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魔尊为世界和平付出了太多（7）
随着凝香的烟消云散，画面逐渐远去，他们还站在血狱的最后一层，只是远离了杀戮，流露出脉脉温情。
苏奕默认无语地看着面前的娇小残魂，残魂少女乐此不疲地垫着脚戳他的头，戳了好一会儿大概终于注意到了苏奕的眼神，她笑眯眯道：“我总觉得我是昨天才把你剖出来，一转眼你就能横闯红莲血狱了。”
苏奕抬头望天，不知道怎么跟原主的生母交流，更何况对方此刻的样貌看起来比他还小，那声“娘亲”是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的。
“你长得和君清淼真像。”
耳边忽然响起这么句意味不明的话，苏奕低头去看凝香，却见她并不是画面中见到的那副仇恨偏执的模样，而是透着淡淡的感慨。她道：“长得像他也好，他本来就生得俊逸不凡，不然当初也骗不到我。”
“您跟他……”苏奕迟疑了一下，问出了心底的问题，“后来当真再也不曾见过吗？”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苏奕就算是从凝香视角去看，也觉得他们两个之间误会重重，两个人更是没有好好交谈过，君清淼没有机会解释，凝香更是把不是自己做的事担下，实在是……
“当初说过不再见，便没有再见，其实再见也没什么意义，”凝香眼眸悠远，话语平淡，“我跟他的缘分在他骗我进伏魔阵的时候便断了，我对他的情意在他转头离开对我不闻不问时便已湮灭，不管他出于什么原因，可他背叛我是事实，我接受不了背叛，我就是这样的人。”
苏奕听着这话，不由想起了原主的结局。君无言也是被主角受骗去了天界布下的伏魔阵，也许原主其实也能从伏魔阵离开，但是他最后选择拉着主角受一起死，这样偏执，倒是和凝香如出一辙。
“不说他了，”凝香再次垫脚戳他的头，幽幽道，“我儿，说说看，你喜欢上谁了，是求而不得还是跟你娘亲一样倒霉到被人欺骗了？”
“……哈？”苏奕真的不想表现得这么傻，但是他确实不知道凝香在说什么。
“装什么呢，反正娘都死了，就算想去教训那个负你的人也有心无力，快告诉我！”凝香威胁地拽住苏奕的衣襟，眼睛扑闪扑闪全是八卦的味道，“天魔一脉素来冷心冷肺，因此天道给我们一族的血脉觉醒加了一个极为苛刻的限制，那就是唯有受了情伤才能半步觉醒，你进来的状态跟我当初无异，还想骗我？”
……靠？
这是什么奇葩设定啊？？
他大爷的情伤，他可是一来就是半步觉醒状态了，鬼知道原主在哪里求而不得了啊？！！
苏奕一言难尽，他认真回想了一下当初得知玉有香身份时的感受，最后扯出一个疲惫的笑，道：“娘亲，你别问了，我不想再提。”
凝香定定看了他两眼，然后摸了摸他的脸，叹了口气道：“也罢，这事便算过了，反正你都已经来到这里了，娘亲会帮你的。”
随后凝香给苏奕解释了很多天魔后裔以及红莲血狱的设定，凝香的残念在这里徘徊了太久，如今已经是个无所不知尽职尽责的解说npc了。
在天魔一族，唯有半步觉醒的后裔才是白发赤瞳，觉醒得越深白得越纯粹。唯一的完全觉醒办法的确是在红莲血狱，因为另一半天魔之力的来源就是这整个血狱的凶煞之气。
若要取得这份力量，有着过于苛刻的条件，既要在规定时间内连闯十二层不间断，还必须与红莲血狱因果牵连。
更糟糕的是，为了牵制彻底觉醒的天魔，他们的寿命极短，往往活不过千年，极致的绚烂之下是极致的短暂，以寿命换力量，昙花一现不过如此。而且天魔族本就有些邪性在身上，半步觉醒尚且被侵蚀了心智中的半数善念，若吸收了这满狱凶煞，却不知会变成何种模样。
“我后来行事日渐极端，便是因为我是半步觉醒巅峰状态，神智已然不算很清醒了，还常常伴随着各种……幻觉，你如今还能这样清醒倒是让人意外，”凝香眨眨眼，不忘自夸地道，“不愧是我儿子。”
苏奕赶紧岔开话题：“完全觉醒很难吗，因果牵连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我现在从这里走出去，也无法完全觉醒吗？”
“不，只有你能，”凝香的面色有些凝重，“你是在红莲血狱出生的孩子，更是一路踏平十二层牢狱，若你不能，还有谁能觉醒？只不过……”
她顿了顿，才道：“完全觉醒，便意味着缩减寿命，便注定承担起光复天魔一族的使命，让那些魔族不敢再拿我们一族当做食物，如此……你可愿意？”
无论原主愿不愿意，他在原著里都是唯一的天魔血脉觉醒者，是有史以来最好战的魔尊，是肆意妄为的魔界霸主，更何况……苏奕叹了口气，说：“我不愿意，就可以不觉醒了吗？”
凝香眨巴眨巴眼，笑嘻嘻地：“不可以哦。”
苏奕想起那个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自己丢进来的碎玉，心说这兄妹二人也没什么分别。
完全觉醒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它考验魔力、考验心性、考验因果、还得有人帮忙梳理血脉，最好这个人是自己的血亲……种种下来，怪不得上世纪之后，就再也没有天魔后裔觉醒过。
仪式的最后，苏奕忽然问起凝香：“你送我出去究竟是如你所说因为我是你喜爱着的孩子，还是因为你在那一刹那洞察了因果，知悉了天魔一脉的秘密？你是当真在最后一刻才知道自己怀有身孕，还是从一开始就不在意这个子嗣的存活？”
凝香的面色因为最后一丝力量拿去帮苏奕这具壳子梳理血脉力量而变得苍白寡淡，她有些透明的脸因为听到这句话而开心不已，坚持抬手戳他的脑袋，说道：“其实我也忘记那会儿被吞噬心智的我在想什么，但是阿崽，我只知道当我看到你出生的那一刻，我便清醒了。”
“我不知道什么原因才让你有此一问，总之我当初看你体弱至极，最后时刻也只是传音给碎玉让他将你送去人间抚养，你那会儿体弱，过甚的魔气和过浓的灵气都能伤到你，因此修真界是你最好的选择……好歹君清淼是你爹，我生得这么辛苦，他养一下怎么了？”凝香没心没肺地道。
苏奕想，如果凝香没有骗他，那么原主其实是有一双爱他的父母，哪怕他们自相残杀。也不知道原著里的原主知不知道。
但大抵是不知道的。
不过这也跟他没多大关系，他也就是在那一瞬福至心灵，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催促着他问出这个问题罢了。
完全觉醒的刹那，苏奕恍然间感觉自己忽然与这片天地有了连接，恍惚之间有种天地任我行的王霸之气，心念流转间，他似乎看到了一个蜷缩着的八个月大小的婴儿，那小婴儿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瞪圆了眼睛看着他。
小婴儿张嘴咿咿呀呀，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苏奕觉得十分可爱，没忍住调动一缕神念逗了逗这小鬼头。
随后便不再看，收回神念的一瞬，他便直面了凝香残念化作飞灰的画面。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念头，苏奕告诉了她自己在完全觉醒时忽然看到的画面：“君清淼死了，在我真正出生的时候，就死了。”
当年君无言被凝香刨出时奄奄一息，送出红莲血狱后没多久就被碎玉送到了君清淼手中，君清淼每日用残余灵力的心头血喂养他与凝香的孩子，喂养了几百年。君清淼本就损了仙途，又耗尽心血，死得不能再死了。
凝香似乎已经听不到他的声音了，脸上只是笑着，散去了这一缕残念。
也于此时，苏奕的意识海里久违地响起一个冷淡系统音。
【叮——您的引路者补习完毕，现已回到您的万象空间陪您继续前行，您的引路者多项考核已达标，若您有任何疑问已可以放心询问，望您一切安好，诸事顺利。】
然后，是失联许久依依妖妖的小七：“苏奕呜呜呜，我终于回来了奕哥呜呜呜……他们管理局的太可怕啦呜呜呜我不就是记性差一点……”
苏奕揉了揉几百年没这么吵过的脑瓜子，一边扫视四周寻找着什么，一边在意识里回答他：“怎么了？我都没骂你，你哭什么。”
小七的哭声忽然一顿，他几乎是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苏奕，你怎么啦？”
“什么怎么了？”苏奕奇怪道，“我怎么了？”
也不是说怎么了，只是他觉得一会儿不见，苏奕怎么变了好多。小七问他：“苏奕，你是不是在这个世界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啦？每个世界之间的流逝时间不一样，尤其是这种高魔世界，可能我只是在管理局学习了三个小时，你就已经过去了三百年。”
“你还好意思说，说好给我找个舒服的世界呢？就这？不过算了，我现在也不生气了，”苏奕惆怅道，“小七啊，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吗？我感觉我都快被你选的世界同化成古代人了啊。”
小七闻言又在他脑袋里吚吚呜呜起来了，他握爪暗自发誓，下次就算暗箱操作都要给苏奕一个超前的世界。一定！
下定决心后，他好奇地看着苏奕找东西一样的行为，问道：“苏奕，你在干嘛？我们待会儿要干嘛？”
“我在找你的上位，”苏奕淡淡道，“找到就离开这个鬼地方，然后去搞事情，助力主角攻完成任务。”
“我去看看你的任务……唔，哎？”小七的声音呆呆的，“什么我的上位？”
苏奕没再理他，他看向了雪地上的一抹红。
自他血脉力量完全觉醒，将这里的血煞之气完全汲取，那血红巨大莲花摇曳的世界，一瞬被白色洗刷，天际也遥遥降下棉花一样的落雪。
那抹红色身影在一片雪白之间过于醒目，苏奕停下了寻找的脚步，有些迟疑地看着对方。
那是个过分美丽的少年，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如瀑倾泻，落在脚踝处，一身红衣灿若朝阳更衬他肤色白皙，一双桃花美目波光流转，顾盼生辉，似曾相识。他幽深的瞳孔定定遥望着苏奕，仿佛一眼万年，仿佛久别重逢。
苏奕离他的距离虽说不近，但天魔血脉觉醒后的视力，细致到甚至能看清少年苍白的脸色。他正犹疑间，却见那少年忽然身子一抖，直挺挺往地上倒去。
苏奕瞳孔一缩，迅速闪身过去接住了人，下意识喊出了少年昔日还是肥啾时的昵称：“啾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