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坐镇指挥
第二天刚上班,市委组织部副部长马如兵带着邢红、姚晓松来到徐塘乡政府,谷宇和吴臻、徐塘乡组织委员曾一凡在一楼大厅接到以后,一起来到二楼会议室。
当务之急是班子配备,出这么大的事,不仅仅社会上舆论很多,干部队伍也会人心不稳。对于书记乡长人选,目前来看还是有选择,不出意外,吴臻出任书记,常务副乡长胡来明工作比较扎实,出任乡长也是不二人选。
但一个班子就是这样,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动了其他相应也要调整,更何况空缺了不少的位置。
吴臻从办公室拿来徐塘乡干部花名册,又叫了纪委委员张信沛。
全乡有十六个村,去掉五个被带走的支书,还有十一个,其中居然有六个村是支书主任一肩挑,剩下的五个村,支书要么年龄偏大,要么文化程度偏低。
谷宇看着花名册,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水南村支书唐玉龙,书记主任一肩挑。
马如兵看完名单,抬起头看着谷宇,“可选余地不大。”
谷宇沉重的点头赞同道,“我对徐塘乡的干部不熟悉,仅从年龄和文化程度看,确实如马部长所说,可选余地不大。”
吴臻尴尬的笑了笑,“不瞒二位,徐塘乡除了去年换过水南村的唐玉龙,其他地方都好几年没动了,唐玉龙也是我和周绅吵了一架,他才勉强答应的。”
谷宇心想,从吴臻的言语中,他对唐玉龙应该也是非常欣赏的。缓缓的说道,“昨天我们和唐玉龙有过一次接触,很有思路,刘市长对他的工作也是很满意。”
在座的都是明白人,谷宇实际是提议要用唐玉龙。
吴臻对唐玉龙的工作一直很认可,当然乐见其成。
马如兵点点头,“那就作为一个人选。”
吴臻补充道,“我提议张信沛同志担任常务副乡长,曾一凡同志担任组织委员兼纪委委员。”
马如兵笑了笑说,“我明白你的意思,谷主任有什么意见?”
谷宇微微一笑,“我同意,从目前的人员状况来看,只能一人多岗,等以后有合适的人再进行补充吧。”
邢红严肃的说,“那我们就按照刚才大家说的下列调整意见尽快上报。
吴臻拟任乡委书记;
吴来明拟任副书记、代乡长;
张信沛拟任常务副乡长;
曾一凡拟任组织委员兼纪委委员;
唐玉龙拟任副乡长。”
吴臻、张信沛和曾一凡都涉及,不便表态,主要是谷宇的意见,谷宇严肃道,“我同意,请尽快上报。等批复以后,新一届班子再研究其他空缺岗位人选。”
吴臻沉声道,“派出所那边是不是要向市局报告一下?”
谷宇颌首道,“可以向市局建议一下赵晓林同志。”
会议结束已经临近中午,马如兵和邢红没有留下用餐。
临上车的时候,马如兵低声对谷宇说,“我跟林部长报告了,她在向徐书记汇报,争取今天晚上上会研究,事情比较急,书记和市长又都很重视,所以应该问题不大。”
谷宇点头回应,“主要是临近春节,基层单位一是人心不能散,二是事情可能会比较多,所以希望能特事特办。”
马如兵点头道,“明白,所以我就赶紧回去了。”
下午午餐过后,谷宇提出上街转转,吴臻知道谷宇这是要去了解一下,这次突击检查后是否对正常的经营秩序有影响。
刚走出乡政府大院,就看到一群人迎面走来,拦住了谷宇和吴臻的去路。跟在身后的陆建兵和小华快步上前,挡在了谷宇吴臻的身前。
吴臻凝眉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领头的男子约莫四十五六岁,看着吴臻,“我们希望乡政府给我们一个说法,他们到我们茶楼赌博被抓,凭什么把我们店给关了?”
谷宇觉得有点好笑,问道,“你想要什么样的说法?”
男子斜睨着眼睛看了看谷宇,说道,“赔偿损失。”
谷宇笑道,“你不觉得现在让你还能走在大街上已经是对你的容忍了吗?”
男子瞪起眼睛,说,“我又没犯法,凭什么我就不能走在大街上?”
一起来的人中,有几个人附和道,“就是,我们都是守法公民,凭什么关我们店,你现在还不让我们在大街上走。”
谷宇扫视一下众人,严厉道,“我问你们,有人在你们茶楼赌博,你们不但不管,还端茶倒水给他们有吃有喝,知道这是什么性质?这与开赌场有什么区别?你们说你们是守法公民,可是难道你们不知道国家是禁止赌博的吗?你们已经触犯了法律,勒令你们停业整顿而没让你们吃牢饭,已经是对你们宽容了,如果你们继续执迷不悟,等待你们的是什么,回去自己想清楚!”
几个人被驳得哑口无言,领头男子还想说什么,一看同伴都蔫了,磨蹭一会,转身悻悻的离开了。
吴臻摇头叹息道,“这些人平时都靠那些麻将桌抽头获利,你想,我们这种地方,有多少人会去茶楼喝茶。”
谷宇冷声道,“恐怕我们有些干部是他们的常客,我看停业整顿后再开业的话,估计存活下来的希望也不大,靠歪门邪道经营终究做不长久。”
吴臻点头赞同道,“是啊,这几年风气不正,经济一年不如一年,老百姓日子也越来越难过,消费能力下降,一些商家就动歪脑子,有个别店铺吃定了公务消费,不注重如何改善经营,一门心思和官员套近乎。”
“可是,经济差了,乡里也穷了,公款消费到后来都是白条,元旦前就有两家饭店找来要账了,可哪有钱付?”
“我们那个财政所长,对周绅是唯命是从,什么教育基金、扶贫资金、三农资金,只要是钱,就敢用,倒腾来倒腾去,哪边闹一闹,他就倒腾安抚一下。”
吴臻停下脚步看了一下谷宇,“你可能都想象不到,我们这里居然拖欠教师工资,最长的有至少四个月没付了。鱼米之乡啊,和贫困地区有什么区别。”
“按说我这个乡长应该管财政,可是人家就强调一支笔,人财物都要他管。”
“春节马上要到了,学校都开始放假了,我听说一些老师酝酿上访呢。”
谷宇叹息道,“是啊,本来是个祥和的节日,可拖欠人家工资,造成生活困难,还能祥和得了吗?”
吴臻接着说,“我问过教育办主任,账上有没有钱?她说财政所已经三个月没给他们拨款了,每次去要都说快了快了,就是不给。”
谷宇问道,“有多少缺口?”
吴臻凝重的说,“我让人统计了一下,拖欠的,包括未足额发放的,到上个月底是五十六万。”
谷宇追问道,“除了教师工资,扶贫资金和三农资金情况怎么样?”
吴臻说,“农办那边反映,去年的农资直补和良种补贴就有一百二十多万没有发放到位,市里早就下拨下来了。扶贫资金包括非农部分,也有一百多万不知去向。乡里没有扶贫办,这块一直是办公室负责的。”
谷宇缓缓的说,“等案子审理结束吧,看看有没有贪污这些资金,如果是贪污了,还可以追回来,就怕挥霍掉了。”
两人边走边说,穿越了两条街,谷宇注意到,大部分店铺生意比较冷清,突击检查过的茶楼、棋牌室、洗脚房、洗头房和ktv歌厅,都被贴上了封条。
涉毒涉黄场所的老板被带走,只有茶楼和棋牌室涉赌场所的老板暂时没有带走。
吴臻让办公室工作人员给谷宇安排了一间临时办公室,下午,谷宇找来张信沛。
两人在沙发上就坐后,谷宇盯视着张信沛,“张委员,中午的时候,我听吴乡长说到几项专项资金都有被挪用,问题很可能是出在财政所,是否可以进行一下审计,查清资金的去向?”
张信沛苦笑一下说,“查没问题,可是费用没地方出,乡里现在资金捉襟见肘,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
两人沉默一会,张信沛忽然说,“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
谷宇不解的看着他,“什么办法?”
张信沛建议道,“找几个相关单位的财务,比如教育办、农办等单位财务人员,让他们查账,弄清专项资金来龙去脉应该没问题。”
谷宇拧着眉头思索一下后,说,“如果是做了假账,不知道能不能被查出来?”
张信沛笃定道,“我再请位主办会计,能够查出来真假。”
谷宇颌首道,“那就尽快安排,能追回尽量想办法追回,要不然那么大的缺口不好补。”
张信沛坚定的说,“放心,我回去就安排,按照规定,这些专项资金每年都要审计的,可在我们这里,不要说审计了,就是过问都不能。财政所原来有个出纳,人挺正直,所长几次让她挪用资金,她都拒绝了,后来找了借口把她开除了。”
“事后,她找到我,向我反映了一些情况,昨天吴乡长给你的材料中有些就是她提供的。”
谷宇问道,“这人后来去哪儿了?”
张信沛如实说,“在家呆了半个来月,我把她安排去了信用社。小姑娘人挺聪明,大专毕业,专业能力不错,她母亲原是市农行的主办会计,退休了,这次我去请她。”
谷宇点头赞同说,“嗯,可以。”
送走张信沛后,谷宇把陆建兵叫了进来,问道,“你妹妹在中心小学,放假了没有?”
陆建兵摇摇头,“学生已经放了,但老师说是这周五才开始放。”
谷宇接着问道,“那她还在学校吗?”
陆建兵十分肯定的说,“在,刚才还给我打电话呢。”
谷宇手一挥,“走,咱俩去一趟。”
陆建兵不知道谷宇怎么突然想去中心小学,但也没有问,跟着就下楼了。
中心小学刚好在街道的另一头,不过也就那么大点地方,开车不用五分钟,而且速度还不快。
到了学校门口,陆建兵给妹妹陆晓琳打了个电话,很快,就见她从一栋楼里跑了出来。
介绍过后,谷宇微笑着说,“带我们参观参观你们学校。”
陆晓琳很是兴奋,在前面带路,边走边介绍学校的情况,多少老师,多少学生,几个班,教育质量怎么样,在全市中排名如何,等等,如数家珍。
谷宇夸奖道,“我看你对学校情况很清楚,说明你对学校很满意。”
陆晓琳笑笑说,“我更喜欢和这里的孩子们在一起。”
从教学楼开始,经过学生食堂,到学生宿舍,教师宿舍,再转向另一侧,刚到办公楼前,陆晓琳朝正在门口剪枝的男子喊道,“陈校长。”
陈校长五十多岁,个子不高,一米七不到,人也有点偏瘦。听到有人喊,抬起头,笑呵呵的说,“是陆老师啊。”
他又看看谷宇和陆建兵,然后问陆晓琳,“这两位是?”
谷宇急忙上前一步,伸出双手,陈校长见状,把手里的修枝剪放地上,同样伸出双手。
两人握在一起,谷宇尊敬的说,“陈校长好,我是市府办的谷宇。”
陈校长一惊,立即恭敬道,“原来是谷主任啊,失敬失敬。”
谷宇心想,看来陈校长平时挺关注河阳的情况,自己只是一个办公室主任,他都能知道,不简单。
谷宇微笑道,“不好意思,打扰了。”
陈校长急忙说,“哪里哪里,我们请都请不来呢,去我办公室喝点茶吧。”
办公楼总共也就两层,每层四间办公室。
陈校长的办公室在二楼最东面,十多平米,一张简易的写字台,上面堆满的东西一看就知道是学生的作业本和试卷。
一侧靠墙摆放着两个玻璃门书柜,里面整齐的摆满了书籍。
陆晓琳介绍说,“陈校长同时担任两个高年级班的语文老师。”
谷宇真诚的恭维道,“陈校长辛苦,又要管理学校又要备课教学。”
陈校长嘿嘿笑着说,“这样充实,学校老师们都挺好,事务性的事不多,本来我就是语文教师出身,不上课闲着心里也不舒服。”
谷宇适时问道,“陈校长,刚才陆老师带我们参观的时候,我看到操场边上有块空地圈着,里面杂草都长很高了,那块地是要修建房子吗?”
陈校长一听脸色立即凝重起来,说,“不瞒你说,那里原本是要扩建操场的,但是现在……”
陈校长停顿下来,留了半句。
见他不往下说,谷宇心想,应该是这块地有文章。“陈校长,不用有顾虑,有什么困难说出来,说不定我还能帮点忙。”
片刻后,陈校长像是鼓足了勇气,“我们先后三次打报告给教育办,可是一直没钱。”
谷宇借机问道,“他们没有钱?那你们的工资有影响吗?”
陈校长有些郁闷的说,“工资倒是没影响,但时不时的也会给你拖上十天半个月的,为了不影响老师们的生活,我们也只好拆东墙,补西壁,能倒腾就先内部倒腾一下,现在最怕的就是每个月工资发放日。”
谷宇接着问道,“你们这里是不是比其他学校的情况好一些?”
陈校长闷声道,“是,因为很多乡里干部的子女或者孙子孙女在这里读书,乡里还重视一些,听说其他有的学校有好几个月没发工资的。”
谷宇听了心情很沉重,又聊了一会学校的教育情况后,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