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洋娃娃x自闭少爷（29）
“委屈”这一词，在她看来，就是下位者对上位者无力的手段。
是，也许她是做了一些很过分的事，侮辱或者践踏了什么，但有什么关系吗？他们除了委屈，期以乞求怜惜，还能有什么手段吗？
可这些人的委屈关她屁事，她要是一一安慰过去，有这时间她不如换一批不会委屈的。
但欢欢不一样，她的委屈并不是在对她索取什么，只是天生声音又软又娇，而且除非真的生气，否则她是不会对一个人说很极端难听的话。
于是听起来就像委屈，但实际上暮云依能感觉到，她只是在表达不喜欢。
但这个不喜欢的声音吧，怎么说，暮云依下意识就想说对不起。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暮云依磕绊着道歉。
说完之后浑身别扭，靠，这辈子除了在小时候被绑架后惊魂未定，而且年幼单纯，被宋沛慈那阴b炸出过一句道歉，就没道歉过，好不习惯。
“哦。”欢欢慢吞吞的应了一句。
暮云依被这一句话激得红了眼眶，她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道歉！
欢欢明明是奶奶留给她的，她们才应该是最好的朋友，为什么她要选择宋沛慈！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欢欢看着暮云依的眼睛，琥珀色的虹膜十分温柔，“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固执。”
其实这么多年暮云依一直在给她寄礼物，有时候一天十几个，有时候隔三差五，或者她偶然听到佣人再说暮家大小姐去那里旅游，然后下个月别墅就会收到一包特产。
每次她都让宋沛慈一一退回去，而且写了封信让她不要再送了，可暮云依依旧固执的送东西。
“是因为，觉得我应该是你的娃娃吗？”
“不是吗？！你是奶奶留给我的最好的朋友！可你却更喜欢宋沛慈！不对，你只喜欢他，你甚至不喜欢我！”
暮云依蹲在地上抹眼泪，大小姐在欢欢面前倒是意外的任性脆弱，跟个小孩子一样。
欢欢也蹲下来，坐在暮云依旁边：“是因为我会动会说话吗？还是因为我会下雪？你其实不喜欢娃娃，虽然你有很多个娃娃，但每一个都会被抛弃在玩具间里，堆满半个房间。”
“我才不会把你丢在玩具间！”暮云依反驳。
“你没有吗？”欢欢平静反问。
暮云依：“……”
“那次绑架，我摔在低山，宋沛慈伸出手要抱我，我看到他的眼神，我就知道，他是我想找的那种人。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普通娃娃。”欢欢声音有些轻，但是谁都能听出语气里的温柔。
暮云依沉默了一下，忽然吐出一句：“不公平。”
“因为我叫你莉莉吗？可我不知道，而且我太小了。如果你不告诉宋沛慈的话，宋沛慈也会给你取名字的。”暮云依固执的纠结在这一点，她总觉得一切的问题都是在名字上。
欢欢迟疑着说：“呃……或者宋沛慈根本就不会说话呢？他那时候还在生病，你忘记了吗？”
暮云依：艹！她特爹真忘了！都管宋沛慈现在这么正常！
“而且我不喜欢你，更大原因是我自己，你总不能要求我去喜欢一个我嫉妒的人吧。”欢欢平静又轻巧的说。
暮云依立马抬头：“你嫉妒我？！嫉妒我什么？钱还是股份？你回来，我分你一半！我保证比宋沛慈给的多。”
欢欢轻轻的，轻轻叹了口气：“你们都这样吗？”
她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好像不知道怎么形容：“陈无雪，别墅里的管家和佣人，宋沛言，还有助理，宋沛慈现在也会这样，就是莫名其妙拐到这些事情上，好像一切事情都可以用这个解释。”
“我不太懂，所以我经常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聊下去，别墅里的人或者宋沛慈，总会聊着聊着就让我……听不懂。”
暮云依皱眉：“这有什么听不懂的，不就是这样吗？”
欢欢沮丧的叹气：“好吧，可能因为我是个娃娃变成的人类，这些东西好像对人类很重要很重要，我的裙子还有我喜欢的杯子、风车、鲜花或者书都需要这些，这么看来确实很重要。”
暮云依简直迷惑了：“不是钱和股份，那还能因为什么？”
“很多啊，我的母亲，你的奶奶，永远都更喜欢你，我到了你身边后，所有人都会围着你，你被爱包围着，可暮云兰（奶奶），你的爸爸妈妈，还有哥哥，都喜欢你，每天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抱你。”
“我那时候很嫉妒的，我想，我这么漂亮，这么优雅，我知道很多东西，为什么没人喜欢我。后来才知道，喜欢一个娃娃超过人类，或者超过自己的亲人，那才是很奇怪的事情吧。”
“所以只有宋沛慈是奇奇怪怪的小孩，才第一次见面就那么喜欢我。而且为此断掉了小拇指，虽然我不知道小拇指和得到我有什么关联，但我就是知道，是为了我。”
“但我依旧不喜欢你。”欢欢鼓起嘴，小腿蹬了蹬，宽大的校服裤子露出一截皓白的脚腕，脚腕露在阳光下，白的反光。
“好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固执，但是我已经说清楚了，我虽然不讨厌你，但我也不喜欢你，宋沛慈也不喜欢你，我想我们以后……”欢欢撑着胳膊站起来。
暮云依抬头看，阳光下，欢欢的眼眸光华流转，温柔美丽的惊心动魄，可她平静的说出下一句：“还是不要见面了。”
很漂亮，也很无情。
“嫉妒这么容易说出来吗？”她问。
欢欢疑惑的看着她：“我不是程序，我有思想和感情，会有嫉妒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是的，有嫉妒是很正常的。”暮云依红着眼，语气平静的重复了一遍。
她的哥哥嫉妒她，她的爸爸妈妈嫉妒她，因为奶奶留下的股份。她也嫉妒，她嫉妒宋沛慈，嫉妒那些学习好的人，嫉妒那些可以笑得很天真很开心的人。
嫉妒她的哥哥因为是继承人，就可以欺负她，而所有人都站在他那一边，包括小时候会抱她的爸爸妈妈。
但是人类耻于嫉妒，说嫉妒是不好的，正常人不应该产生嫉妒，对比你好的人你应该纯然发自内心的喜悦，哪怕是亲人之间也是会有嫉妒的。
其实嫉妒才是正常的，大家为了发泄嫉妒，做了很多错事，为了掩饰嫉妒，找了很多理由，事情越来越糟糕，可如果大家一开始就能坦白嫉妒呢？
是不是，就不用发泄，不用遮掩，或者那些被嫉妒的人就可以避开。
她不知道，但她已经做了很多事情，她把一切都弄得很糟糕，像是一块无法复原的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