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98章
林胡王暗自心中警惕，然而酒宴上，姬念似乎就只是单纯的招待他，并无什么特别的举动。他心有疑惑，却又不好开口，生怕一开口，便落了下风。
姬念早已将林胡王的状态看在眼里了，她不动声色，只是酒过三巡之后，便主动开口了。
有的时候，先开口并不意味着丧失主动权。
“林胡王似乎并不好奇我想跟你做什么买卖？”姬念似笑非笑的看着林胡王，而林胡王则心中暗道她终于出招了。
“本王很好奇长公主想跟我做什么买卖，只是你不说，本王也不好问啊！”
林胡王并不接招，而姬念却说了一句让他觉得很可笑的话，她说：“林胡王的命，可是值钱的很。我想放你走，只是你得付些代价。”
林胡王讥讽一笑，果然露出她的真实目的了，“那本王不走，留在晋国不是也挺好？”
“你要留下，那就只能留下你的尸体了。”姬念不以为意道。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长公主口中的生死竟如此的轻描淡写了。”林胡王先是心中一凛，随即想到姬念不会要他的命，不然又怎会主动开口，而后又镇定下来，“你要是想杀本王，就不会问这样的问题了。”
面对林胡王有恃无恐的样子，姬念非但不恼，反而笑了，“我想不想杀你，跟我要不要杀，那是两回事。我可以现在就杀了你！”
林胡王原先以为姬念绝不会杀他，可是她现在的状态似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这让他的心又提了起来，仍旧强自镇定，“你知道的，我活着对晋国来说才是最好的，你不可以杀我。”
林胡王虽说比草原众人都聪明，只是长期生活在一个直来直往用武力解决一切问题的环境中，他对姬念这样话里有话的样子并不喜欢，甚至有些不耐烦，索性就摊开了与她说。
“确实，你活着，比你死了，对晋国来说更有利。但是，你若没有给出我想要的东西，那我便是杀了你，又如何？你若是死了，想做林胡王的人，不在少数，义渠想要一统草原的野心也从未停止过。或者，林胡王想听听现在草原的情况？”
既然林胡王想直接点，姬念也就不绕弯子了。
虽然让林胡王活着会更好，但是杀了他也不是不行，只是日后的局面更困难一些罢了。对于姬念来说，也仅此而已。
可是对于林胡王来说，他若是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没了性命，没了林胡王位，甚至连林胡都可能会被义渠吞并，而他这个被晋国生擒的林胡王或许会被遗忘，又或许会被记得，只是将是永远的耻辱。
这样的局面，不是林胡王所愿意接受的。
而且，姬念最后一句话表示她对草原的消息也十分的了解，似乎尽在她掌握之中。
林胡王沉默了，而姬念却并未催促，只是耐心的等着，她比他可是有耐心多了，他肯定会想通的。
“那你要如何才肯放我回去？”林胡王的态度软化了，直接问道。
此时，姬念脸上的笑带着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意味，这让她美丽的容颜也变得珠宝一般，越发熠熠生辉，璀璨生光。
“我不仅可以放你回去，还可以支援你林胡过冬的粮草。只是，你林胡数次侵扰我国北境，杀我子民，掠夺粮草。今日我如此大度，你可愿给出我满意的代价？”
姬念先是给出了足够诱人的诱饵，接着话锋一转，又变得冷厉。
林胡王的神色跟着紧张了起来，他现在其实是任人宰割的份，所以不管姬念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他也只有答应，而不能拒绝。
他一开始想要等姬念先开口，便是想着能掌握住主动权，也好跟她讨价还价，可姬念根本就不吃这一套，这让他陷入了被动之中。
“我现在只身在此，有的要求，便是你提了，我答应了，也无法实现。所以，你想提什么要求，只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就算答应你，又怎样？”林胡王有些破罐子破摔了。
“我就说林胡王是个爽快人，那我也就敞开说了。我可以放你回去，但是我们双方需要签订盟约，十年之内，不得侵扰我晋国北境。至于盟约的内容，有天子在，虽不能让林胡对晋国称臣，但是做个附庸，也未尝不可。
粮草一事，不止今年的粮草，只要你愿意答应，日后林胡的粮草都不是问题。用林胡的牛羊来与晋国做粮草交易，甚至便是盐布料之类的，只要你能给出我满意的价格，也都可以拿来与林胡做交易。
怎么样？林胡王觉得可能答应？”
林胡王看着姬念一时不知想说些什么，这女人去行商，定然能赚不少钱，算计得这般多。
签订盟约，且不说附庸一事，只说不可侵扰晋国北境，于林胡王来说，也不是不可答应。毕竟，以林胡的实力，对上晋国这样的庞然大物，自家全部的人口只怕还抵不上晋国的一个郡，拿什么来斗？
就算是打得赢，那也只是片刻些许的胜利，短时间内，林胡根本不可能撼动晋国的。经过新城一战，林胡损失不小，林胡王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所以说，不打有不打的好处。而且，便是签订了盟约又如何，待林胡恢复实力了，那就另说了。只是，三五年之内，林胡也只能老老实实的龟缩在草原了。
而林胡和晋国交易这件事，对双方来说都是有好处的。起码，林胡的子民可以不再被饿死，而他们也不需要拿草原勇士的性命去争夺那点粮草了。
只是，要姬念满意的价格，只怕他们拿得出，却也要倾尽所有了。
这一切的一切，究其根本，是姬念想要晋国北境的安稳，同时又想要林胡的牛羊，还想用林胡牵制草原各国，尤其是义渠。
合着就是她又想要钱又想稳定还想用林胡牵制草原，真真是什么好处都叫她算尽了。
“长公主这样的人才，不去行商，真是浪费了。”林胡王这话说的可不是什么好话，商人在列国的地位并不高，甚至在有的国家还不如庶民。
不过，姬念并不介意，她也不认为行商有什么不好，只要能获得她想要的利益，那做什么都是好说的。
“长公主说的，我可以答应。只是，你满意的价格，长公主可不能要价太过，否则林胡也付不起。”林胡王还是想跟姬念谈谈价的，不能让她说什么是什么，可不能都由着她来。
“林胡先前侵扰北境做下的那些事，我可以不追究，也愿意放你离开，还愿意与你林胡交易粮草。这便是给足了诚意，我也是有心给你们活路。所以，这价格，我说出的，便是你能给得出的。如此，林胡王可还愿意？”
姬念可没有打算给林胡王讨价还价的余地，她可不是真的好心，就看林胡之前做的那些事，她不得薅下林胡一层皮，怎么对得起晋国北境遭遇的那些事？
姬念的态度是强硬的，虽说最后问林胡王是否愿意，那也是一副没得商量的语气。
林胡王苦笑不已，他到底是怎么落到这个地步，姬念这女人怎么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啊！
事到如今，他还只能答应了，否则他越迟回去，就越容易生变故。
“长公主，我是愿意的，只是我若是再不回去，只怕林胡生乱，到时候你可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什么签订盟约，两国交易，若是等这些事真的全部商定完了，姬念再放他走，那可就什么都完了。所以，他也只能以此来要挟姬念，快些让他回去了。
谁知，姬念根本不买他的帐，“不急，林胡生乱，我也可以帮你。到时候，派我晋国的军队去帮林胡王平乱，这可是一个大人情，说不得林胡王得给我一些好处呢。”
林胡王这会儿是真的什么都不想说，纯粹是被姬念给气的，这都说的什么话！
让他带着晋国的大军回去，姬念这是想干什么？
还要反过来再给她好处，怎么她还嫌自己得的好处不够多吗？
她怎么不开口把整个林胡都要了去！
把人给堵了个哑口无言，姬念顿时觉得心情都敞亮了许多，合该他受着，毕竟北境的帐她可还没有认真给他算，不过是讨些利息罢了。
“好了，林胡王莫要着急。我已经派人去给林胡传信了，胥婴还在新城，林胡乱不了。郗相和桑司徒也在准备盟约和两国交易的一应事项了，很快就都安排好了。”姬念心情好了，也就不再为难林胡王路，索性把自己的安排都告诉他了。
林胡王此刻还能说些什么呢？
他之前还没有跟她谈，她都已经派人去传信，这不是早就拿捏好了他一定会答应吗？
另外，胥婴还在新城没回来，林胡哪个又敢不听她的。再者，林胡人知道他还能回去，一时也乱不起来。
果然，这女人一早便算计好了，可恨他费尽心思，也没有讨着一点好。这会儿还得被迫应承她两句，林胡王的脸色着实有些不好看，“如此，便劳烦长公主费心了。”
姬念笑眯眯的，配上那张美人面，看上去温柔可亲，通情达理，“好说好说，这般，便请林胡王在曲沃坐几日客吧！外面不安全，便在宫里给你安排一个住处，如何？”
还能如何？
他能不答应吗？
林胡王沉着脸，表示自己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