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身为剑鞘
东方青苍动容，转头看向身后的女儿。挥手撤去结界。一直守着汐和的聂丞赶紧上前扶住为了冲破结界而力竭的汐和。
“你喜欢他？”仿佛确认一般，东方青苍又问了句。
汐和拍了拍扶着自己的聂丞，让他放开自己，又看了眼一旁已经摇摇欲坠的伏凌，走到父尊身边：“父尊，我确实有些喜欢伏凌，但只是比友情深，但不是爱情。”
“那还是杀了的好。”月尊大人点了点头，转身又要砍伏凌。
“父尊！你杀了伏凌，母神会难过的！”汐和大声说，
“什么？”东方青苍有些愣住，转头看向女儿，“小兰花会难过？”
汐和见父亲住手，赶忙上前恳求：“他曾是母神花圃里的凌霄花，您还曾给他浇过水！”
“哪个花圃？”东方青苍脸色不太好看。
“水云天司命殿的。”汐和见父亲终于放弃，赶紧对聂丞招了招手，让他去救伏凌，自己则继续说道：“当年，母神还只是司命殿的小花妖时，伏凌也在那花圃里。我曾透过帝江的时光追溯，看到了他的过往。您带母神离开后，司命殿荒芜，伏凌当时勉强修成人形，被迫在水云天流浪。其实，父尊你对伏凌也算是有亏欠。”
东方青苍不言，转头看向已经昏厥的伏凌，“汐和，亏不亏欠伏凌，于我而言，无关紧要。让小兰花难过和对你造成伤害，在我心里才是最重要的。”
东方青苍手中的业火剑并没有收回，依旧稳稳地指着伏凌，“倘若你出了差池，你母神会更伤心。”
语罢，他的眼神变得狠厉，琉璃净火越发苍白冰冷，如同被牵着的猛兽，只要松手，便会吞噬世间所有一切。
“……月尊大人，伏凌不会伤害……汐和。”伏凌推开扶着自己的聂丞，踉跄地来到业火剑前，召出承影剑，捧剑半跪。
“承影剑已经认主，从此，只要伏凌不召，承影不出，承影不出，世间，也就没有弑神神兵。月尊大人，您当年经历的噩梦，也将永远消失。”
东方青苍冷硬的脸，终于有了温度，他缓缓垂下剑尖，“你是把自己的身躯当成了剑鞘。”
“是。”伏凌恭敬地回答。
“你知道多少？”东方青苍声调忽然又冷了起来。
“不多，但够了。”
“哼！”月尊长袖一卷，收了业火剑，人也随即消失。
一直硬撑着的伏凌，终是吐了一口鲜血，昏了过去。
暗松林，猎户营地。
熊熊篝火在热烈的燃烧着。这个废弃许久的猎户营地，因为燃起了篝火，仿佛也重新活了过来一般。
汐和和聂丞围着篝火坐着，一旁的营地床上，伏凌沉沉地睡着。
伏凌伤重，不易挪动。汐和和聂丞就选了这个离他们最近的营地休息。
篝火里的木柴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让整个寂静的营地不会因为太安静，而显得压抑。篝火上，烤着一只野兔，已经快烤好了，香味四溢。
汐和呆呆地看着那快烤好的野兔，没什么胃口。聂丞也沉默地烤着兔子，似乎在想什么。
“你告诉伏凌的？”汐和突然发问。
聂丞的手抖了抖，一滴油脂落进火堆，激起一团烈火，火舌狠狠地舔了兔肉，那块地方立即变得焦黑。聂丞赶紧翻了个面，小心地不让油脂再次滴落。
“公主，伏凌心智高绝，白烛如果能够清楚您的身份，他自然也能多少了解些。当然，我给他承影剑时，多少也交流了几句。”说到最后一句，聂丞声音低了不少。
“何必把他拉下水……”汐和并不是埋怨聂丞，只是遗憾，遗憾又拖累了一个对她有情有义的人。
聂丞不言，只是认真地烤着野兔，然后把最好兔腿割下，递给汐和，“公主，一切都是自己选的，他不后悔，我们也无无需为他担心。”
“聂丞，你做这些，只会让我欠伏凌更多情债。欠了债，是要还的……”汐和转着手中的兔腿，仿佛那是她欠下的债，然后她毫不客气地咬下一大口肉，嚼都不嚼吞下肚。
聂丞小心地抬头看了看撕咬着兔肉的汐和，然后继续低头烤着剩下的兔肉。
一声弱不可闻的呻吟声从营帐传来，聂丞赶紧放下烤着的兔肉，快步来到伏凌身边。俯身查看伏凌的情况。
“伏凌，你觉得怎样？”聂丞关心的问他。
伏凌眼帘抖动了许久，才艰难地睁开，看到聂丞，他竟还能扯个笑：“月尊留情，死不了。”
“能说完整的话，看来不错。”聂丞松了一口气，也笑道，“这事倘若传扬出去，三界众生，定要把你封为偶像。竟然能从月尊剑下活命。”
“……切莫传扬！”
伏凌挣扎要起身，聂丞赶紧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在下明白，今天之事，除了月尊、汐和、云中君，你和我，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不会有人知道你已经收了承影剑的。”
伏凌安心地又躺了回去，仿佛想起什么，他艰难的转头四下看着。
聂丞侧身，让出视野，方便伏凌看向还坐在篝火边，啃咬着兔腿的汐和。
看到汐和，伏凌一向孤傲的脸，竟然柔和下来，然后又昏睡了过去。
聂丞给伏凌掖好被子，又把自己的法力输送了些给伏凌，然后把了把脉，确认他真的无事，才回到汐和身边。
汐和呆坐着，仿佛伏凌醒来这件事没发生过一样。
聂丞坐到汐和旁边，轻声地告诉汐和，伏凌没什么事了，虽然脏腑受伤严重，但他毕竟属于木系，修复能力强于其他。自己还输了法力给他，他明天应该就能自己行走……
汐和猛得转头，看聂丞：“你是埋怨我不给他救治吗？”
聂丞温和地笑着，说：“公主，我知道您现在身体状况不太好。”
汐和低头继续啃她的兔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那种被遗落在忘川河底，周身被冰冷刺骨的忘川河水包裹，不能呼吸，不能呼喊，不能睁眼，不得自由的窒息感席卷她的全身。
时间对她而言，可能真的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