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先都从宫里离开的时候，心头滋味莫名，难怪当初先晋君一定要留下姬念和公子慕，这夫妻二人皆不是寻常人。
早先他还在为此次之事而焦心，生怕他们将赵吴惹急了，却原来一切都在他们的计划中，那么他便静观其变。
先都也想看看，事情的发展会否真的如他们二人所想的那样。若果真如此，以后他便真的该少操些心，真正放手全力支持他们才对。
只有有能力的人，才能带领晋国走向更好的明天。
“夫人为何感叹？”
姬念从前与先都接触的不多，对他也并不了解，她以为像他这样的公族元老，定是顽固古板的，却不想他与她所想并不同。
姬念如此感叹，公子慕早前也有体会，着实是他秦国的那些公族元老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各个都仗着辈分，有时甚至连秦君的面子都不给。公子慕当初为秦君出谋划策，没少被这些人在背后挤兑，只不过他未曾放在心上罢了。
她听他说起秦国，不由想起了秦君。
这段时间忙着处理先晋君等人的丧事，又要忙着公子赐登位一系列的事，早就把姬念弄的是手忙脚乱，都忘了问公子慕秦国的事了。
说起秦君，说起秦国，那便要从公子慕领了先晋君的封赏说起。
起初，秦君听闻先晋君封公子慕为晋国的平阳君的时候，那是只有高兴的份。毕竟，平阳位置如何，大家心知肚明，这好处可是明摆着的。
包括后来秦君得知了，先晋君提出的要求是，必须让公子慕留在晋国才能得到这份属于他的封赏。
那时候，秦君也因为当初公子慕给他做的设想而并未放在心上。
后来，公子赐登位成为新的晋君之后，公子慕与姬念一起辅政，更是让秦君觉得离那份设想越来越近了。所以，尽管公子慕之后少有联系，多有敷衍，他也并不放在心上。
因为秦君始终觉得公子慕是他的儿子，是秦国的公子，自然从始至终都该为秦国考虑。是以，秦国那边也没什么不好的消息传来，一如往常罢了。
姬念听闻秦国那边并无不妥，便算是放下心了。毕竟若秦君一定要公子慕回去，他也不得不回去，除非他不认秦君这个父亲，可那又怎么可能呢？
如今，胥、先两家已经暂时站在了姬念这一边，赵氏则只差撕破脸了。而魏、荀、韩三家，还不着急处理，再等些时日，自然会有人找上门来的。
他们要做的便是耐心等待。
“晋国与齐楚一战，虽说赢了，但也损失不小，须得休养生息才是。只是，兵权归属尚未落定，便是有所政令也难以下达实施。如今，只能一切照旧了。
大战过后，常有灾殃，只望晋国此番能得上苍庇佑少生祸事才好。”
公子慕与姬念分析了一番，姬念也深以为然。
纵然他们夫妻二人有再多的妙计对策，有再好的政令，只要不能下达实施，那便如没有一般。
“夫君说的是，咱们急不得，只能等，只希望老天能给晋国一些时日，叫晋国的百姓也能安然度过这段时间才好。
一人之力终归有限，咱们两人之中，你的身体向来不好，费心劳力更是有损身体。仅凭我们夫妻也难以支撑一个晋国的壮大，兵权得手之后，是得网罗些人才才是。
夫君上次所言的郗安就不错，也不知他近况如何？”
听姬念说起郗安，公子慕面上就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意，很显然这段时间郗安又在齐燕两国之间闹了不小的事。
早先，为了不让燕君治他的罪，郗安自告奋勇要去促成与齐国的和谈，也真的成功了。只可惜，齐燕两国均想着从对方身上捞好处，只差没再打起来。
后来，郗安这三寸不烂之舌又发挥了作用，双方再次握手言和。
齐国依约送上粮草，却打算之后偷梁换柱，让燕国有苦说不出。
却不想，郗安此人一早洞悉了齐国的计策，提早偷梁换柱，再在齐国准备动手的时候，将人当场抓获。
粮草早就被郗安的人换了，齐国的人根本没来得及动手，结果粮草全变成了沙石。
郗安带人倒打一耙，只说是齐国违约在先，不愿送粮草便使出这样的计谋，还要齐国赔他们的粮草。又说是虽然齐国小气，但他们燕国大方，便这次便少给些粮草就是了。
坏事是郗安干的，可好人都叫他做了。
齐君偷鸡不成蚀把米，丢了粮草连脸面都搭上了，差点被气得卧床不起。
郗安狠狠摆了齐君一道，又毫无损失便收获了齐国的粮草，让燕君颇为满意。为此燕君免除了他所有的惩罚，还给了不少封赏，让郗安在燕国一时十分得脸，备受众人追捧。
不过，也因此齐国与燕国的梁子越发深了。待齐国休养生息，东山再起之时，齐燕一战，是在所难免的了。
姬念这段时间一直忙于晋国的诸多事宜，对旁的都不甚了解，而列国的消息都是公子慕在处理的。
这会儿公子慕说起这些，姬念听得是津津有味，心内也颇为认可他所言郗安是个人才，等来日定将人弄到晋国来才好。
姬念随口感叹道：“若能如齐国一般，在晋国也置一个稷下学宫便好了。”
“如何不能？现下不行，来日定能。稷下学宫虽好，只是近年来，齐国强盛，列国之中难有敌手。是以，齐君并不看重，早与当年不同，只是空养了一批人罢了。”
公子慕所言，亦是姬念心中所想，只盼这个来日能早些到来才好。
自那日在朝堂上，姬念光明正大的算计了赵吴之后，赵吴便想着法儿的给她是绊子，皆被她一一化解了。
且因为赵吴明里暗里的针对，胥臣与先都更是坚定了要与姬念站在一起的决心，总不能让赵氏继续张狂下去，否则哪里还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而剩下的世族大臣们都在观望，谁都不好也不敢掺合进姬念与赵吴的针锋相对之中。
赵郢因为升官之后，也能上朝了。可却每每因自家父亲和姬念之间几乎水火不容，而两头为难，甚是无奈。他劝不动赵吴，亦有心找姬念劝解一二，却碍于自己的心思和公子慕的存在犹豫不决。
不过，没过一段时间，时局又发生了新的变化。
虽说，姬念曾与公子慕都说过要看魏氏、荀氏和韩氏到底哪家先按捺不住，但他们心中都或多或少有所猜测。
果然，第一个找上姬念的人便是上军佐魏首。
“长公主，你且说中军佐是不是欺人太甚，你定要为我儿做主啊！”
魏首也是个不讲究的，上来便是与姬念一通哭诉，要她给他们做主。
完全不用做其他想法，魏首口中的我儿便是他的嫡长子魏绛。
却原来与他夫妻二人谋算的一般，赵吴果然对于该给魏绛的兵权推三阻四，避而不谈，而对他的亲儿子赵陇和赵郢便爽快得多了。
魏首本来对赵吴手中的兵权就很是眼馋，但是奈何赵吴为人霸道且睚眦必报，他是有贼心没贼胆。
结果，谁曾想姬念竟然亲自把机会送到了他的面前，魏首自然是欢喜的。
魏首早就料到赵吴会不甘心就这么把兵权交出来，可没想到他这般区别对待。虽说是情理之中的事，可已经被点燃了野心的魏首，哪能愿意到了嘴边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呢？
只是，谁也不是蠢人，魏首心里憋屈，却不敢正面跟赵吴对上。
眼见这段日子以来，姬念与赵吴之间针锋相对，像是跟他杠上了一样。
魏首自觉想到了好主意，想让姬念为他魏氏出头。他找姬念诉苦，一是给了姬念向赵吴找茬的把柄，二也避免了自己与赵氏对上。
魏首本也不是什么在乎脸面的人，对着姬念是好一通哭诉，而半天也得不到姬念的回应，险些自己都装不下去了。
结果，魏首一抬头就对上了姬念似笑非笑令人头皮发麻的眼神，登时心里一个激灵。
他那点小心思，自打他进门之后，就叫姬念给看了个分明。
想利用她对上赵吴，给魏氏讨好处。
最后，跟赵氏对上的是她，添了仇的是她，得了好处的是魏氏。
这主意可真是盘算得好啊，合着谁在魏首的眼里都是傻子吗？
“上军佐所言当真？虽说中军佐为人……但也不至于这般吧？
或许是你二人未曾好好沟通过？
也罢，我便做一回好人，着人请中军佐过来与你当面详谈。你们有什么说不清的，当着我的面也一并说说清楚，谁是谁非，我定会为你二人主持公道的。”
魏首方才对上姬念的眼神，便心道不好。等姬念的话一说完，他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他不过是想利用长公主与赵氏的矛盾，她倒是狠心，想让他与赵吴直接撕破脸！
要不说，赵吴这老匹夫最近怎么回事呢？
却原来他看人还是挺准的，长公主哪儿是什么寻常女子啊！
此时此刻，魏首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今日进宫告状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