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她们四个都能够从一些小事上察觉出别人的异常来
见这幅画背后的故事就这样被她给当面问了出来,青影心想,这两个人不愧都是身世不凡的人,竟都不认识猪大肠,见又得自己亲自普及一遍了,青影无奈的叹了口气,用上次的重复了一遍。
听完了青影的介绍之后,卫银一脸不可思议的望了青影一眼,在心里为她的审美感到担忧。
想张嘴说些什么,却又在她一脸得意的目光中呐呐地闭上了嘴。
……
第二日,三人早早的在青影的院子里吃过晚饭,自然的开始聊天。
“哎,你打算在这儿呆多久?”青影知道卫银不会一直留在这儿,打算问清楚,私心里,她也想回到之前和齐云两个人相处的日子。
一天下来,因为卫银的存在,是以她都无法光明正大的去找齐云说话,着实是有些不方便
卫银望了青影一眼,似乎是看出了青影的小私心,不在意的笑了一笑说道:“我先陪陪阿安,几日后,我会离开的,放心好了。”至于她之后要去哪里,谁也没有告诉。
青影家的院子看着小,实则屋子多,怕卫银以为她是在嫌弃她,有意赶人,青影扯开嘴笑了笑,又接着道:“你是该好好陪陪他了,小家伙总是孤零零的一个,许久都未见你挨他的揍了!”
卫银听了只觉得一阵尴尬,青影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和林声那毒舌的家伙在一起久了,连性子都变得不可爱了,想当初她刚遇上青影的时候,可真是惊为天人,这小女孩,明明和她一样大的年纪,那仪态,那气质,啧啧,根本不像是这个小地方会有的。
她爹更是,至今卫银都搞不懂那般优秀的男子为何会独自带着青影出现在这么个小地方。
不过她,青影和林声三个都是身后有秘密的人,除了尤三姐那个土生土长的丰田村人。
她们四个都能够从一些小事上察觉出别人的异常来,但却都彼此心照不宣,维护着对方的秘密,从未搬到明面上去问过对方,只是依旧做着各自的好姐妹,一起长大。
尤其是青影和林声,她们两个人之间那令人羡慕的关系,卫银看得出来,不单单是师姐妹的关系,更是一种别人插不进去嘴的,更胜过血脉亲缘的关系,是那么的不同,是卫银从未在别的女子间见到过的不同。
卫银很明确的知道,即使是有一日,这两个人都已经各自的成了家,都不会忘记对方,会依旧将对方当作自己重要的人去守护,
卫银放下了自己的感慨,接着回道:“等我处理好了我家里的事情,便再也不会离开阿安,你放心,这一回,即使是家里人再如何反对,我都不会放手了。”
青影得了她的承诺,知道她此次终于是下定了决心,也安心了不少。
她抬头望了眼远处山间的夕阳,随意的说了一句:“今晚的夕阳不错。”
卫银虽然有些不务正业,但好歹也算是见多识广,就算是没有看过这一类的书,也是听人家说过的,正要回答,却听见向来少话的齐云开了口。
“若是要看日落,我听说,海边有一个落日镇,在那里看到的日落是整个凤国境内数一数二的。”
齐云在齐府里闲来无事时便喜欢自己看书,游记之类的虽然不多,但对凤国境内何处有奇特风光还是知道的,虽不如青影的爹来的知识渊博,但也不会差多少。
青影对此见怪不怪,齐云小公子的见多识广在她的意料之中。
一旁旁听的卫银倒是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倒不是她瞧不起齐云,而是感到奇怪,奇怪青影这堂哥的来历,凤国读书的机会本就少,是以大多只会留给女子,男子素来只有羡慕的份,就比如她家尤安知道的就比其他的少年来的多,胆子也会更大,那是因为他的三个姐姐跟他讲了不少自己在外面的见识,再加上自己也跟他说了不少,是以尤安才未将自己的眼光拘束于这小小的丰田村之中。
但是,齐云一个男子竟也知道这么个离内陆甚远的地方,可想而知,见识应该不少。
齐云却只是在内心暗叹,或许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去见一见那般灿烂落日的机会了,此次来到这庆丰镇,便已经算是自己去过的最远的地方了。
青影见这两人各有所思,知道是齐云无意间的一句话惹来了卫银的好奇,不想看见他们脸上严肃的样子,笑着打断了:“好啦,你们两个,若是当真想去,日后咱们在一起去便是,反正咱们也不缺银子,再把尤安那爱热闹的小家伙带上。”
翌日,将近午饭时间。
卫银出门去了,齐云正在和青影各自做事情。
今日齐云起的有些早,见青影在院子里劈柴,自己无事可做,便在屋里取了放在书桌上的纸笔,在脑海中细细回忆了一番,又大致布局后,提笔画下他曾见过的月下的荷塘,心里想将昨日所见好好记下。
他画了一个早晨,才将那幅画细致完成,等他收起自己的画稿之后,见青影就站在自己的窗前看着他,青影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反倒是齐云红了耳朵,有些不好意思的没话找话说:“前日我见村子里的人似乎都颇为嫉妒尤家人,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青影也想起了那荷塘边不断挑事的村人,有些嫌弃的皱眉回道:“肉对他们来说,是昂贵的食物,见尤家人如此大方的吃肉,自然是想要针对她们了”。
“可他们不是都养有家禽的吗?”齐云还是不解,他之前曾路过多次,看见那些村人院子里围着的农舍,里面养着不少鸡鸭,即便是做不到天天吃,也足够过嘴瘾了吧?
青影看着单纯的齐小公子笑了,也不继续扫地了,放下了手里的扫帚认真解释。
“为了吃一次肉便宰杀是不可能的,况且,这些家禽,也根本不是她们养来给自己的吃的,除却过年,她们养的家禽都是要拿到镇上去换银子的,买些日常所需,比如盐粒,布料子什么的,至于这类口腹之欲,又哪里来的闲钱去满足呢?”
齐云终于明白,点点头,不再发问。
这个时候,一道声音从院子外面传来。
“青影,开门啊。”紧接着拍门声响起。
青影过去开门,一见来人,却吓了一跳,只见卫银身着一身四处沾着泥水的衣裳,就那样站在门外,若是在晚上见了,怕是青影会直接一扫帚将人给打出去。
“你去干什么了你,去玩泥巴了吗?”
卫银摇摇头,语气里倒没有多少难受的意思,反倒是还颇为高兴。
“我听了你的话,原是想去荷塘边碰碰运气,谁知阿安他竟然真的在那里摘莲蓬,我为了帮他摘,脚下站不稳,就给滑到荷塘里去了。”
“是阿安他救你上来的吧?”青影一脸的原来如此。
“你怎么知道?”卫银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
“你也就能帮他做这些事了。”青影的话明显的意有所指,将帕子递给她擦脸后又继续道。
“罢了,你这个大小姐,明明没做过这种事,却愿意舍命陪你家阿安,也算是可以了,阿安他可高兴?”
“那是自然,原本……他是很乐意让我帮他的,可是之后他却怎么也不愿意让我下水了,还叫我快些回来。”说到后面,卫银的声音都有些低了。
熟悉的钟声再次响起,丰田村虽穷,但也仍旧有一个小寺庙,里头住着一个道行不太深的小尼,每天都会准点的敲上几下,声响足以传遍丰田村上下,是以青影一听,便知道该是自己去做饭的时候了,对卫银叮嘱了几句,她就走向了厨房。
卫银并不如一般女子一般迂腐,是以对于青影做饭这件事倒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倒是主动上前帮忙,谁知青影却嫌弃的将她赶了出来,自己拿着个竹篮子就往院子后面的菜地里走去。
只留下卫银望着自己一身的泥巴无奈叹气。
三人午饭过后,卫银被青影给拽去洗碗了,而齐云则独自走出屋子,等着青影忙完。
他看着炊烟从山下家家户户的瓦房中窜出,不知为何有些愣神,只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是自己之前在齐府里从未想过的,原以为,自己一生,都要在那高门大院里度过了。
不过……他对现状,好像并不难受,或许,他本来就不甘心,想要尝试一下不一样的人生吧。
虽然因为不好的原因来到了这里,但好在是遇见了她,自己没有再遭受到任何痛苦。
齐云突然有些累了,在躺椅上躺下,虽然依旧保持着良好的仪态,但却是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阳光晒得他有些热,他不安的皱紧了眉头。
不知道为什么,齐云会突然梦到自己在京城时的事情。
京城第一公子的评比,可不单是凭着长相便足以出众的,还得要考察公子们的才学,每年都会为此举办盛会,场场座无虚席。
自从齐云他的年龄到了,第一次参加就夺得第一之后,每一年的京城第一公子评比,都像是被他给预定了一般,只要他参赛,第一就毫无意外的一定会是他。
当年他自己也是一路过关斩将,赢了无数京城贵家公子才获得这第一的名头的。
可惜这名头只能保持一年,到了第二年就又得面对无数的公子们再次进行竞争,每年的新秀不少,都盯着他的位置虎视眈眈,想要和他一较高下,好一举出名。
但却都无一人能抢了他的位置,随着他的名头越来越响,他也因此被称为是继当初风华绝代的传奇第一公子之后,第一个能如此蝉联榜首如此之久的第一公子,甚至还有人说,只要齐云他的年龄还在这比赛的规定年龄范围之内,就轮不到其他的男子坐上这个位置。
就这样,齐云就从第一年就年纪轻轻的赢得第一后,一直当了五年,直让人不得不服,众人的态度也从不甘不服到放弃了和他争夺这第一,反而都是去争夺其余略次于他的名次去了。
每年的比试都越发严苛,甚至就连齐云自己都感觉到有些吃力了,更别说其他名次在他之下的公子们了。
每次齐云参加,都会被评委们问上一堆问题,不少都是出难题考他的,一个接一个的,齐云每天比试完都会觉得自己头晕脑胀的,要在床上休息许久才会好些。
霸占这第一的名次也并非是他所愿,这比试又耗精力,与他而言,又毫无意义,真不知道齐府为何还要让他来年年参加。
不过是齐府里的公子们资质大多平庸,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就指望着他能够帮着齐府打响名声,让自己的兄弟们都能得个好亲事。
齐云不知有多少人被“齐府出好公子”这一谎言给骗了,但他自己是实在不想再要这虚名了,可是齐府里的人哪里会放过他,若是他有意表现差了,给对手放了水,等回了齐府,等待着他的,还不知会是什么。
至于齐云他自己的未婚妻家?从小到大,齐云都没指望过王府,更没有开口去求王府帮忙,他不想自己欠任何人的。
他与王府之间的婚约是给他带来了不少荣耀没错,但更多的,却是给他带来了太多的麻烦。
若是那些连续几年都成为齐云手下败将的人听了他这一番心声,心里不知得要多呕血,多嫉妒恨。
齐云自己并非是在意这虚名的人,真正每年将他带去参加大赛的人自然是齐府的人,若非自己早已定有婚约,怕是早已被齐府的人将他的才艺给当作联姻的筹码,送到别人家里去了。
至于他自小生活着的地方,就更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男子多的地方是非就多,更别说是成日里被关在深宅大院里了,更是一门心思的勾心斗角,争来夺去,仿佛除了这件事就再也没有别的事值得做了一样,齐云对此颇为不解,他志不在此,也从未得到过宠爱,自然也不知道被宠爱的的好,男子又是分外在意长相,爱漂亮的,整日里就知道打扮自己,看见比自己好看的,便会在心里,又或者在私下和别人聊天时多加诋毁,齐云对于男子之间的嫉妒只感觉到了恶毒和恶心,因为他的长相,让他不得不从小就去面对这些,避无可避。
若要说在京城里,唯二能让齐云放在心上的男子,除了自家的爹,便是那位传说中的上一位京城第一公子,云锦离。
他的出身要比他好的太多,但却从不性子骄蛮,而是一直温和待人。
又因为出身书香世家,是以知识渊博,博学多才,不论是琴棋书画的哪一样,他在那个时代的男子中,都是拔尖的,所以,他理所当然的会是当时的第一公子。
虽然齐云从未得见过真人,可他却格外的敬佩他。
不单单是他自己,与云锦离同一时期的他爹也是很尊崇他,若是有时间便会去四处寻他的作品来看,每次都会看得忘了时间。
有一次,齐云有幸在一次外出参加宴会时得以见到他的真迹,与以往对什么都反应淡淡的他不同,他第一次失了仪态的挤到了人群的最前方,只为能够细细观赏他的大作。
那是一幅云锦离外出踏青所作的画,他一看那风格,便知道是他后期所作。
他想了想,按时间来算,应该是他嫁入兰王爷府后的第四年。
图上画的是他的第一个女儿,也是他未来的妻主,兰王府世女,画中的孩儿生得天真可爱,眉眼稚嫩,正伸出双手想要去摘头上的簇簇桃花,四周的桃花瓣随着微风缓缓落下,有几片正好落到了小女孩的碎发上,齐云只记得,当时的自己,只觉得那幅画仿若活过来了一般,生动得令人不可置信。
云锦离一定是一个内心温柔,充满爱意的男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