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方小潭嘱托身后事 众镖师林中话前程
颜小庄听到方小潭的事后赶紧冲进伤兵营帐。只看到方小潭躺在行军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头顶的帐篷。颜小庄轻轻地走到方小潭身边，看到小潭面如白纸、神色游离，知道小潭已到弥留之际。颜小庄盘坐的地上轻轻说道：“兄弟，哥来啦。”
方小潭看到颜小庄坐在他身边吃力地说道：“颜哥，你来了啊。”
颜小庄看着小谭苍白的脸色，忍着泪水说道：“兄弟，仗打完了，那五神山被咱们金钟镖局给灭了个精光。以后全是太平日子了。”
“呵呵，听说拿下五神山，镖师可以拿二百两银子呢。”方小潭轻轻笑道。
“那可不。有了那二百两，咱们风风光光的回岳州。盖新房子，顺便换个老婆。”颜小庄抹了抹眼睛说道。
方小潭说道：“难得见到咱们颜哥拿人打趣。只怕我是有钱拿，没命花咯。”
颜小庄摇头道：“兄弟你这话说的，以后都是，都是，都是好日子。”
方小潭摸了摸身上的伤口说道：“我还是第一次面对面的和当家镖头对招。说来真是恼啊。仅寒光剑那眼神就把我给震住了，还没来得及哆嗦就吃了他七剑，我身上的金钟罩就跟那纸糊的一样。颜哥，刺的我好疼啊。现在还疼的牙齿打颤。”
颜小庄赶紧盖住伤口说道：“没事没事。咱们金钟镖局的止血神药是最厉害的。你躺几天就没事了。还记得颜哥身上的背伤吗？都快被人划成凉席了现在还不是好好的。”
方小谭静静地看着颜小庄说道：“颜哥，我好悔啊，我真真的好悔啊。去年咱们一起奔金州，我要是和你一起赴桃花潭山庄，说不定我现在也有你这身手了，也能活下来了。”
颜小庄强忍泪水说道：“嗨，我还以为说什么呢？不就是不周攻嘛。兄弟，哥答应你，等伤好了，哥就教你，咱身上的内功比外面的镖师还要厉害，还要精深。等伤好了咱们就开练。”
方小潭说道：“颜哥，咱俩秉性相投，功夫差不多，地位也差不多，在号里都是说不上话安心过小日子的小人物。可就这短短的一年多里，你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居然能和当家镖头打成平手。”
颜小庄低着头终于控制不住奔涌而出的泪水抽泣道：“奶奶的，打个平手有个屁用，武功提升了又能怎么样？老婆孩子都烧成灰了，当年还不如和你一起留着金钟罩回岳州呢。什么忠岳局大火，关咱们屁事，老实待在岳州乡下多好。”
“颜哥，你可千万别这么想。咱哥俩现在是站在这山望着那山高，各望各的。呵呵。”
方小潭呼吸了加快继续说道：“颜哥，我就有一事闹不明白，你帮我开导开导。”
“你说，哥什么都告诉你。”
“你说这金钟罩内功咋会有这么奇怪的门道，非要放弃了这金钟罩才能提升。”方小潭问道。
颜小庄望着方小潭说道：“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只要开了不周攻穴位，那金钟罩就没了。但，但我在玉疆山上遇见了一个高人前辈，就是赚我烧鸡烫酒的老者。他指点了我几招后才晓得，只要运对了气脉，身上既有金钟罩也有不周攻。”
方小潭静静地听着说道：“怪不得，我看你又是不周攻又是金钟罩的，呵呵，这金钟罩内功果然有古怪。”
方小潭咳了咳说道：“你说金钟镖局那帮大老爷们为什么要这么玩咱们。明明可以全学，为什么要我们放弃一个。”
颜小庄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方小潭说道：“颜哥，我快不行了，你，你，你一定要帮我问问啊，问问，为什么金钟镖局非要逼着咱们放弃金钟罩学不周攻呢？搞得现在镖局四分五裂，离心离德整天吵个不停，生意都没法做了。”
颜小庄点了点头说道：“兄弟，你安心养伤吧。就算你不说，哥哥我也要去找那金彪问个究竟。给死去的镖师镖徒众一个交待。”
方小谭望着头顶的帐篷：“有颜哥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放心了。呵呵”说着，手臂一沉，双眼直挺挺得望着顶棚。
颜小庄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将方小潭的双手放好，闭着眼睛回想着和方小潭在岳州分局的岁月。那时候，颜小庄是悬山号的镖师，方小谭是歇山号的镖师。两人结识七年有余，由于性格低调朴实，在号里都是不打眼的小人物，闲时聊着吃喝玩乐、扯着家长里短，战时互相照应，共同进退，私下里甚至总结了一套如何扮猪吃虎、摸鱼偷懒、避重就轻，看准机会捡死鱼捞战功的方法。现在想想真是可笑又可爱。越是想着，泪水就越是夺眶难忍，小庄索性将头埋在双腿之间偷偷的哭着。
郭起云、雪千夏一直在营帐外静静地看着。见方小潭离世后，两人才走到颜小庄处。
过了好一阵，颜小庄抬起头将方小潭的双眼合上说道：“师傅，我要去找金彪。”
郭起云点了点头说道：“去吧。是时候找金总镖头问问情况了。”
雪千夏在旁问道：“郭师傅，你手伤没事吧？要不回营帐歇息下，这里我来。”
郭起云举起右手说道：“血早就止住了，无大碍。”
颜小庄转身问道：“师傅，此次咱们忠岳镖局还剩多少人？”
郭起云摇了摇头说道：“各路人马三三两两地从五神山退出在这里汇合，看样子都不太乐观啊。我估摸着不到一千。”说完一屁股坐在颜小庄身边继续说道：“这次傻徒弟真真是让为师开了眼了，居然能和同景镖局的当家镖头打个平手，看来傻徒弟是真的遇上世外高人了。”
雪千夏在旁说道：“师傅，这五神山也打完了。以后你师徒俩有什么打算？”
郭起云举起右手笑道：“吃饭的家伙都没了，还有什么打算，就此卸镖回老家。挺好的。比起林庄赵老四当兵回来断手断脚的，为师还是赚了。额，可惜方师侄。”
“都怪那一把火！”颜小庄狠狠地说道：“没那事，咱们也不会到这来。”
雪千夏看着颜小庄想着以后要怎么去处置那个邓威：“娘娘的，咱们事前把五神山给想简单了，以为在朝廷人马的帮助下能轻易攻克，谁料到死伤这么惨重，连欧阳大当家的都赔了条臂膀。这金钟镖局内部猫腻也不少，又是放火、又是杀镖师的。不行，我得和臭镖师一起回总局，他憨头憨脑的别被人忽悠了。”
颜小庄走出伤兵营帐，只看到俞双彬、熊勇、梁倪、梅三金、曹贞五人在外等候。此时五神山周边乌云笼罩下起了绵绵细雨，众人也不顾头顶上的山风山雨来到军寨外一个林中商议回去的打算。
“靠北娘的，都熬到这了，方兄弟还是没顶住，唉，也是命啊。”梁倪叹道。
“你们看，周师哥他们也回来了。”曹贞指了指远处硬路上的一队人马。
众人看去，只见忠岳镖局的副总镖头邓海峰，镖徒周鸣、林捷、杨定坤、龙嵩峰、陈雁飞带着身负重伤的于湘娟、向一桥、王奇以及章雨琴、陈敬君、郭觅等镖师三十来人步入军营之中，看神情就知道也是经历了一番苦战才得以脱身至此。
熊勇摸了摸光头说道：“回来就行，娘的，保住命就不错了。等拿了钱回忠州去，老子要歇息一年，吃够玩够花个精光。”
俞双彬嚷道：“发钱，总局赶紧给哥发钱。要现钱，奶的。”
说到钱，众人找到了话题说道，梅三金说道：“哥几个，总局事前可是说好了，打下五神山镖师有三百两呢，这事不会又不着调吧？”
梁倪叫道：“靠奶的，不兑现老子一把火就把金钟镖局给点了。我也躲五神山落草去，哈哈。”
“这话可不准胡说！”郭起云训道。
曹贞擦了擦眼泪说道：“行了吧你们，镖师三百两，镖徒二百两。咱们这些茶衣镖众才一百两。同样都是上山杀敌挨炮子。真真不公平。”
“曹姐，现在就世道，你和谁说理去？”俞双彬双臂交叉，环手于胸朝远方望去念道：“哥几个，我想通了。钱这玩意，有命赚还得有命花。自从这金钟镖局改了机构后，我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全他妈是刀口舔血的买卖生意。咱们都得向颜哥学习，以后想要行走江湖赚赚银子，还得凭身上的本事吃饭。”
“颜哥，看不出你和欧阳大当家的交情这么铁？居然把昆仑派的天龙式和缚仙击一并传你了。他咋对你这么好？”梁倪打趣问道。
颜小庄答道：“你可别瞎猜，私自传授武功可是总局大忌。欧阳大当家可没把缚仙击传给我。哥哥是从别的地方打听来的，想学还不容易，回去我就把传你，你自己去练就是。”
梁倪笑道：“别别别，哥们我开玩笑的不是。我可使不来那缚仙击，还是留了金钟罩实在，是吧，熊别。”
熊勇也是没空搭理梁倪，只是望着远方看着雨景轻轻地点了点头：“去他娘的缚仙击，谁爱学谁学去。”
众人沉默了一阵，山雨伴着山风越下越大，天气也愈发阴暗下来。众人起身回军营准备休息。
雪千夏在颜小庄身旁轻轻说道：“臭镖师，我陪你一起去总局吧。”
颜小庄点了点头说道：“行吧。一起去就去。你以后就别呆忠州了。还是湘州好，山好水好，清静。”
“要不你和我一起回湘州吧？”雪千夏说道。
颜小庄想了想冷冷说道：“等见了金彪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