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明烨，你竟然和人类混在一起了。”帝台司命的身影在黑雾中浮现出来。他方才离得远, 没有被刀锋波及, 此时仍完好无损。

    “你们一向自恃为神明, 最后不也成了连人都不如的魔了吗？”丹朱冷笑, “我还以为你们离开神庭是为了什么好处，原来最终只不过是变成这幅样子。”

    “你——”帝台司命怒极，丹朱继续说道：“你们当年不肯受帝江驱使，叛出神庭, 被我追杀得九天十地无容身之地, 最终自甘堕落成为魔物, 没想到最后帝江最后成了魔主吧？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五位司命是神庭一早就有的神职，负责看守天地四极和中央帝台, 他们诞生远远早于人间的界碑。从帝俊的时代开始，五方司命就是神庭监控大地的重要职务。

    后来风云变幻, 帝江从大地之上出兵，锋芒直指神庭，各族神明纷纷下水, 整个神界陷入混乱之中，人类为求自保建立了界壁和界碑, 五方司命就长期驻守人间伺机破坏，任务却一次次失败。

    然而这也让他们避开了混乱的战争，好好地耗到了最后。

    最终，十日并出, 生灵涂炭，后羿射日，惹了众怒的金乌一族轰轰烈烈地覆灭，只余下明焕仍存留在天地之间。帝江成为了新的天帝，将旧有的势力一番血洗。

    而代表他去做这件事的，就是丹朱——当年的“明烨”。

    正是因此，“明烨”这个名字在古老的神族间变得臭不可闻。

    “明烨！”帝台司命浑身魔气迸发，怒吼道，“当年你逼我等堕魔之仇，今日必报！”

    受伤的其他几个司命此时也重新围过来，五人瞬间站到阵法相连的位置催动魔气，乌云的颜色黑得像墨汁一样。

    “那就看看你有没有寻仇的本事。”丹朱稳稳托着徐青的手，徐青的灵力从双手相握之处蔓延过去，涌入她的体内，迅速修复着她因神罚而伤痕累累的灵脉。丹朱借用徐青的灵力出击，气流从她足下盘旋而起，像层层刀锋一样向外削去，所过之处魔气登时消散，刀锋的漩涡越滚越大，把她和徐青牢牢地护在中央。

    徐青站在风涡里，不合时宜地愣了一瞬。

    丹朱抽取她灵力的手法也太熟练了，丝毫没有犹豫和滞涩。

    而她竟然也没有下意识地拒绝和反抗，而是非常自然地接受了，毫无保留地把自身的灵脉向她敞开——这对任何一个修行者来说都是不可思议的。即使是王霜序，也是在她们从小熟识的情况下才达到互用灵力的信任程度。

    徐青隐约觉得，她和丹朱之间这种使用对方力量的行为，好像已经进行了很多次。

    可是她们明明才见了几次面而已——如果只算现代的相逢之后的话。

    灵力的刀雨之中，乌云已经被搅得几乎要散去，露出一块块墨蓝色的天空，司命们冒着刀锋冲了过来，冷冰冰的弯勾直刺徐青双目，丹朱握着徐青的手横刀格挡，弯勾撞在刀刃上发出“铛——”的一声。

    “帝江也真是破落了，连你们这些曾经的叛徒也肯收到手下来用。”武器交击间，丹朱讽刺道，“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模仿明焕发动的神罚，不过，到此为止了。”

    几分像金乌几分像凤凰的巨大金红色虚影在丹朱身后一晃浮现，双翼一振，火一样热烈的力量将他们顿时逼退。

    “不能化形的杂种，只能用幻术来逞威风。”帝台司命短促地讥讽了一句，五指成抓双手交叉，无数骷髅头呼啸着从他的黑袍下钻出，朝丹朱和徐青蜂拥而去。

    他们的距离极近，徐青和丹朱几乎避无可避！

    骷髅头带起的风让帝台司命的黑色外袍翻涌起来，露出了胸口佩戴的圆环形装饰。

    那个图案古怪而丑陋：正圆形的边框内，一个狰狞的兽头大张着巨口，咬着一块开裂的石头。

    “就是它。”丹朱说，“把它劈碎，他们就不会再对灵力免疫了。”

    黑漆漆的骷髅头已经冲到了她们身上，污浊的魔气瞬间渗进体内，丹朱咬着牙压下痛呼。

    凤凰喜洁，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丹朱虽然只有一半的凤凰血脉，但对魔物的厌恶和抗拒却是天生的，骷髅的魔气让她非常非常的难受，再加上神罚的后劲还没过，伤还没好，刚才又消耗了太多体力，一时间竟没有多余力气动手，只好催促徐青：“快一点，我撑不了多久了。”

    然而徐青不知为何，却迟迟没有动作。

    骷髅头把她们包围，森然的牙齿中吐出令人迷幻的魔气，五个司命列阵成型，借由骷髅造出了一个脱离于现实之外的幻境。

    徐青盯着那个装饰，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眼中逐渐被恨意填满。

    她认得这个装饰。

    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就见过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