嘴里还不住的喃喃：“今天生意真是惨淡，还不若回家睡觉的好。”
连翘一听，连忙跟在他身后，一路上敲敲打打，没少给燕书羡脸色看。
“长得这么好看，却是如此花花肠子，真是亏待了这张脸……”连翘觉得敲打够了，便学着燕书羡的样子，跟在他的后头，摇头叹气的说着。
燕书羡再是忍不住，朗声咳了好几声，连翘又道：“报应报应，迟早得染上和窑子里那如花姑娘一样的病。”
却见此话一出，燕书羡再次咳嗽出声，似有愈演愈烈的架势。待稍微喘过气来，燕书羡加快脚步，连忙回了住处。
燕书羡的住处是一处空置的破旧房屋，大门上的栓是坏的，上面还有一堆白蚁乱爬，连翘见着了一个大跳，应该是被吓着了。
燕书羡嘴角微微勾起，笑着看了一眼门栓上的白蚁道：“白蚁啊白蚁，我只是在这里暂住几晚罢了，你也不要用这样的方式赶我走吧？”
连翘闻言扑哧一笑，大声道：“你这人实在讨厌，就连白蚁也这么讨厌你！想赶你走！”
燕书羡不语，用手从那堆白蚁中抓了几只在手上，看了两眼，然后往连翘的方向一扔，吓得连翘将整个身子都贴到了墙上，燕书羡不理，径自去了屋里。连翘正想往屋里去，却见燕书羡拿了火折子来，蹲下身子，将火靠近那堆白蚁，只听得嗞嗞几声响，那堆白蚁便烧成了飞灰。
见那些个白蚁成了飞灰，连翘的心里倒是安定不少，嘴里还是忍不住说道：“真是残忍，伤害那么多性命。”
燕书羡的嘴角又是一扯，只觉头顶乌鸦乱飞，他是倒了什么霉才遇到这么一只如此不讲道理，胡搅蛮缠的女鬼！
燕书羡本就是打了不予理会的心思，刚刚见她一脸惊恐的看着那堆白蚁，便起了捉弄她的心思，将白蚁扔到她身边去，又见她吓成那副三魂没了七魄的样子，他又是好笑，又是不忍，终是不再逗弄她了。
只是这女鬼却不识自己好心，心下无奈之余，燕书羡坐回书桌前，舀了一本书看，久而久之，便忘了连翘的存在。
连翘观察了半天，那书生好不正常，还能看书作画，应该是没甚大碍了，只看他拿了书，一脸认真的模样实在明艳俊俏的很，不由的又陷入了痴呆模样。一人一鬼就这样面对面坐着，直到燕书羡觉得肚子有些饿了，才将书放下，起身去自己的包裹里拿吃食，谁知，刚把书放下，就看到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正痴痴的盯着自己，没把燕书羡吓了一大跳，一个翻身，差点将整个桌子都掀了去。
这一动作倒是把连翘给惊醒了，她有些不自在的绞了绞裙摆，嘴里却道：“生的这副祸国殃民的模样，真真是害人！”
只见燕书羡的嘴角又扯了扯，拿出包裹里的甜点来，那点心极为精美，如珍珠般晶莹剔透，包子状，可爱的是上面用红颜料点了一个小点。
连翘只觉得那点心实在好看，脑中闪过一丝熟悉之感，她总觉得这糕点她是见过的，于是，她就凑到燕书羡的面前去闻，闻了半天也没闻出个所以然来，感觉比香烛的味道差多了。
“许是离得太远了。”连翘想着又往前凑了一点，还是没闻出什么，又往前凑了一点，离得燕书羡的嘴巴只有两根手指那么宽，眼看着一人一鬼的嘴就要碰着了，燕书羡终是往后连连退了两步，大叫道：“你这不知廉耻的女鬼！离我那么近作甚！我已经百般对你视若无睹，你如今却是要轻薄于我吗！”
燕书羡耳根子都红了，脑海中仍是刚才那女鬼的殷桃小嘴，不由得又羞又恼，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连翘怔了怔，气骂道：“你明明看得见我！却用白蚁捉弄我！是何用意！我不过就是见你的点心好看罢了！哼！又未真对你做出什么事来，你这等孟浪之人，还会害羞吗？装什么腔，做什么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