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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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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欢而散之后,赵寂没了踪影,转眼间,也就到了年节。

    爆竹声声,寒雪阵阵,稀罕新衣穿上身,人人皆喜气洋洋,城中便热闹起来。正旦会那日,卫初宴登上高楼遥望宫城,只见巍峨的高墙之中挂满了火红的灯笼,连绵如红绸,走动的黑点似乎都带着喜气,虽隔得远,却似乎能听到里边的欢声笑语。

    卫初宴并不羡慕那座高城中的繁华奢靡,那一日她倚在栏杆上,在想,宫城的墙根下,大约是见不到冻死的乞丐的。

    今年有了余钱,卫初宴也买了些糖果,南瓜子没买,邻近的一个老太太送了许多给她,老人家的瓜大丰收,到得这时,便派上了大用场。

    与邻居家的热闹不同,卫初宴家少有人上门,她也极少出门去,不过她在这里住了三年,多少有些朋友,相互走动了下,卫初宴便得知一个消息——原说非她不嫁的芙蕖姑娘竟是将要定亲了。

    是了,芙蕖也已十六岁了,现如今,男女皆是过了十五便陆续说亲了,似是卫初宴这般十八岁了还未定亲的人,实则少之又少。非是无人问询,而是都被卫初宴婉拒了。

    久而久之,这一片的媒婆子也都晓得了,卫家姑娘志在朝堂,想给她说个亲简直难于登天。她们以己度人,揣测卫姑娘是想在入仕后寻一门门第高的亲事,干这行的都是些嘴快的,渐渐就街巷里也有了些流言蜚语,不过卫初宴每每听罢,都是一笑置之。

    他人议论无妨,清净便好。

    说起芙蕖的事情,几个唠嗑的人都去看卫初宴脸色,卫初宴面色如常:“若是这样,该恭喜芙蕖了。”

    众人观她十分坦然,显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们便又恢复了欢声笑语,唯独那个挑起话题的刘婶子,却沉默起来。

    一晃便至上元节,卫初宴这日晨起,摸见枕头下的一块硬物,便有些怔怔,那是她年前便放好的压胜钱,原先有两个,一个她初一时自己拿了,另一个却还一直躺在那里。

    她原是想着,赵姑娘总归要过来的,她得了那姑娘许多的恩惠,在年节时,应当意思一番,便仔细寻了枚品相上好的辟邪钱,很是花了一番心思的。然而眼看着十五都要过去了,那总是一身红衣的傲慢姑娘,仍然不见踪影。

    是真的生气了吗?卫初宴后面也细细反思过,却始终想不明白赵寂为何生气。

    也或许不是生气吧?贵人的年节,总要复杂一些,或许有许多的规矩,赵姑娘许是脱不开身。卫初宴想了许多,忽而惊觉,她是否不该将这么多心思放在赵姑娘身上?

    是了,她去想那些做什么呢?即便赵姑娘来了,大抵也是瞧不上区区一枚压胜钱的,她又何必自扰?

    这个年是深寒的,卫初宴家的屋檐下,缀满了尖锐的冰棱子,她倒不担心,冰棱子长眼睛的,从不砸人。这些天,她读书有得,一连作了好几篇文章,想着出了正月,再提些礼物去找三条巷外那位张夫子评点。

    自然,夫子也不是她的夫子,不过对方和善,大约是惜才,偶尔会提点卫初宴几句。

    卫初宴又去院中读书,她生来贫苦,又早早失了双亲无依无靠,然而上苍终究是眷顾了她,令她分化成高品级,在这个熬人的寒冬,卫初宴未曾取暖,却也无病无灾。

    本以为今日闲暇,然而,才端起书本,卫初宴便听到有人敲门,起先她以为是赵寂,不自禁地一喜,可仔细听来的话,那敲门声却很温柔,不似赵寂那般骤如急雨。

    不是赵姑娘,卫初宴收敛了情绪,前去开门,出乎意料的是,门外赫然是传言将要定亲的芙蕖。

    芙蕖约莫是哭过,两眼红红如兔子,明明穿着新衣缀着新头花,却好似很悲伤,一见她就扁起嘴来,似是又要哭,卫初宴为难着,芙蕖却已扑了上来,在卫初宴猝不及防间抱住了她,一阵哭声同时传来。

    “你、你就真的不喜欢我吗?我被逼着定亲了,你知道的吧?我请刘婶子来与你说了,可我左等右等,也未见你来寻我,你便对我这般冷淡吗?”

    小姑娘哭的伤心极了,卫初宴这才明白过来,她颇感无奈,小心将芙蕖从自己身上拉下来:“芙蕖,我早已同你说清楚了的。”

    芙蕖哭的更凶了,眼看要将街坊邻居引来,卫初宴忙乱起来,芙蕖见她一脸为难,心中来气,忽然释放出了自己的信香,卫初宴从未遇上过这样的事情,坤阴君的诱人信香孤注一掷地袭来,卫初宴脑子一嗡,一股难以言喻的渴望涌上来,她忙屏息,却已中了招,那一刻是极想将芙蕖标记的。

    素来温柔平静的女书生露出了难耐的神情,芙蕖一喜,知晓她即便对自己冷淡,却无法对自己的信香冷淡,芙蕖忙释放出更多的信香,企图引诱心上人将她标记,然而就在这时,她被卫初宴推了出去,贴着新年画的院门在她眼前“啪”的一声关上了,芙蕖一怔,只觉心口剧痛不已,如被刀绞。

    “卫姐姐!卫初宴!你便真就这般无情吗?你还是个乾阳君吗?我这样好的坤阴站在你面前,你居然能将我推开?”

    小姑娘在门外哭喊,卫初宴也不好受,她喘着气倚靠在门板上,这般冷的天,她身上却满是热汗。世界天旋地转,卫初宴拼着最后一丝清明同芙蕖道:“芙蕖你快回去吧,你的信香露出来了,太危险”

    不知道芙蕖走了么,只知道门外渐渐没了声音,卫初宴这才舒了一口气,双腿一软,坐靠在了那里,艰难同自己那正叫嚣着开门的本能对抗着,不知过了多久,她回复清明时,却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而床边正坐着一个许久不见的“熟人”。

    那人依旧一身红衣,只是眉眼间少了些戏谑,而多了些暴戾,似乎很是烦躁。

    卫初宴强撑着坐起来:“赵姑娘?”

    赵寂捂着鼻子,妍丽眉眼带火,一副被打扰到的模样:“你的信香好浓,你竟是个乾阳?青天白日的,你一个人在自己的小院里发什么浪?”

    令赵寂这般烦躁的一个原因是,卫初宴的信香在勾引她,当然,赵寂气恼的主因并非这个,她毕竟是魔王,即便被凡人标记,也能反过来掌控凡人,她烦躁的主因是一直寻不到她的情劫。

    卫初宴被赵寂说得脸颊通红,她急忙朝赵寂施礼:“抱歉出了些意外,我非是有意。”

    赵寂皱着眉:“你这般模样,要如何起得身,给我做桂花糕?”

    卫初宴觉出比面对芙蕖时更深许多的无奈,桂花糕,又是桂花糕么?

    她却不知道,自己此时衣衫凌乱,鬓角汗湿,很有一种脆弱,若是再在脸上沾染了无奈之色,便更显得柔软好欺了。

    赵寂原就是强势的性子,看到这样的女书生,心中更添暴戾,她原本就因寻人不到而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如今便全数施与了卫初宴,她忽然向前一伸手,按住了卫初宴的腺口:“嘴上说着抱歉,信香却愈来愈浓郁,这般不安分,不如给你堵住吧!”

    敏感不已的命门被堵住,赵寂可不是什么温柔的人,这一下用了死力气,卫初宴吃痛地闷哼,热汗后陡然生出许多冷汗,清瘦身躯痛苦地蜷缩起来,更显可怜了。

    赵寂不知轻重,直把卫初宴弄得冷汗津津,才冷笑着收回手,望着伏在床头喘息不止的女书生:“是梅香吧?我还未闻过这样的信香,它却好辨认的紧。其实这一味香若来自梅花,应是不错,可惜了。乾阳的信香,无论如何都是难闻的。”

    赵寂是坤阴,即便身为魔王,仍然不免被乾阳的信息打搅到,乾阳是要标记坤阴的,即使这种威胁对赵寂来说十分浅淡。

    卫初宴却以为赵寂也是个乾阳君,因着赵寂似乎厌恶着她的信香,只有乾阳,才会排斥对方的信香吧?况且,若赵寂是坤阴,嗅了她的信香,应当已浑身发软,如何还能再教训于她?

    “抱歉,赵姑娘,此事是宴失礼。”

    是自己失礼在前,卫初宴哪怕被赵寂欺负了,还是羞愧,于是连声道歉,赵寂原本对她无甚好脸色,但看她这般模样,心中又奇怪地一软。

    “喂,你很难受么?”

    在赵寂眼中,卫初宴整个人都蜷起来了,显然是难耐至极。卫初宴却能强忍,竟然摇头,这一下又激起赵寂气性。

    气到深处,赵寂反而是笑了,她看着很有一种凌乱美的卫初宴,忽然撩起卫初宴的下巴,肌肤相触,卫初宴忍不住哼了下,登时便有一粒晶莹汗珠顺着她精致的下颌线浅浅滑落,赵寂看在眼里,轻佻道:“寒梅出雪来,佳人半落妆。”

    听得这句,卫初宴显见地怔了一怔,她见赵寂从来都是直来直往,也不喜她看书,却不知道,赵寂也会吟诗作句,只是这诗

    好生孟浪。

    可更孟浪的却还在后边,只见赵寂对她暗含深意地一笑:“你很难受吧?若是这时,有个坤阴给你标记,你大约立时便能好转。”

    卫初宴大惊:“怎能如此?”

    她不要,赵寂就偏要,赵寂将发丝一撩,露出雪白的后颈与正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腺体,直接往卫初宴嘴边一凑:“看你还忍不忍得住!”

    糟了,她竟是个坤阴凑的近了,卫初宴终于闻到了赵寂的信香,那是比芙蕖的信息更诱人数倍的一种桃花香,不,两者完全无法相提并论卫初宴脑子轰鸣一声,眼睛立时红了,神志不清地低头,便要咬在那诱人的腺体上。

    便是在这时,卫初宴忽然听到赵寂道:“你既咬了我,便要给我做一辈子的桂花糕。日后我无论去到哪里,你都得跟着!”

    卫初宴顿时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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