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落烛言本能地想开口反驳。
他做错事，有教育之职的妈妈和母亲大人为他担责也就算了，没道理让哥哥也替他顶罪。
可他确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是怎么杀的络腮胡……
一瞬的犹豫，若月母亲再次开口，让他失去了反驳的时机：“好了，不管是谁动的手，既然你们一直在一起行动，又是兄弟，那就一起承担吧。”顿了顿，她换上严肃的语气，“我本来以为是你们先动的手，那你们确实有错，可如果是对方先动的手，又是另一回事。”
“在决定让你们接触魔法……不，或许更早之前，我就该提醒你们的——魔能师的世界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美好，充满了各种明争暗斗，尤其是我们魔族返祖，看我们不顺眼的人很多，在学习魔法的道路上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丢掉性命，杀人与被杀都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对魔能师来说，力量是绝对的。”
“就像普通人拿魔能师毫无办法，只能低头臣服一样，低阶魔能师在面对高阶魔能师时，也只有绝对服从这一条路可走。”
“魔能师能有今天的地位，全是靠鲜血堆砌起来的。别说杀人，被惹恼的魔能师直接屠灭一座城都不令人意外。”
“母亲不希望你们成为那样的魔能师，母亲希望你们长大后都能做个好人，但这个世上不全是好人。所以，母亲只能要你们记住——等你们拥有足以保护自己的力量后，不可随意伤害他人，但也绝不能任由他人欺负。”
“我记住了。”若霞认真回应，“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若烛的！”信誓旦旦！
“也不可以欺负别人。”若月对他强调了一遍，然后看向落烛言，“你的回答呢？”
“嗯，记住了。”落烛言应着，一阵心潮起伏。
其实若月母亲说的道理他都懂，可前世，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些……
他自己受了伤会痛，所以从来都不会无缘无故地去伤害别人，因为他知道，他们也会痛。
可如果是对方给予他的伤，那他必然要对方也好好尝一尝了。
“话说回来……小若烛，你是用【三阶魔法·瞬间移动】回来的？”
这个问题，若月想问很久了。
其实落烛言刚回来的时候，她就觉察到了魔能波动，结合若夜怔愣的表情和落烛言令人惊讶的魔法天赋，不难猜到他是怎么回来的。
可因为他自责的样子实在让她心疼，她忙于安抚，倒是顾不上提这一茬。
现在把孩子哄好了，那该提的自然还是要提。
面对这个问题，落烛言“嗯”了一声，坦然承认。
已经在若夜妈妈面前使用了的魔法，是不可能再隐瞒了。
“我并不会空间系的魔法。”若月母亲说着，微微眯起双眼，“这个魔法，谁教你的？”
“我自学的。”落烛言并不打算透露母皇的存在。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虽然她在若月母亲口中是个“不负责任的生母”，但是对落烛言来说，她也是家人。
母皇明显不希望被若夜妈妈和若月母亲知道她的存在，既然如此，落烛言当然要替她隐瞒。
“自学？”若月一脸狐疑，“怎么自学的？”
“我太小了，体力也差，跟不上哥哥的脚步，想着如果有瞬间移动之类的魔法就好了，就一阶阶地试了过去，没想到还真有。”落烛言对答如流。
“你还自学了什么魔法？”
“就这一个，母亲大人。”落烛言露出委屈的表情，他是真委屈，“别的魔法，口诀怎么都蒙不对……”
这倒是实话了，说完这句话，他便倔强地加了一句：“二阶魔法·火焰球，三阶魔法·火葬——我起的名字不好么？我不信有人能取出比我更好的名字。”
“噗——”若月母亲听了这话，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忙用折扇遮挡，然后语气无奈地回应，“小若烛啊，魔法阶级对应的魔法强度倒是被你整明白了，不过前一个叫‘火球术’，后一个叫‘爆裂之炎’。”
落烛言眼睛一亮：“原来如此，我记住了，多谢母亲大人！”
“你已经能用三阶魔法了，真是可怕啊。”若月随口感慨了一句。
落烛言身子一僵。
若月：“知道吗小若烛，三阶魔能师，在这个小破城里，都能在魔能警卫队里当个领队了。”
若夜：“喂！”
若月：“哈哈哈我错了，不该说你父亲的城是小破城！”
若月安抚了若夜后，复又看向落烛言：“答应母亲，在你成年之前，只能使用二阶火魔法。”
“嗯，若烛答应母亲大人。”落烛言乖巧点头。
“不过三阶魔法你也要学。”若月补充，“不用，是为了不拉仇恨，但学还是要学，该用的时候还是得用。知道什么时候是‘该用的时候’么？”
“危及性命，拼死一战，杀人灭口。”落烛言睁着一双清澈无辜的大眼睛，一脸认真地说出了恐怖的话语。
若月听完却是牵唇一笑：“知道就好。”
然后她看向若霞：“若霞，你也是，人前只能用雷系魔法，但私底下火系魔法也得学。”
“嗯嗯！”若霞星星眼。
火系魔法他见自家弟弟用过，超帅的！他超想学！虽然口诀是什么他已经想不起来了……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若夜妈妈问。
终于要进入正题了。
落烛言抬头看向若月，等着她的回答。
虽然若月母亲只在他面前用过一阶魔法，但他莫名有种她很强大，可以放心依靠的感觉。
然而，在一家子期待的视线里，若月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小若烛，你不是想学识字吗？来，让母亲大人教你~”
“诶？”落烛言眨了眨眼睛，没反应过来。
“若霞也来。”
“哦！”
……
这边，若月若无其事地给两个孩子上起了课，另一边，魔能警卫队在魔法商城的调查告一段落：
“两个魔族返祖，一个身高70公分，头发乍一看是黑的，近看夹杂着红，一个身高90公分，身体能力远超常人，一看就是妖鬼返祖。”
“队长，你真的相信两个毛都没长齐的魔族返祖能把冯兴怎么样？”
被称作队长的人，看上去三十上下，手里拿着一根比他人还高的精致法杖，墨绿色的披风上比别人多了两道金丝边纹。
他抬手调整了一下脸上金丝边框的单片眼镜，面无表情地开口：“有这么多人都能证明他们跟冯兴起了冲突，这事还能有假？”
“可是……”
“好了，不必再说，全力追查这两只魔族返祖的下落，一经找到，就地正法！”
“……是。”
胸口佩戴着一阶徽章的魔能师应着，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他还能不知道自家队长在想什么吗？
队长跟失踪了一晚上的冯兴一样，都对魔族返祖有着强烈的偏见和敌意，觉得他们是魔族的后代，不能把人类的未来交到魔族手里。
可他们也不想想，如果魔族返祖的力量真的源自魔族，那么魔能师的力量呢？
他们这些“人类魔能师”体内的魔能，又源自谁？
……
若夜妈妈开的店叫“若叶饰品店”，当初突发奇想开这家店，是因为她想把自己亲手做的饰品分享给别人。
饰品是纯手工打造，材料价格不菲，所以成品的售价都不低，更不用说很多款式是定制的。
因此，这家店的名字逐渐被有钱人知晓并推崇，成了一家小有名气的奢侈品店。
这并不是若夜的本意，但结果就是这样。
而这样的结果，导致她在普通人中并不出名，但很多有钱人认识她。
这片大陆上的有钱人，哪个不是以魔能师为背景？
魔能警卫队的调查很快就有了进展。
“两个魔族返祖？我记得若叶饰品店的店主就收养了两个魔族返祖，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两个。”
“若叶饰品店。”魔能警卫队的队长发现自己有印象，他的老婆就有一套出自若叶饰品店的饰品。
“那家店在哪儿？带路！”
“诶？好的。”
于是，当天下午，魔能警卫队的成员气势汹汹地来到若叶饰品店门口，敲响了店门。
若夜妈妈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后，拿上身份令牌，把门打开，用还算平静的语气开口询问：“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如果要定制饰品的话……”
“你是这家店的店主？”一个魔能师很不礼貌地打断了她。
“是的。”若夜不卑不亢地点了下头。
“听说你收养了两个魔族返祖？”
“是的。”
“好，进去搜！”
随着警卫队队长的一声令下，所有跟来的警卫队成员全部粗鲁地涌进了店里。
若夜被狠狠推开，惊叫一声险些摔倒，还好一旁的若月眼疾手快地搂过她的腰，将她护在了怀里。
“不愧是警卫队的人，真是粗鲁呢，连若叶城公主的面子都不给。”她一边冷冷开口，一边松开若夜，“怎么？你们是要谋反吗？”
听到这句话，警卫队队长，那个戴着金丝边框的单片眼镜，手里举着一根比人还高的精致法杖的男人抬手喊了“停”，然后看向用【二阶魔法·水镜易容】改变了发色的若月，眯起双眼：“若叶城公主？”
“对呀，若叶城主的女儿，可不就是若叶城的公主？”若月边说边从若夜手里拿过令牌，展示了一下。
那是一块风属性魔能石打造的灰色令牌，正面刻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是这个世界的文字，意为“若夜”，背面刻着一片非常精细的叶子，是若叶城的标识。
这是若叶城主怕若夜一个人在外面开店受欺负，特意给她定制的身份令牌。
同样的令牌若叶城主也有一块，总是随身携带，两块令牌唯一的不同，就是若叶城主那块令牌上刻的名字是“若天渊”。
若夜虽然只是个普通人，但她的父亲若天渊，是四阶魔能师！
在这片大陆上，三阶魔能师已经是极为稀少的存在，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受到人们的敬仰，而四阶魔能师，随便哪个都是一方霸主，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的顶尖强者！
魔能警卫队的成员们认出这块令牌和城主的令牌是一对后，一片鸦雀无声，面面相觑，肉眼可见地怂了。
若月泰然自若地举着令牌，若夜揪着她的衣袖站在她身侧，注意到警卫们脸上的神情变化，暗暗松了口气。
果然，没过多久，那个戴着单片眼镜的队长便做了个“撤”的手势：“走，这件事与城主的女儿没有任何关系！”
他说完，又不甘心地看了若月一眼后，甩袖离开。
其他警卫无声地跟上他，很快就全员撤出了饰品店。
若月把令牌塞回若夜手里，关上店门，解开自己的易容术，露出她那头月白色的长发，然后语气轻松地说：“好啦，已经没事啦，小若烛，若霞，你们可以出来了。”
这个时候，落烛言和若霞就藏在隔壁的另一间房里，听到这句话，一前一后踏进大厅，只见大厅里一片狼藉，椅子倒了两把，桌子也被撞歪。
“那群人好过分啊！”若霞一边扶起椅子一边抱怨。
若月没有帮他，任由他一个人倒腾，她看向落烛言，牵唇一笑：“若叶城主，你们的外公，是四阶魔能师，明白了吗？”
“明白了。”落烛言点头。
“你明白了什么？”若月挑眉。
面对自己的母亲大人，落烛言放心地说出自己的见解：“魔能师的世界是弱肉强食的世界，有实力的人可以为所欲为。”
“没错，就是这样~”若月“刷——”的一下甩开不知何时拿到手里的折扇，遮挡住自己脸上狡黠的笑，“不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个为首的人看起来不甘得很啊，明面上动不了我们，保不齐会在暗中下手——今晚，都别睡得太死了。”
“好。”落烛言应着，忽然很好奇，“不知道母亲大人是几阶魔能师？”
“哦呀？想知道母亲大人的秘密？那你可要加把劲了。”若月母亲微笑，“母亲大人只会把秘密吐露给成熟的男人~”
落烛言：“……”
他侧头避开若月母亲的视线，无声地叹了口气。
你在对一个只有10个月大的孩子说什么呢！
还是那么坏心眼啊，他的母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