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飞升
上仙飞升成神，要受七七四十九道劫雷，过了，便是神，不过，就只能灰飞烟灭。
丹音飞升的劫雷尤其厉害，因为她曾经逆天，强纳了神兵朔风。
等我赶到丹音历劫的地方时，方圆百里已经一片焦土。水云天的天兵天将此刻正到处布结界，将水云天各地保护起来，防止丹音飞升的劫雷殃及其他。
所以，又只剩丹音一人面对劫雷！
轰隆！
劫雷劈下，丹音浑身发出湛蓝的火光，每根发丝都仿佛有了生命，四处飘散，她的七窍已经不再流血，干涸的血液糊住了她的面容，脸上的青筋却越发明显。
朔风神剑悬在丹音头顶，那神剑已经恢复成当年镇压我月族十万将士的模样，如同一座剑山，威压着丹音，仿佛下一刻就要把丹音压成尘烟。
又是一道劫雷，朔风剑又压下来了一分，丹音的身体也开始有崩解的迹象。
我心如擂鼓，喉咙如同被兄尊掐住，发不出一丝声音。我不知道我为何还能站立，从心底到手指尖无法抑制的战栗席卷全身。恐惧，从未有过的恐惧攫住了我，从这一刻起，我知道我此生将永远怕打雷。
又是一道劫雷。劫雷劈下，我闭上眼睛，泪水自眼角滑落。我苦笑，其实，也没什么。我陪着她，她去哪儿，我去哪儿，当年在云梦泽不就是这样，现在，也没什么区别，换个地方而已。
想开了，我竟没那么怕了，浑身的战栗开始缓解，我能动了。我赶紧往丹音那儿走了一步！
“你给我站住！”忽然丹音对我吼道，那双充血的眼，猛地瞪向我，“巽风！这是我的劫，你若打扰，我定与你不死不休，灰飞烟灭！”
又是一道劫雷，丹音也跟着大吼，原本已经要压下来的朔风剑，竟然被她震开了寸许！
“丹音！”我叫她，“你若应劫失败，我就荡平水云天。”
她看我，竟然还能笑出来。
我也笑了出来。
盘腿而坐，我坐在丹音应劫之地，看天雷一道道劈下。周遭风云雷电翻滚，火蛇电龙自云海穿行，扯碎云鲸，凝成鲲鹏，再一瞬，又打散鲲鹏，幻化云鲸。这些，都与我无关，我只要看着丹音，陪着她就好。
终于，一切云霁风清，飘散开来的云烟里，丹音向我走来。她浑身散发着清澈如水的气，那是飞升上神才有的神气。
她俯身看我，我仰头看她，我站不起来。我好笨，此刻竟然浑身虚软无力。
丹音捧着我的脸，用她的脸蹭我的脸，她总是喜欢这样。
“我成功了。”
“恭喜，丹音，上神。”
“带我走。”
“我站不起来。”
“你带我走，我来使法力。”
于是，我在水云天那群神仙来之前，带走了他们未来的战神。
忘川尽头，我们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耳鬓厮磨，无人打扰。我从来没这么急切，急切地想证明些什么，急切地想确认些什么。丹音也是。我们像两个夙世死敌，抵死厮杀，至死方休。
死后重生，我们仿佛才终于有了神智，安静地依偎着。
“为什么一定要当战神？”我又一次问她，只是确认。
“东方青苍，赤地女子，容昊仙君，长珩仙君，巽风殿下。”丹音还是躺在我的臂弯里，她静静地说着，“这是你说的三界战力排位。如今，赤地女子和容昊仙君都已经灰飞烟灭，长珩仙君也离开水云天当了散仙。水云天没有人了，可你巽风殿下还在，何况，苍盐海还有觞阙、南北二幽王。”
“所以呢？”
“巽风，自云梦泽回来，我一直在想我那一世，裴朗月的那一世。”丹音忽然环住我的腰，紧紧地抱着我，“我讨厌战争。”
我没说话，只是拍了拍她的背，我知道，她一定又是想起了裴三郎。
“可是，那一世也让我更清楚了，战争，很难避免。就像太岁，即使现在消灭了，但它就在每个人心中，终有一天它还会重现三界。”
“水云天和苍盐海已经握手言和。”我提醒她，自兄尊消失，息山神女为证，我和云中君那厮签了止战千年的盟书。
“只是千年，而且，盟约随时可撕毁。水云天也好，苍盐海也好，没有永久的和平。”她的声音开始变冷，“云梦泽的皇帝教会我一件事，只有势均力敌，彼此制衡，才能永保和平。如今，苍盐海的实力已经远超水云天，我必须成神，成为战神，成为你苍盐海忌惮的人。”
“……所以，你跑来跟我翻云覆雨，把我吃干抹净，然后跑去找死？”我恨恨地说，“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你是巽风殿下，不会在意一个仙子的。”丹音安慰般又拍了拍我的胸膛。
“我在意！我日日进弗居洞都忘不了你，你觉得你我肌肤相亲后，我就会忘了？”我翻身压住她，“你若不想打仗，跟我说就是了，我自然不会让苍盐海进犯水云天。你不需要赌上自己的性命，成为战神。”
“你是你，我是我。”丹音定定地看着我，眼神坚毅，“我绝不会为了水云天而在你身下曲意承欢，还是说你想我这样？”
“……不想。”
听到我的回答，丹音笑了，她双手撑住我的肩膀，一个使劲，将我翻倒到她的身下，我们调换了位置，她笑盈盈地看着我，说，“那就委屈巽风殿下，在我身下曲意承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