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死因

    出神的许熙没有注意到的是，姜齐在说完“是啊，是要清洗清洗了。”这句话后。眼神已经开始重新恢复神采，只是相较往日有了些许不同。姜齐两人就这般出神的望着远方的武城，烟气与水雾不时聚散漂移间不知何时又从远方飘来了雨云。武城的天空变得更黑，落下的也已不再是濛濛细雨，而是天倾地泄般的倾盆暴雨。

    暴雨持续了近一个时辰，将武城内外都彻底淋了个通透。雨水浇灭了城中火焰的同时也洗刷掉了各处的血迹，顺带着也冲走了许多焦黑。城中的一切焦黑或者污垢，全都慢慢汇集一处流向了不远的漳水河。

    站着发呆的徐寻道不禁在想：可能这一河的鱼虾，都会因此变得更加肥硕吧！不过徐寻道知道无论这河中的鱼虾再怎么肥硕，不管是他还是姜家这次来的每个军卒，可能永远都不会愿意吃这河中鱼虾了。

    暴雨停下时已近傍晚，望着天边的彩虹正在出神的徐寻道，终于还是被一过来就拉扯起他的姜复打断了思绪。只听姜复一边拉扯着他，一边开口说道：“走走走，快跟我一起进城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怎么说你也算是本城县令，应该最熟悉这城中各处的地形了。”

    闻听姜复的话，徐寻道再次希望自己此时此刻能昏倒，或者得个病什么的。徐寻道是一千万个不愿意，不愿意跟这已经疯魔姜复再进城去找什么漏网之鱼。但徐寻道一时间之间真想不出什么好理由拒绝，最终也只得任由姜复拉扯着往城中走去。只是徐寻道好似忽然想起什么般，随口问道：“小师弟他去吗？”

    姜复闻言后立即连连摇头，说道：“不行不行，他可是我亲侄子，可不能让他再受刺激了。”

    徐寻道听到这话直翻白眼，心中更是把眼前这个疯子骂了个千万遍。在内心抗议狂吼：“亲侄子不能受刺激老子就能了吗？老子也不想去啊！谁知道你个疯子一会进城又会有什么骇人举动，老天啊，求你降下一道雷劈死这个疯子吧！实在不行你把我劈死也行啊，，，”

    老天是听不到徐寻道的请求的，而且即便听到了怕是也会选择无视。所以不管徐寻道内心怎么想也不管他愿不愿意，还是被姜复半拉半拽着进城去寻找漏网之鱼了。这一幕被刚才帐中洗漱一遍姜齐见到，后也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暗暗感慨徐寻道交际能力之强。

    姜复的搜寻从傍晚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中午这才罢休，依依不舍的拉着徐寻道出了城回到城外军营。姜齐望着回返的二人，终于变得神清气爽哈哈大笑的姜复还在和精神萎靡的徐寻道谈论着些什么。看着眼前这一幕再想起整夜未停的各种惨叫之声，也让姜齐不禁有些为自己二叔担心起来。

    姜齐同时也在心中暗暗决定，以后决不能再让二叔轻涉战场更不能让他去卫地，否则怕是会有入魔的危险。有了决定的姜齐也开始向着二人迎去，边走边开口说道：“二叔，我们该启程返回长平了。二师兄也要快点将详细消息告知大师兄那边。”

    徐寻道闻言心中一喜，面上萎靡神情也是立即一扫而空。自己终于可以不跟这个疯子待一块了，但想起赵正后面上又是一暗。接下来他该怎么和赵正说起呢，又该该怎么去面对呢。

    而姜复听到姜齐的话后立刻不解问道：“为何要回长平，卫国就在眼前，不屠尽卫人我如何能对得起妍儿。”说着说着整个人就开始变得有些面目狰狞起来。

    姜齐见状更是坚定了心中决定，开口劝道：“二叔，这次我们从长平调走大批士卒已是使得长平有些空虚了。而且现在秦人也是在一旁虎视眈眈，我们若不及时回防难保秦人不会生出什么其他心思来。”

    姜复闻言时而面现狰狞时而面色犹豫，几经变换后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无力道：“听你的。”

    姜复说出那句“听你的”之后，整个人便也好似老了十几岁不止一下便委顿了下去。原本挺立的身子开始变得有些弯腰驼背起来，四十来岁正值壮年的姜复好像一下变成了花甲老人。

    姜复能统军攻城掠地如探囊取物般轻易，自然不会是只有勇武的无脑之辈。这几天的所作所为他自己内心也是清楚无比，但只要想起自己女儿被卫人活活烧死在密道中所需经历的痛苦，整个人便无法保持理智。一心只想着将自己女儿所受之苦加倍还给卫人，这么一来便有些难以自制的疯魔。

    姜复也清楚，一向以温文尔雅示人的姜齐这次能制定出这么狠毒的战略，又何尝不是如自己一般。姜复本不想也不愿就此返回长平，因为他心里很清楚他们此番的所作所为，必须要有个人出来背负。而姜齐作为姜家嫡孙是不可能来背负这种恶名的，那么能背负起的也就只有他姜复了。

    姜复做完这一场回到长平后，便很可能将再也没有机会外出领兵了，更何况还是征伐卫国。而眼前的姜齐即便是不用背上“首恶”之名，怕也不会落下好名声。报仇可以，即便是屠城也能接受。但这武城中八万卫军遭受的种种手段若是传扬出去，简直是令人感到恐怖胆寒。

    就在姜复暗自伤感忧虑之时，却听姜齐开口道：“我检查过，妍姐她是自杀在前。”

    此言一出姜复立刻激动上前一把死死攥住姜齐手臂，颤声问道：“当真。”言语中竟透着希冀与欣慰。

    姜齐被姜复死死攥住手臂有些吃痛，但也只是微微皱了下眉没有反抗或出言提醒。而是忍住疼痛说道：“当真，先前我去仔细检查过妍姐尸身。脖颈处有利器割开动脉痕迹，伤口较长，痕迹不深，皮肉外翻，口中也无异物应该可以确定是自杀，，，”说到这里姜齐便停下不愿再继续描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