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信念
第五十四章信念
短暂的休战期过去，时异重回前线，那里其实不需要他时刻现场坐镇，但是最熟悉敌军进攻套路的莫丘受伤，需要调休，所以时异得回去。
如今莫丘已经升为上校，一直以来他就升得比较慢。莫丘战功不菲，但没法和时异和周阳这种家世自带外挂的比，晋升对他们来说那简直就是坐直升梯直线上爬。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身份比较特殊，他是地道的博格拉星人，甚至是曾经是异党军人。有这样的身份在，也确实比较局限，不出意外，上校应该就是他的晋升终点。
原本莫丘就是破格进的荣膺舰队，时奉元帅当时坚持要点名他当第六兵团长，这也是破例的。所以未来莫丘也不会愿意离开第六兵团，他会一直在那个位置，直到完成时奉元帅的遗愿。
“莫丘上校，您能不能再和我说说这边的故事？我还想听你们远征的故事。”
云佑之自从知道莫丘是博格拉星人，三天两头就往莫丘这里跑，只要看着莫丘不忙，他就巴上去开启十万个为什么模式。
莫丘算是被这小omega缠到怕，当初匆匆见过一面，他都不知道这个小家伙竟然是这样的性格，听时异说这小家伙还是偷跑到这里来的。胆大、有毅力和他有得一拼，不错，是个苗子，可以当先锋主力军培养，莫丘还是欣赏云佑之的。
莫丘给云佑之讲述一些博格拉的过往。
和星盟分道扬镳后，异党逃到外围这片星域中，很快制服这边的统治者，取而代之。在数千年的发展中，异党只顾他们自己的利益，大肆搜刮周围星球的资源，根本不关心底下民众的生活，这也就是为什么，博格拉的社会形态比星盟落后很多，甚至还有贫民区这样落后的地方存在。
为什么异党在自家地盘上竟然不敌星盟联军？除了时鸣带来的荣膺远征军是精锐以外，另一个原因就是异党不在乎博格拉这个地方。异党的大本营在赫星，那个星球的发达程度可比拟星盟的琼星。
现在战火线已经被星盟推进至博格拉努尔河流域那边，异党才开始认真起来，因为河对岸是异党在博格拉重要的经济和军事辖地。一条河划出两个世界，这边是落后的贫民区，对岸是博格拉唯一的富贵区，那里比贫民区先进太多了。
当初异党也是最先进入博格拉星，刚来的时候客客气气，连哄带骗，渗透进博格拉的统治阶层，后来狼子野心再也不隐藏。异党从这里壮大，征战其他星球，直到博格拉没什么利用价值就弃之不顾。这也是为什么博格拉排外的原因，因为他们是真恨外星人。
细算起来他们这边的omega能入伍的历史也不是很长，大概百来年。也就是时异太爷那一辈开始的，发展到今天初具规模。所以云佑之在贫民区的那段日子，没感受到omega地位有多拔高。
事实上恰恰相反，alpha们不甘心被omega压一头，社会上的omega反而日子更难过。
说白了，有实力有地位的omega还是来自赫星那样的地方，像博格拉这种地方，他们的omega就是送过去当牺牲品的。
“莫上校？上校？”云佑之看着莫丘说着说着，突然陷入沉思，似乎是回起不太美好的事情。
“我以前还有个弟弟，我们一起在军中成长，后来都被选入先锋军，五十几年前，异党偷袭星盟饶星。”莫丘忽然对云佑之讲述起自己的往事。
“您弟弟是omega？”云佑之猜测道。
“是。我们兄弟参与那次偷袭，因为配合默契，率队接连击破当时饶星的边防军，立了很大的功，那边也因此关注到我弟，却在那时把我弟召回去……”
说到这里莫丘停顿好久，云佑之头一次没有急性子地催促。
“后来，小谷再也没有回来……”
“……”云佑之不知道怎么地，他心里隐隐猜测到什么，但是又不敢相信。
“你知道三年前，异党偷袭斯津达，星盟边防军牺牲多少士兵吗？”
莫丘突然话题一转，转而向云佑之提问。
“我不知道，联军没有对外公布。”云佑之回想一下，他说的是事实，不光他不知道，星盟的民众也不知道，因为军方将消息压下来，此事除去现役军内部，连新兵都不知。
“18万人。”莫丘说出一个令云佑之吃惊的数字。
“怎么会！”云佑之记得当时斯津达边防军和异党正面交锋的战区的总共三十余万人，二十多万成为俘虏，时鸣元帅后来亲自带荣膺舰队不是很快击退异党吗？怎么还会有那么大的牺牲？
“时元帅第一时间应战，也没能阻止他们屠杀战俘。异党从不信守承诺，他们连对自己人都十分残忍……”
那是历年来，星盟军人牺牲最大的一次。所以星盟联军盛怒之下，时鸣奉命率荣膺先锋兵团远征博格拉。
多少年了，星盟从未主动挑起过争端，如今他们再也忍不住，这些年积累下来，牺牲的何止那十八万。
云佑之甚至不敢相信这个真相，他一直觉得当兵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能证明自己的强大。可如今他突然发现，仅仅只是因为这样去当兵，理由根本不充分，甚至是肤浅且幼稚至极……
原来第一军校的校训上的不怕牺牲，不是一句口号。
星盟的安宁，是好多军人流血牺牲换来的。
“小柚子，就这样，你还想当兵吗？”莫丘看出云佑之眼里的惊怯，发出灵魂提问。
“……”云佑之垂着脑袋，身体微微发颤，自从来到这里有些东西渐渐超出他的预想。
脑海里闪现自己在军校的日子，最初的狼小队、后来的那些同学、新兵仪式上的那些人，还前不久刚来到博格拉的新兵，他们也没有人脸上露出过怯懦，每个人都神采奕奕。云佑之好想问他们，他们知道战场那么可怕吗？
“佑佑，我好羡慕你们星盟那么和平安宁，你说有一天博格拉能像星盟那样吗？”
“当然能，有我们联军在，没有什么不可能。”
“哈哈哈，佑佑好骄傲，你又不是联军的人。”
“总有一天我会是的！”
“那我相信你，我等你把博格拉变得像星盟一样好！”
“必须的！”
爷爷死了，熠表哥也死了，那天暴/乱也死了很多人，他是见过死亡的。不就是会死吗？有一天爸妈也会死，他也会死，是人都会死。
云佑之渐渐攥紧自己的拳头，眼里渐渐变得有焦距。他答应过召召，会把博格拉变得和星盟一样和谐安宁。
“我一定会成为很厉害的军人。”云佑之猛地抬头直视莫丘，坚定地说道。
时异一个那么娇气的alpha，连小小的腺体疼痛都扛不住，也上了战场，也没有害怕。他比时异坚强多了，他肯定也不会害怕。没错，是这样的。
莫丘看着云佑之，仿佛看到了当年自己的弟弟，两人的脸有一瞬地重合。
【怎么样？交给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云佑之刚走没一会儿，莫丘的通讯手环就开始闪烁，莫丘翻出聊天界面。
【进度80，剩下的看你的。】莫丘回复。
【行。】那头回复。
【那我能回前线了吗。】
【急什么，你是受伤回来的，装得像一点。】
【一个omega你也算计，脸呢？】
【为了联军大计，我不要脸没关系。】
莫丘放下通讯，轮狠还是比不过这位。
云佑之离开莫丘那里，转头就到了召召在的特护病房。隔着隔离窗，看着召召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心里特别不好受。
那长刀直接贯穿召召的心脏，在星盟，如果及时抢救，换上人工心脏也是有活命的可能。云佑之当时惊吓过头，还以为召召没救了。
听说召召是双腺体omega，有两个腺体，身体细胞活性比寻常人高，受到这么严重的创伤也有自愈的可能。
不过，等召召痊愈后，得摘掉一个腺体，因为他的身体承受不住两个腺体。
双腺体omega其实十分罕见，大约千万人里能出一个。单个腺体对omega来说已经很煎熬，再加一个，简直要命，所以双腺体的omega都是分化后就会摘掉一个，不然就太影响他们生活了。
云佑之也没想到自己大街上随便一遇，就能遇到一个特殊的omega。
假如他没来博格拉，召召是不是还在独自流浪，无家可归的他会不会有一天在某个角落里突然分化。
博格拉还有多少像召召这样四处流浪的omega？
云佑之想起那些暴民，他不敢再胡思乱想下去。
这处战区的贫民区已经被联军接管，可是博格拉的贫民区不止这点地方。云佑之那天偷渡过来的客运舰，才区区几万人，他们要建设多久，才能把这里变得像星盟那样？
云佑之垂眸沉思，手指甲在隔离窗上划出咯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