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教训公子
也难怪王长友有这种反应，长假最后一天，常洛市委常委、组织部长俞强请他一起出来坐坐，他只是非常委副市长，常委请他，让他受宠若惊。屁颠屁颠的就跑去了，到那一看除了俞强，还有俞强的儿子俞小彬和河阳市的常永祥。他一下子明白了，这顿饭肯定不是白吃。果然，三杯过后，俞小彬提出请他关注一下林鹤乡的温泉项目，他只好点头允诺。俞强老奸巨猾，看他答应的似乎有点勉强，当着他的面给省里那位打了个电话，夸他一通。让他一激动，左一杯右一杯，喝到直接趴下，第二天一早刚进办公室，俞强的电话就来了，表面上是问候昨晚喝多了有没有事，但东拉西扯，话里话外，他王长友不明白才怪，于是才有了今天这场闹剧。
一路上，王长友心里把俞强、常永祥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恨得牙痒痒的。他再怎么傻，也知道左翎和吴世斌这两尊大佛，哪是他能惹得起的。自己被人当枪使，本以为一个小小的乡干部，还不是随便拿捏，哪想到居然后面那么牛叉，自己再不明智离开，怕是这个副市长也做到头了。
吴世斌一直站在谷宇办公室窗前看着楼下，当看到王长友上车那副窘迫的样子，哈哈大笑。看到谷宇回来，吴世斌笑着说，“又是左翎导演的吧？”
谷宇也哈哈大笑，“你都知道了还问我。”
吴世斌大手一挥，“走，去市里。”
谷宇问道，“晚上要和你的团队一起吗？”
吴世斌说，“不用，他们走他们的，你可以叫几个人。”
谷宇明白吴世斌的意思，接下来几个项目要启动，有必要与当地搞好关系，认识几个河阳当地的领导，于是痛快的答应，“那行，你等会。”
谷宇给刘继明、肖伟光、林雅勤、欧阳姗和王劲分别发了微信，不同的称呼，同样的内容：“晚上六点半，河阳大酒店，包间定好后通知。”发完后又给谈国林打了个电话。
这段时间以来，这些人除了欧阳姗今天才想起来，其他人都从认识到熟悉，再到理念相投，逐步成了一个圈子。
所有收到微信的人没隔几分钟都陆续回复，“收到。”“知道了。”“谢谢。”
谷宇和谈国林都没开车，谈国林从自己车上拿了一坛五斤装的土烧酒，三人坐着吴世斌的车直奔河阳大酒店，到的时候还不到六点。
在一楼大厅咖啡吧，谷宇给一人点了一杯咖啡，闲聊了一会，吴世斌说起老张家的祖传酿酒坊的事，他看着谷宇，“上次说的给张叔找种粮食的山地怎么样了？”
没等谷宇回答，谈国林说，“这事我在安排，已经派人带张叔去庄方村和龙沟村看过，张叔觉得两个地方都没问题。”
吴世斌很兴奋，“那太好了，当地村民乐意种吗？”
这事一直是谈国林在操办，只是偶尔听谈国林说过一两句，所以谷宇一直没说话。
谈国林接着说，“要是搁以前不好说，现在乡里帮他们把规划弄好了，热情都很高。”
谷宇问吴世斌，“那个廖总把方案做好了？”
吴世斌点点头，“对他来说，做这种方案就跟玩似的，回去第二天就给我了，我让那几个人都看了，这不昨天问我来不来，本想着交给邹雅晴处理，现在我刚好过来，顺便也跟你们俩聊聊股份分配的事。”
“我们是这么商量的，张叔技术入股，不出资，让他占股百分之三十四，拥有一票否决权，看上去没出钱，但祖传秘方是无价的。”
谷宇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吴世斌以商量的口气说，“我占百分之二十五，第二大股东，其他四位各占百分之八，余下百分之九，给你们和左翎，怎么样？”
谈国林和谷宇同时说，“不行。”
谷宇说，“上次就跟你说好了，我们不能要。”
吴世斌想了一会，叹息道，“那好吧，我能理解，在体制内，不沾也好。本来想你们找人代持，或者放我这儿，但这事总归保不了密。算了，我跟他们再商量一下。”
谈国林说，“我们相信你的为人，但这事心意我们领了，要我们做什么一句话的事，股份不能拿。”
吴世斌严肃道，“明白，说不定哪天我也洗手不干了。”
谷宇疑惑的看着吴世斌，“那你上哪儿去啊？回体制内？”
吴世斌叹了口气，“现在干部子女经商管得越来越严，老爷子跟我说，不行就别干了。尽管年底他也要退休了，但我想想经商也挺累的。”
谷宇赞同道，“我看你回体制内也挺好，部队转业的，去公安系统或者安全部门没有问题。”
吴世斌点点头，“是有这个考虑，不过在外面时间长了，我得先收收心，要不然冷不丁进去不适应。”
谈国林笑笑说，“应该没问题，边做边适应呗。”
谷宇沉思道，“剩余的百分之九，我倒是有个建议。”
吴世斌饶有兴趣的看着谷宇，“你说。”
谷宇说，“拿出百分之四聘请一位职业经理人，余下百分之五设立一个传统文化基金。”
吴世斌凝眉沉思了一会，“好，这个主意不错，只是职业经理人这事刚才我忘了说了，我那小舅子就是酒厂的技术员出身，我想让他来帮着打理。”
谷宇说，“那你也得给他股份，不能让他白干不是。”
吴世斌摆摆手，“不是，我是要把我的百分之二十五放他名下的。”
谷宇“噢”的一声，“明白。”
三人正说着，大厅里传来一个打电话的声音，“王副市长，你怎么走了？不是说好了吃完饭一起回的吗？”
“什么？回去还有事？”
“那好吧，回去再找时间一起坐坐。”
谷宇刚好面对大门，抬头看了一眼，发现不认识，叫对方王副市长，是不是王长友？谷宇正好奇，吴世斌转头看了一眼，又马上转回来，“原来是这傻叉。”
谷宇一下明白了，“那个组织部长的公子？”
吴世斌轻声道，“是，俞小彬。”
谈国林说，“他也来这里吃饭？”
吴世斌说，“肯定是预先说好了，王长友去你们那里施压，得逞了，晚上一起来这里喝酒庆祝。”
谷宇摇头，无奈的说道，“这帮人真是。”
酒店的餐饮包间都在二楼，谷宇订的包间是朝南的一个大包房。已经过了秋分，开始昼短夜长，六点刚过，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窗外回龙湖边的景观走廊在闪亮的霓虹灯照耀下显得格外漂亮，远眺湖面，星星点点的渔家灯火，夜色下倒也似一幅别样情趣的画卷。
约定的时间是六点半，河阳市很小，领导不能结伴而来，更不能在楼下搞什么迎来送往，万一被人看见，又不知闹出什么花样，所以，三人提前进了包间。进包间之前，谷宇不经意的看到离开他们不远的一个包间出来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一时没想起来，进去后想了一会才想起那人是常永祥新任秘书，看来俞小彬晚宴常永祥又是座上宾。
六点半，大家都很守时，除了肖伟光和林雅勤是一起走进来的，其他几个都是自己单独来的，而且都知道要喝酒，没带司机也没自己开车。
吴世斌让谷宇预先点好了菜，点了些什么他也没过问，只知道十个热菜六个凉菜，一人一份汤。等服务员说菜都上齐了，吴世斌看着谷宇“噗呲”一下笑了，指着他说，“你给我省钱吧？”，他非要加两个大菜，一边的肖伟光和刘继明都没让。大家在一起聚聚，吃啥菜无所谓，高兴就行。
谷宇说，“现在正是吃螃蟹的季节，你别以为这桌菜便宜，光一人两只螃蟹就不少钱。”
几个人七嘴八舌聊得兴致正浓的时候，外面走廊上吵吵囔囔起来，开始大家都没在意，这个时间点吃饭的客人多，有人吵架也不稀奇。但谷宇听着听着觉得有点不对劲，外面吵架的声音中有个女的怎么听起来像韩琳琳的声音。
他想是不是自己听错了，韩琳琳已经消失很长时间，根本不在河阳市，怎么可能会在这里，他继续和大家一起喝酒聊天，可是没多会，外面传来，“韩琳琳，你别不识抬举，你以为你是千金大小姐哪？”
这话被包间里的人都听见了，除了吴世斌不知道韩琳琳是谁，其他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谷宇，吴世斌注意到了，问谷宇，“你认识？”
谷宇沉声道，“我前女朋友。”说完站起来往外走，不管怎么说，两人一起那么多年，遇到什么事也不能不管。
门外，俞小彬正指着韩琳琳的鼻子骂骂咧咧，一个小年轻则抓着韩琳琳的胳膊不放，谷宇一看正是常永祥的秘书。
韩琳琳抬头见到谷宇，“哇”的一声放声大哭，想要挣扎出来，无奈那人抓得很紧。谷宇上前一步，厉声喊道，“放开她。”
常永祥秘书一愣，但没松手，俞小彬看着谷宇，“你谁啊？这么爱管闲事。”
谷宇威严的说，“我是谁不重要，你们两个大男人，大庭广众下，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俞小彬流里流气的走到谷宇面前，歪着脑袋看着谷宇，“哟嗬，你算老几啊？想英雄救美？可惜找错地方了，本少爷教训自己的女人怪你什么事，识相的，就赶紧给我滚开。”
这时韩琳琳又挣扎一下，常永祥的秘书一生气，居然打了她一个耳光。谷雨见状一个箭步上前，对着常永祥秘书的脸就是一拳，那小子毫无防备，挨个正着，“哎哟”一声，一手捂着脸，抓着韩琳琳的手只得松开。
要说谷宇也是被气急，这一拳力道不小，打得那小子吐出一口血，牙齿估计也掉了一两颗。俞小彬见谷宇动手，举起拳头就要朝谷宇打来。可惜的是俞小彬本来也就一米七刚过的个，身体又单薄，估计是长期沉溺于风月场所，早被酒色掏空。拳头还未到，就被谷宇一伸手抓住手腕，谷宇顺手一拧，只听咔嚓一声，疼得俞小彬抱着受伤的手蹲在地上，“疼死我了”哇哇的直叫唤。
这个时候，从俞小彬那个包间走出来两个警察，走前面的谷宇认出来是河阳市公安局副局长匡亚平，后面跟着的是一个年轻警察。匡亚平不认识谷宇，弯腰看着蹲在地上哇哇直叫的俞小彬，“俞总，您没事吧？”
俞小彬痛苦的咬着牙说，“给我把那混蛋抓起来，他把我胳膊拧断了。”
匡亚平直起身，看着谷宇，“你谁啊？胆敢在这里行凶。”
谷宇冷笑一声，不慌不忙的说，“匡局长，你这话说得不像一个警察该说的话吧。”
匡亚平颐指气使惯了，哪受得了谷宇这种口气，气汹汹的说，“我怎么说话用不着你来教训，我只看到你把人打伤了。”转身对边上的年轻警察说，“把他给我带局里去。”
韩琳琳走到谷宇身边，挽着谷宇的胳膊，轻声说，“你赶紧走吧，不要管我。”
谷宇转头看了一眼韩琳琳，神态自若的站着没动，一双咄咄逼人的眼睛怒视着匡亚平，“身为一个公安局副局长，睁眼说瞎话，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你要看看回放吗？”
匡亚平被谷宇一说也是一愣，但毕竟是老江湖，瞬间就恢复原样，盛气凌人的说，“少废话，有种去局里说。”
一直在包间听着外面说话的肖伟光坐不住了，起身想出去，被吴世斌一把拉住，示意他坐下，他自己则起身朝外走。
“谁啊？这么吵，让不让人吃饭了？”吴世斌来到门口，不紧不慢的说。
匡亚平不认识吴世斌，他一个县级公安局的副局长还真没机会见到，高傲成性的他，这时正是在俞小彬面前表演的好机会。趾高气昂的看着吴世斌，“我们在执行公务，请你离开。”
吴世斌哈哈大笑，“是吗？我在里面听得可是一清二楚，你前面一直是在包间喝酒的吧？”
匡亚平气得青筋直冒，“你谁啊？我干什么要你管吗？”又对身边的警察说，“站着干什么？叫人来把他俩都带走。”
吴世斌又是哈哈一笑，“就怕进去容易，放我们出来就不容易了。”
俞小彬认识吴世斌，只是这会疼得他蹲在地上起不来，一直没注意看，也没听出吴世斌的声音。当听到吴世斌说出这一句的时候，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一哆嗦，赶紧拉了拉匡亚平的裤腿。匡亚平没理他，还在口出狂言，“口气不小啊，那就进去试试。”
俞小彬一急，猛的把匡亚平裤腿使劲一拉，差点把匡亚平拉个跟头，这下匡亚平才转头看向俞小彬，“俞总，怎么啦？”
俞小彬艰难的吼出一句，“你别说了！”他痛苦的站起身，走到吴世斌跟前，献媚的说，“吴董，没想到您在这儿，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吴世斌直视着俞小彬的眼睛，“那你跟我说说，怎么个误会了？”
谷宇站在一边，想起了什么，掏出手机走到一边悄悄给胡继元打了个电话，让他派人到河阳大酒店把今晚的监控录像拷贝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