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忽而今夏
连续玩了三个游乐项目,一行人往餐饮区走,园区中央的喷泉池里有数道水柱正不断攀上喷涌着。
继而绽放后又坠落,带起的水花流光四溅,彩色的光斑点缀在其中。
季千千的思绪也随之浮动着,像梦境般的亲吻令自己不敢去靠近他,明明也不是做了错事,但就是没底气心虚的不行。
跟在邱雪玲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聊天,满脑子都是刚刚动容的画面。
“夭夭你怎么一直舔嘴唇啊,口红都舔没了。”邱雪玲偏头去看女孩,然而她却神情躲闪。
虽然坐第一个游乐项目的时候,他们最后也没坐到一块,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天太干燥了。”季千千用指尖胡乱蹭了蹭嘴唇,注意力一直放在身后的脚步声上,他就走在不远处,正和江时说话。
自从提出要追他之后,好像所有亲昵的行为都是自己在主动做,他每次都毫无反应。
虽然不拒绝但也从不索取,就像在船只上的那个吻,他纹丝不动任由自己亲,一点回应都不给。
有时候会怀疑,他是不是没那么喜欢自己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是自己一踮起脚就会低头的落吻,而不是像现在,和个木头无差。
季千千没再多想,跟着大家进了主题餐厅,女士们落座休息几个男人在前台点餐,一坐下便看到男人在前面好像在被搭讪,关键是他竟然还带有笑意的点了点头。
季千千咬着指关节盯着他的方向,观察他的一举一动,然而他好像完全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因此而不高兴,还给那个女生递了一瓶饮料。
虽然暂时没看到要加联系方式,但这些种种的举止已经将心火燃了起来。
过了一会他们点完餐往这边走来,季千千暗自咬牙,将座椅往邱雪玲旁边移了移,明显就是不想和他贴近。
孙朝暮见状忍不住靠近自家老公耳边小声问道“阿隐刚刚干嘛呢。”
曾贺州一笑“你是没听着,刚刚那姑娘向阿隐百般请求。”
“啊?什么情况。”
“恳请阿隐赶紧和千千在一起。”曾贺州侧了侧脸,更加贴近孙朝暮的耳边“说他俩太配了,还说了一大堆祝福,阿隐这人你知道,别人一说他和千千相配,那简直就乐的不能自已,顺手送了那姑娘一瓶喝的。”
孙朝暮噙笑垂首般伏在曾贺州肩上笑个不停,而餐桌对面却没那么高兴。
季千千手扶着头,遮挡视线不去看他,后牙槽暗自摩擦的声音只有自己能听清。
“你坐那么远干嘛。”严闿隐用指尖敲了敲女孩视线内的桌面。
季千千移开手轻笑一声,仍然不去看他“这不是让位置吗,别等会人家来了没地方坐。”
“谁来?”
“明知故问。”
女孩一字一顿的语气令严闿隐不禁笑了声,揉着眉心缓缓道“她倒是想来,还想和你合影呢,说你漂亮。”
没想到这个情敌心还挺大,季千千轻哼了一声依旧不为所动,接下来这顿饭两人中间就像隔了条河,隔壁桌的cp粉看着都揪心,恨不得拿个绳子把他俩绑一起。
直到吃完饭排队去坐园区最招牌的过山车,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有江时叫苦连天。
“你能不能管管,你看她整天霸着我老婆。”江时指了指前面并肩走的两个女孩,她们正手挽着手笑意盈盈。
“指什么指,你以为我想?”严闿隐叹了口气往外抻了抻领口,眉眼间满是躁郁。
“哟,你这脖子了不得。”江时轻咳了一声往前看了一眼,确定两个女孩没朝这边看,继而说道“你家现在还是鬼屋画廊呢?”
严闿隐没说话,拂过的风将他的碎发高高吹起又落下,好像就是在回应。
“兄弟给你支个招,你就领她回家,她保证感动的不行。”
严闿隐深吁起鼻息,垂眸看向石板地,神色有些黯淡“我不想用这种方式逼她。”
“这根本就不是逼,只是向她坦白你所做的一切,这有什么,你别告诉我你敢做不敢当。”
“我是打算等她想回来了,就提前把那些拼图收起来,不然她知道了会有负担。”
严闿隐的语气很轻缓,就像在说一个不确定真实与否的梦,说起来像是幻境,但又好像比梦境让人更动容。
江时摇摇头心想这人无法沟通,偏执又矛盾,走到过山车排队处发现等候时间只用十分钟,可能正值饭点,人并不多。
季千千心里不断在打退堂鼓,想着说不如就不去坐了在下面等他们好了。
可是转而一想,要是自己不去,人家都两两成对,严闿隐就得和别人拼座,万一要是个女的,那岂不是自己这一个月都白追了。
头脑一热,跟着大家往前排队,但真正坐在束缚的座位上却是满心的后悔。
过山车还没启动,就只是单单在检查安全带,就令季千千紧张不已,极力想平稳呼吸,然而跳个不停的脉搏,证明根本就无法冷静。
见女孩目光涣散,紧抿双唇,严闿隐坐在一旁缓声说道“季大策划,你现在还能下车。”
听他这么说真的有些动心,季千千往排队口张望了一下,发现排在第一位的是个女孩子,穿着小裙子长相甜美。
这要是替换了自己的位置,在危急时刻软声一撒娇谁能因此不动心。
“不,我就要坐。”
“行。”严闿隐点点头“那麻烦你等会叫得声音小点。”
看不起谁呢,季千千更加确信自己不能临阵逃脱,天高气清,十二月的风从不温驯,哪怕把头发绑成马尾,发丝也仍频频扑面,悬空的双脚又涨又麻,就像血液堵塞不通。
眼前是蜿蜒夸张的轨道,是即将要攀登的恐惧,震铃响起,过山车放了下气随之往前均速行驶准备爬坡。
季千千迎着风半眯着双眼,明明惧怕不已,却还是想去看高度爬到哪了。
滑轮运作的声音就像在磨刀,每一次声响都在倒计时。
眼看着就要到达顶峰,不绝于耳的心跳好似已经偏离了心窝,正在喉咙蹦个不停。
过山车在制高点停留了三秒,季千千做着深呼吸,在想什么时候才会往下走,眨眼间,强烈的失重感笼罩上感官,正无缝隙的全面覆盖。
本能促使在坠落的那一刻,还是没忍住尖叫了起来,季千千死死攥着安全扶手。
但好像越想使劲却越无力,手心冒出一层薄汗,生怕手一滑自己就会掉下去了。
然而这时候头发更是不听话,发尾仿佛带刺,被自己紧阖的双眼夹了一缕在其中,此时刺痛不适的很。
严闿隐觉得坐在这上头,除了颠得要命狂吹凉风外,没什么别的太大感觉,女孩倒是和自己想的一样,正叫个不停。
这灌了一肚子的凉风,等会下去不知道会不会又岔气不舒服了。
这时她抹了一把眼睛,把发丝撇到脑后,紧闭着双眼想去握回扶手,然而她视线全无,在扶手周围摸了两把空气。
严闿隐叹了口气随之牵上她的右手,在感受到她生硬的力度后,不禁勾起了嘴角。
如果能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和她在这上接吻,那对于自己而言,才算是件刺激的事。
犹如冲破云霄般的急速终于到终点,这对于季千千来说是无比漫长的两分钟。
过山车进入缓冲期,季千千小口喘着气想去撩面上的头发,刚动了下手指,发觉自己的手竟然在紧握着严闿隐的。
这是什么时候牵上的自己是一点都记不起,只知道在上面天旋地转,注意力全然集中在失重的感觉上。
季千千立马松开了力度,看他扭着手腕还深吁了鼻息,似乎有些无奈。
“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握的是你的手。”
“嗯,我都习惯了。”严闿隐点点头,语气有些懒散“季大策划不就喜欢趁着别人看不到,占我便宜吗。”
“我哪有。”
虽然好像已经两次了,但这次绝对不是有心而为好吧,季千千暗自心想却没敢说出来,再怎么看也都像是自己得了便宜还卖乖。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我要和你算算账才行。”
“算什么。”季千千看向他,风将他的额发吹得凌乱,那张清冷的俊脸看起来更加带感。
虽然自己也不是好色之人,但好似每次对上他,都有种把持不住的感觉,他身上的一切都想去慢慢琢磨。
“中午那瓶果汁,我们得平分。”严闿隐看向她,那双带潮的桃花眼就像会说故事,犹怜又灵动“这cp粉,不能就我一个人担了吧。”
季千千眨眨眼回想起中午那幕,原来他递给饮料的那个女孩是cp粉。
“可是你对她笑。”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说出来的时候季千千也吓了一跳,连忙移开视线羞意上头不敢去看他。
“笑是因为她一直在说。”严闿隐尽可能的靠近女孩,哪怕两个人相隔着机械座位“严局,你们什么时候官宣啊。”
“就就这吗。”
“当然还有别的,什么原地结婚啊,摆酒要请她们啊,还有什么来着。”严闿隐语气轻淡,令人听上去似乎有些打趣的意味。
“别说了别说了,停。”季千千捂上耳朵,面露红晕,什么结婚什么摆酒,眼下这人难追的很。
以前亲一下就能解决任何事,现在亲了抱了都不管用,土味情话都学上了,他就是油盐不进,不对他口味一样。
大家坐完最刺激的项目一下来就开始互相交流心得,个个都吹牛说一声都没喊。
“得了吧你,老子就坐你后头,你那把鸭声吵的我要命。”曾贺州踢了一脚秦山,完全不给他面子。
“好像说的你没叫一样,我是鸭声那你就是猪鼾。”秦山转而看向其他人,最后停在严闿隐身上“千千,阿隐叫没叫。”
“啊?他他没吧。”季千千有些心虚,想着说就光顾着自己害怕了,根本就没留意他,不过当时好像的确没听到身旁有什么声响。
“他能叫就怪了,以前上大学参加特训,那么多人叫苦连天,就他一声不吭,妈的,当时我还以为我身边站了个哑巴鬼。”曾贺州边说边掏出烟盒“大爷们走吧,抽两根。”
“我不去了,咱现在有人管了,戒烟呢。”江时牵着邱雪玲的手,轻佻般抬了抬眼帘,一副炫耀样。
“瞅你那德行吧,走,阿隐,咱们去。”
“我也不去。”
老秦跳揽上严闿隐的肩膀,指着他说道“你又是什么理由?你别告诉我你也有人管。”
“没人管,但有人说我是烟筒,我得证明自己没多大烟瘾,不然人家误会。”严闿隐语气缓缓,说完还叹了口气,面上满是感慨。
“去你的吧,赶紧给我过来。”曾贺州走过来架着严闿隐就往吸烟区走。
曾贺州和秦山刚把人推到另一头,便回来又架着江时往那头走。
“弟妹见谅啊,我们四个好不容易见一次,请个假请个假。”秦山边说边讪笑道,转头看向江时又换了一副面孔,咬牙切齿道“你们两个不来,我俩怎么好意思抽。”
一行人休息了一会,继续在园区里逛着,眼下刺激的机动项目都玩的差不多了,下午都以女士们的喜好为主,旋转木马摩天轮坐了个遍。
旋转木马还好,几个男人也没乐意去坐,摩天轮就不一样了,四个男人被迫挤在一个车厢里,引得附近的行人频频驻足看来,想着说怎么一群男人还爱坐这玩意。
“你老婆就整天出馊主意吧,你看下面那些游客,都对我们议论纷纷,以为我们四个上来谈情说爱呢。”秦山无奈的看向下面的车厢,里面的四个女人笑的很开心,个个都笑颜逐开。
“你老婆才是火上浇油,说什么我们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就拿出手机聊工作,这在摩天轮上谈工作是什么馊主意啊。”
从摩天轮上下来,大家准备去玩枪,说是谁命中率最低谁今晚请吃宵夜,虽然四个男人都是国内最顶尖的警校毕业,但其实平日里摸枪的时候并不多。
“这不公平吧,我都多少年没摸枪了。”江时听着游戏规则不满的说道。
“那不管,谁让你去当什么媒体老总了。”秦山比量了一下枪支,皱起眉来“这很难压枪啊。”
“这就是玩具,你还想压枪。”曾贺州走到狙击台,戴上护目镜,瞄准着正移动的目标“你还别说,这玩意还挺难打中。”
严闿隐正给枪支上膛,随后凑近女孩耳边说道“想我打哪个?”
“这好像都长得一样。”季千千眯着眼睛看向远方,根本没发现有不同“那就第一排第一个吧。”
季千千见他点了点头,随后举起长枪支,半眯起一只眼正做着瞄准,他的手白净修长,就像一件精湛的工艺品。
还没摸就只是单单看着展示,就会觉得它很完美。
手指纤长骨节分明,连青筋都立体的刚刚好,明明是强而有力持枪的手,但却给自己编过头发,做过午餐,甚至随时随地的揽抱。
枪声在眨眼间响起,季千千朝着第一排看去,他准备了片刻,仅一发便能精准命中,自己就像看到奇迹一样,忍不住去晃他的手臂。
“不愧是严警官!好厉害!”
“嗯,再夸夸别的?”
“神枪手!”
“还有吗?”
季千千搓着下唇想了一下,随即双手背后朝他偏头笑言道“不愧是我最喜欢的人。”
严闿隐移开视线短暂的轻笑了声,随之再次看向她,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行,这句还凑合。”
剩下的三个人在枪场待了好久,比分就是不上不下难分胜负,最后江时撑不住了摆摆手说道“我请我请,你们两个就像虎皮膏药似得,我可耗不起。”
暮色沉沉,晚霞点点,游乐园已经进入夜晚模式,将整个园区的灯光都亮了起来。
其中城堡最为梦幻,本就是粉色的墙漆,现在为了配合圣诞,还在房顶下起了独特的飘雪。
大家决定看完烟花秀就回f市,这是每个来此最期待的环节,明明八点才开幕,眼下在烟花台附近已经聚集了不少游客。
距离八点还剩下一个小时,四个女人准备借此空闲去商店买点伴手礼。
“我想先去趟洗手间,有谁一起吗?”方颖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询问道,话音刚落剩下的三人都纷纷应答要去。
剩余的男人面面疑惑很是不解。
“为什么她们女的去个厕所都能拉帮结伙。”秦山不解的摇了摇头,随后掏出烟盒挨个分“那咱们做咱们的事。”
刚从洗手间隔间出来,季千千看到孙朝暮和方颖才往里走,不禁好奇道“姐姐们,你们不是比我先进来的吗?”
“刚刚他们说要抽烟,火机在我这,才给送过去。”孙朝暮捏了捏女孩的脸,笑言道“夭夭先出去等吧,我们很快。”
“好,那我在外面等你们。”
季千千补了个口红洗好手准备出去,在门外看到邱雪玲的那一刻忍不住搂上她。
“玲玲,你今天好漂亮啊。”
“你就哄我吧,我哪天不是这样?”
“不对。”季千千摇了摇头,拱起嘴来打量着她“你结婚后好像更好看了,这算是爱情的滋润?”
邱雪玲被她逗笑,笑的肩膀都跟着微颤“是吗,那说明我嫁得好了。”
“你怎么没补口红,等会不是说要合影吗?”
“我今天出门急忘带了。”
“那我借你。”季千千说着就去翻自己的包,然后翻了几遍都没看到刚刚自己用过的那只口红,转而一想应该是放在洗手池上忘拿了“我的口红好像落里头了,我去拿,你等等。”
季千千小跑回洗手间,刚从洗手池上拿起自己的口红,这时身后方颖的声音响起。
“原来让阿隐三年前要死要活的就是千千啊?”
“可不是吗。”孙朝暮说道“要不是那天晚上,江时反应过来去他家找他,他命就没了。”
“你说他也是真夸张,竟然还想着去溺水。”
身后的两把声音就像镰刀,朝着自己的心不断挥砍,血肉模糊,躁动不安,季千千用力握着口红壳,想借此稳定情绪,但眼下连打颤的牙齿都咬不住,更是无法驯服其他。
“我觉得他一开始是想开枪的,因为当时都在浴室里都找到他随身带的手枪了,这事后来还被他们局长罚了。”孙朝暮边说边踩下水键,准备开门往外走。
季千千急而躲到杂物间里生怕败露,外面一门之隔的交谈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