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又不是不管你了,你还计较这么一点事
“死丫头,你怎么不去死,你姐姐好心为你说话,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竟然还吼她,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白凤阴着脸,一看到苏雨柠咄咄逼人的样子,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的话如同一把利剑,刺得苏雨柠的心口生疼。
这真是,她的亲生父母?
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如此偏心。
苏雨柠心里冷笑。
苏梦落坐在白凤的身侧,得意的笑着。
就算苏雨柠才是亲生的,又怎样?
不被父母疼爱的孩子,那点血缘之情,又能值几个钱?
白凤仍在喋喋不休,指责苏雨柠的不对。
苏雨柠默默的听着,一颗心冷了个彻底。
二十年前,白凤带着不过五岁的她出门,却只顾着自己游玩,等一回头,长得冰雪可爱的女儿早已没了踪影。
苏雨柠记得自己是怎样被抱走的,也记得自己是怎样呼喊白凤,却没得到半点回应的。
抱走她的那个男人不是什么专业的人贩子,只是一时起了歹心,后来发现卖掉苏雨柠,反而会引来更大的麻烦,便不情不愿的将她留了下来。
她被迫从一个锦衣玉食的大小姐,变成了挨打受气的仆人。
直到后来那个男人赌光了钱财,鬼迷心窍绑架了顾引寒,她被带到警察局,发现她不是绑匪的女儿,这才得以回到苏家。
然而,苏雨柠回到家才发现,她的亲生父母的眼中,早没有她的位置,只有苏梦落这个收养来的女儿。
苏雨柠讽刺的勾了勾唇,“我感恩什么?感恩你们逼我为她顶罪?感恩你们五年来,都没有去监狱看过我一眼?这要传出去,别人还当我才是那个收养的女儿呢!”
白凤哑然了一瞬,又很快理直气壮起来,“你在乡下呆了那么久,能学过什么?我和你爸好不容易将你姐姐培养成才,你怎么就不理解我们呢?”
“是我按着她的手,逼她开车撞人吗?”苏雨柠打断了她,乌黑的眼眸直直盯着白凤。
“那你就忍心看你姐姐去坐牢吗?”白凤怒不可遏地吼道,“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你姐姐忙着公司的事,忙着为我们分担,我们又不是不管你了,你还计较这么一点事!”
她不懂事?
做错事的是苏梦落,为苏梦落收拾烂摊子的是她。
但在白凤的眼中,竟然是她不懂事!
苏雨柠不可思议地看着白凤,忽然觉得试图纠正她观念的自己,格外可笑。
……或许,从当年被抱走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有家了。
年幼的苏雨柠曾经在被抱走的那些年里无数次想过回家的模样,但那终究也只是一场奢望。
她没有家,也没有家人。
她吃尽苦头,最终依然什么也没有拥有。
“妈,你别逼妹妹了。”苏梦落嘴角带笑,有意无意地扫了苏雨柠一眼,随后柔柔地开口道,“那种地方刚出来,偏激一些也可以理解,我不会介意的。”
“你呀,就是脾气太好。”白凤神色缓和下来,嗔怒地拍了拍苏梦落的手背,“还是你贴心,不会气我。”
苏雨柠已然没了再说下去的心情,看着面前两人母女情深的样子,心底的疲惫一拥而上,淹没了她。
没管白凤和苏梦落的反应,她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监狱时,她被所有人排挤欺凌,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五年来没有任何人探望过她。
所有人都默认她孤家寡人无依无靠,所以下手更加无所顾忌,反正她死了也不会有人追责。
事实上,白凤甚至对她在监狱里的情形一无所知,更不知道她的宝贝养女对她的亲生女儿心怀杀意。
苏雨柠自嘲地想着,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大概是睡前想起来在监狱里的事,梦中,她竟又回到了过去的那段日子里。
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身上。
发白的囚衣,遍布深浅,新旧不一的血迹。
女人蜷缩在地上,忍受着他们的毒打。
苏雨柠感觉自己的状态很是奇妙,像是上帝视角,又似乎感受到了那连绵不断的痛楚。
“说,你是不是还爱着顾引寒?”
有人抓起她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一边质问着,一边毫不留情地甩过去几个耳光。
“……是。”满脸青紫的女人含糊不清地吐出一个字,紧接着又被扔回地面上。
“继续打!”
一轮殴打过后,或许是打累了,为首的人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你爱不爱顾引寒?”
“爱……”
话音未落,一只脚直接踹在了她的胸腹处。
“爱什么爱,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
“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顾引寒大概连见你一面都嫌恶心。”
“别说,顾少要是看见你现在这个不人不鬼的模样,怕是下下辈子都不想见到你了。”
“哈哈哈……”
四面八方的讥笑声和窃窃私语传入她的耳中,不时有路过的人看好戏似的盯着这里。
苏雨柠闷闷地咳嗽几声,竟咳出了一口血。
她被疼痛折磨得有些麻木,模模糊糊地心想着,可她就是爱着顾引寒啊?她能怎么办呢?
“喂,再给你一次机会,还爱不爱顾引寒?”大肆嘲笑过后,有人不耐烦地踢了踢苏雨柠。
“……爱。”
一桶盐水兜头浇下,她的耳边传来不屑的嬉笑,“嘴怎么这么硬呢?只要承认不爱了不就好了?”
只要承认不爱了,就好了……
“你不松口,被打死了可不能怪我们啊。”
不松口就会被打死……
她不想死。
盐水刺激下,感官再次复苏,苏雨柠痛得浑身发抖,脸上已然分不清是泪水还是冷汗。
苏雨柠一动不动地躺在水泥地上,身上没有一处是不带伤的地方。
“说,你还敢不敢爱顾引寒了?”
苏雨柠微微抬眼,看见了那几人手中隐隐约约的冰冷锋芒。
……那是刀。
这些人真的会杀了她!
梦里的她最终还是松了口。
她不敢爱,也爱不起。
一场梦做得她心力交瘁,睡了一觉醒来只觉得更疲惫了,她摸了摸脸颊,上面不知不觉间布满了泪水。
“哭成这样,有这么委屈吗?”
忽然,一声不怀好意的讥笑,自床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