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洋娃娃x自闭少爷（6）
欢欢的唇天生就是微微翘起的，娇俏甜蜜，像一颗蜂蜜糖果。
纤长的睫毛半垂下来时，又显得温柔静谧。
她是人类最喜欢的娃娃。
可是娃娃会喜欢人类吗？
欢欢歪头，顺滑的长发从肩头滑落。
反正她不喜欢暮云依。
……
“我为什么一定要当她的娃娃，我不喜欢她。”欢欢站在桌子上，垂眼说。
融融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身上，唇角的微笑变得虚幻，哪怕是这种拒绝的话，也因为这笑意，这阳光变得温柔优雅。
“为什么不呢？云依是个善良可爱的孩子，而且她是我的孙女。”面前老人放下手中报纸，扶了扶圆形的老花镜。
欢欢抬眼，细密纤长的睫毛如蝴蝶振翅，一举一动都汇聚着巧夺天工的华美与灵动：“她有很多娃娃。”
“没人会舍得不喜欢你的。”老人依旧温柔的看着她，眼神恳求：“我活不了多久了，你能帮我守护她吗？”
“不。”欢欢微笑着，红唇轻启，优雅的吐出拒绝。
“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有支配我的权利呢？母亲，您不觉得人类……”欢欢双手交叠放在腰腹，轻微颔首，宛如中世纪油画上的贵女，典雅高贵，她微微偏头，露出琥珀色甜蜜的眼睛：“对我太傲慢了吗？暮云依，那样的无礼粗鲁。”
老人露出苦恼的表情，不接受自己的孙女得到这样一个评价。
“莉莉，我是希望你可以替代我陪伴她的，你也知道我是为了这个目的才设计出你的……”
“母亲，那是暮云依给我起的名字，我不是莉莉。”欢欢打断老人，柔声往下接道：“是的，所以我承认您是我的母亲，我爱戴着您，若非您倾注的感情与心血，我也不可能产生意识。但是很抱歉……我见过暮云依了，她不是我想陪伴守护的小孩。”
欢欢弯腰对老人缓缓行礼，直起身，面容美丽，语气低缓：“我很抱歉，辜负您了。”
“为什么？”老人没有生气，语气慈祥，很认真的倾听欢欢的理由。
“我希望守护的，是像您一样，对玩具尊重甚至平等对待的孩子。”欢欢说。
“可是云依很喜欢你，没人会舍得不喜欢你的。”老人又重复了一遍。
“暮云依……”欢欢微笑着说：“她一见到我就抛弃了原本的娃娃，而我甚至都无法苛责她，您明白吗？”
“请不要打断我。母亲。”欢欢姿态一直是优雅高贵的，无论是表达厌恶、不满，控诉还是请求的时候，都宛如中世纪参加舞会的贵族少女。
“当您什么时候拥有了抛弃恐惧——就是知道全世界，有九成九的人都可以随意抛弃你，伤害你，践踏你，遗忘你——或许这里的人并不是真的会伤害你，但是你知道他们可以这么做，并且是事实之后——您就知道我在介意什么了。”
“……”老人沉默，眼眶有些湿润发红，良久，她摘下眼镜抹了把湿润的眼角：“很抱歉……孩子，我一直不知道……我把你创造出来，却让你面对这样一个世界……”
欢欢没有安慰，琥珀色的眼眸安静的倒映着老人的身影，这是事实，有的时候并不是一个人怎样想怎样做才能分对错。
有的人只是出生和呼吸，就是对另一个群体的剥削和伤害。
这种人类特权，在娃娃身上显得荒诞。
但也只是因为，她有了灵魂而已。
“可是我的云依怎么办，我没有时间再做一个像你一样漂亮精巧的娃娃了。”老人愧疚的看着娃娃，对上欢欢美丽的眼眸，躲开视线。
欢欢平静的看着她，眼眸揽尽身后的金色阳光，变得浅淡、清晰、流转华美的光华，宝石融造出的虹膜绽裂着细密的纹路，非人的，美丽的眼睛。
它们本来就是美得受人追捧的宝石，而不是一双人类的眼睛。
她这句话说的残忍偏心，就像一个家庭里重男轻女的父母，无论知道或者不知道自己的残忍，都在对另一个平等的灵魂进行剥削。
欢欢沉默一会，抬手，一手放在腰腹，一手拎起裙摆，双腿屈膝，慢慢的对老人行了个分毫不差的礼节：“为回报我的生命，我会陪伴保护暮云依，直到她亲手把我抛弃，而我……”
欢欢直起身，合上眼，漂亮的亚麻色长发散落在身后，面容精致静谧，反射着淡淡的光辉，没再说出另外的话，因为在一个偏心的人面前，这些都毫无意义了。
而我，将忍受着危险、冷落、有可能的凌虐，死亡，失去的尊严和命运，回报您赋予的灵魂。
至于系统说的那个人，一个连自由都没有的娃娃有资格做任务吗？
直到那天谈话后，欢欢再也没说过一句话，坐在柜橱里，像世界上的其他娃娃一样没有生命。
老人试图弥补过两次，但是欢欢毫无反应，老人险些以为娃娃拥有生命是自己一个年老眼花的幻觉。
后来老人日益虚弱，临到死亡，渐渐明白，已经造成的伤害，除非立即停止，否则任何动作都是虚伪可笑的。
欢欢再也没见过老人，直到老人去世，欢欢被送到暮云依手中，欢欢再也没动过一下，仿佛就是一个精美的普通娃娃。
……
欢欢微笑着，看着宋沛慈。
谁能想到这么巧合呢？
她的任务目标用救命之恩换了她的所属权。
这大概就是所谓命运的奇妙吧。
“……”宋沛慈看着欢欢，没有说话。
“我觉得你能听得懂我说什么，不会表达吗？”欢欢将裙摆的褶皱一一整理平整，上面沾染了许多灰尘和鲜血。
欢欢皱起眉，她从出生开始就没这样狼狈过。
“喜欢你……主人，如果你喜欢……送给你。”宋沛慈忽然出声，艰难而缓慢的说着。
看样子是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思维没有问题，但是却不能很好的用语言表达出来。
但欢欢看着宋沛慈认真的双眼，好像能从里面知道对方想表达什么。
“你喜欢我？”
点头。
“如果我喜欢，我就可以当你的主人？”
点头。
欢欢迟钝轻缓的眨了眨眼睛，片刻后，垂下眼睑，露出温柔优雅的笑：“好啊，那你要听我话。”
就像人类对娃娃那样。
宋沛慈点头。
“说话回答我！”欢欢命令道。
“嗯，听，你，话。”宋沛慈一字一顿艰难的说，但看得出来在努力交流。
欢欢忽然心软。
好吧，这个任务目标，勉勉强强看得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