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师弟
我的血可能有毒吧。
那小女道士喝了我的血，就一直高烧不退。好几次，我感觉她都要断气了。一想到她要是死了，大伯的琉璃火就要烧到自己身上了，我想哭。
义父倒是冷静。只是在一旁守着，给那小女道士擦汗，降温。
几天后，那小女道士终于醒了。她睁开眼，看到的不是我，而是义父——长珩仙君。只是一眼，我就从她眼中看到了什么是一见误终生！
不对呀！拿血救她的人是我呀！明明是我好吧，她为何要用如此痴迷的眼神看长珩仙君！
我不服！
我跳到那不长眼的小女道士眼前，左摇右晃转圈圈，看我啊，看我啊。凭什么你看到我第一眼，认定我是妖精，要打要杀！我才是三界第一美男子好不好，好不好！
我失败了……
那不长眼的小女道士眼里，真真就只有长珩仙君。这会儿，她竟然还红着脸，做娇羞状地问义父：“小女子的性命，可是，可是仙君所救？”
“是我救的你！”我怒喝出声，“是我……”
我的话还未说完，突然被噤声。竟然是义父对我施法。
“小道长，你在哪个道观清修？”义父截断我的话。
义父一向温柔，这话一出口，玩完了，我眼见着那小女道士的脸红得快滴血了，绞着衣角的手都开始发抖了。
“我乃长生道观的入门弟子。”
长生道观，听名字应该是个很有地位的大道观，但实际上，它不过是个建在土地庙旁的一间破茅草屋，连个牌匾都没有。
那小女道士倒也不觉得他们道观寒碜，反而热情邀请我和义父一起进他们家道观。
进了道观，只见一个岣嵝老人，正战战巍巍地打扫着卫生。
我以为是道观负责洒扫的仆役，没想到小女道士竟然高兴地唤道：“师父！师父！我遇到您说过的仙君了！”
佝偻老人转过身，眯缝着浑浊，且蒙着白色青芒的眼看向我们。只是一眼，他就神情大变，扑通一声栽倒地上，俯趴地上，“二郎神君驾到，长生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你是长生？”义父有些不确定，但还是赶忙扶起老人，然后跟老人走进了内堂，并将我和那小女道士赶了出来。
土地庙前，我跟那小女道士大眼瞪小眼，颇有一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架势。
那小女道士依旧用看妖精的眼神瞪我，我也用同样的眼神瞪她！谁怕谁呀！
很快，我俩眼睛里都泛起了水雾，总不眨眼，眼睛酸了。
“好了，好了，看在你是二郎神君罩着的，我不收你就是了。”那小女道士擦了擦眼睛里流出来的泪，主动认输了。
我抽了下鼻涕，抬头挺胸，“那是我义父！我才不是什么妖精！”
小女道士眨了眨眼，将我上下打量了许久，啧啧出声，“还真看不出你是个修仙的，果然拜入仙门，就算是妖精也能飞升呀。”
我不是妖精！这个死丫头！怎么就认定了我是妖精了呢！我实在是懒得再跟她解释，她愿意这么想就这么想吧，我这一身仙月混血，看起来也确实有点不伦不类像个妖精。
土地庙前，我和那小女道士一起蹲了下来，无聊地看着地上的蚂蚁，等大人们出来。
正值夏天，天空红日高挂，无一丝云彩，树影婆娑，遮起一片阴凉。地上，成行的蚂蚁搬运着切碎了的树叶，一心一意地往前走。知了呱噪地叫着，却让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平静。
很快，义父和那老头走了出来。那老人激动得简直像挨了雷劈得道成仙般精神焕发。
我狐疑，难道这老头是回光返照了？
他对我义父长珩仙君一直拱手施礼，害得义父也只好一直还礼。
“长生道长，烦请您教导一下我这孩子，让他在您这儿修行百年。百年后，我自会来接他走。”
“二郎神君放心，放心，我自会好好待这孩子。”
啥，啥，你们在说啥？我，三界和平象征，仙月吉祥物的缔绛，要在这个破落的土地庙旁的茅草屋修行？！
我都一万岁了！修什么行啊！你个长生道长才几岁，你教导我？你行不行啊？
“义父！你不能抛下我啊！！！”我想大声呼喊，但是义父又噤了我的声，还在我耳边叮嘱：“那小女道士被你伤得不轻，而且你的血喂了她，还不知道有没有后患，人间百年，不过天上数月。就当历练，好好待在云梦泽。”
一倏忽，我那义父长珩仙君就不见了，留下了被禁了仙法的我，呆愣地站在一座破败的不能再破败的土地庙旁的连破败都谈不上的茅草屋前。
我泪流满面，我想回家！什么劫雷洗髓，弗居洞一日游，我认了！我才不要在这么糟心的地方待上百年！
“师父，他是我师弟了？”那小女道士的声音传了过来，唤回我一丝神志，我惊恐地转头看她，我才不要当你的师弟！
“二郎神君说，这百年里，他留在咱们长生观修行，也算是你的师弟吧。”长生老头的话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占便宜后的自鸣得意。
“那他叫什么名字？”那小女道士疑惑地看了看我，又问她师父。
拜托！你直接问我不就行了，为什么要问你师父？
“……呃，孩子，你叫什么名字？”长生老头也被问住了，他摇晃着身体，走到我身边，摸了摸我的头，颇慈爱地问我。
我看着眼前这行将朽木的老人家，了无生气地回答：“缔绛。”
“大酱？弟弟？”小女道士的话一出口，我就想揍人。
“说什么话，不要出口伤人。人家叫递降，顺次降低的意思。”这老头的文化水平！
“缔结的缔！红色的绛！”我怒吼出声，“你家才顺次降低！”
“哦……”那师徒俩有志一同地长哦了声。
“那么，缔缔就是我师弟了。”小女道士一改之前拿剑指着我的凶狠模样，笑眯眯地拍着我的肩，想占我便宜，当我师姐，“我叫阿元。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师姐，我罩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