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背叛
枪，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只可惜被人类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徒增多少生与死的离别。然而现实就是如此，人类在进步的同时，也将杀戮变成了艺术。
一声巨响从不远处传来，哭喊，呵斥，枪声，再无声息。每天都会有这种事情发生，远处的硝烟飘散遮住从防空洞透过来的光束，人的心早已麻木。
枪，所有的孩子都不知所措，眼中充满恐惧。
毫无疑问，所有孩子都认识这东西，所有人沦落到这种境地，都归结于这场无情的战争，只有这些孩子明白自己经历了些什么。
看着这群孤儿，徐仁和突然想起孤儿院里的孤独的身影，那个孤独的自己，从何处来，到何处去，突然莫名的伤痛涌上心头，他收起枪，然后慢悠悠的说道：“我只是想找个住的地方，这个地方挺不错的，我可以提供一些食物作为支付给你们房租，咱们可以合作，这个买卖不错吧”
为了表示诚意，徐仁和从身上掏出另外一些食物，缓步走到为首的男孩面前，伸手递给他：“你们可以叫我阿和，你叫什么？”
看到食物，男孩眼中出现松动，一旁小一些的孩子更是忍不住舔着嘴唇，眼中露出渴望的神色，为首的男孩既没同意，也没拒绝，一个孩子终是忍不住跑过来，接过徐仁和手中的食物，然后跑回原地和其他孩子狼吞虎咽的分吃起来，显然是饿坏了。
毕竟，他们还是孩子，徐仁和心中叹息。
“我叫杰米，是他们的头，”说着，米杰将手中的铁棒扔到一旁角落里，“其实我们也不想这样，但是你看到了，整座城市里的人能离开的早已离开，留在这里的不是无家可归的，就是在等死的，食物的价格已经不是我们能承担的起的”
“我明白，你已经做得很棒，”整座城市都给打废了，一群没有依靠的孩子在交战区能够活到现已经算是个奇迹了。
望着通风口的阳光，徐仁和感觉是如此的不真实，奇迹，还能坚持多久。是在叛军的围困中死去，还是在联盟的炮火中化为灰烬，徐仁和不知心中为何涌起一种感觉，战争，到底是谁的错，但身为军人不应该有如此多的感伤。
“你自己找地方住，我去把洞口堵住，”说完，米杰摇晃着向外面走去。
徐仁和扫视一下四周，暂时的安身之所，至少在找到队友之前，这里将作为他的栖身之所。
“对不起”，说话的正是之前带徐仁和来的女孩，
“你叫什么名字？”徐仁和抬起头看着女孩
“阿玉，”女孩回道
“你好，阿和，”然后他用手指着防空洞内的尸体，“他也是你带进来的”
阿玉默默的点了点头，脸色变得有些差。说的直白些，她是这群孩子放出去的诱饵，负责将猎物引诱到陷阱，这个世界，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不是狼吃羊，就是羊吃狼。
“他是联盟的一名军官，战争后期本来我们是想和联盟军队一起走的，那天阿玉将他带到了这里，没想到他竟然是一个禽兽，幸好，当时他落入我们设置了机关，然后我亲手杀了他”
杰米已经走回来，见阿玉不说话，就接过话茬。
不由得轻轻一叹，当战争撕下人类最后一层遮羞布后，人性的阴暗面将在这片遗忘之地被无限放大。谁代表的是正义，谁代表的是邪恶，谁在说谎，只有胜利的人才有资格在未来书写着属于这段残酷的记忆。
天色渐渐暗下去，黑暗，却安静，徐仁和躺在床铺上遥望着来自数光年之外的星光，昏昏睡去。
深夜，一道身影伏在暗处，是杰米，他的手中拿着一柄军用匕首，如同受惊的小兽一般死死盯着已经熟睡的徐仁和，就在他等待行动的最后一刻，然而在最后的时刻一只手按住了杰米。
就此，再无动静。轻轻一叹，徐仁和将手枪藏在枕头下面，沉沉睡去。
几日下来，除却探听武烈等人的消息，徐仁和几乎都呆在防空洞中渡过，经过前几天的激战后，整座城市似乎归于平静。几个半大的孩子与他熟悉了，一日外出回来时，徐仁和抓了一只鸡，那日所有的孩子都眼巴巴的望着锅里的鸡肉，真的好久没吃过肉了，徐仁和在他们眼中感受到了善意，当然不包括此刻被老板骂的狗血淋头的伙计。
黑暗，周围的墙壁被封闭着，一个普通的灯泡在闪烁，此时这座废墟之内能够用上灯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情。
周围很静，依然是一道背影，看不清面容，能够享受这一刻的安逸宁静，对他来说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
“将军”
此人抬起手，阻止住门外的人：“还有些时间，”
还有时间，黎明之前，我们仍要做那群苦苦摸索的寻路人，生的希望在哪里？
暗夜，城市的某个方向传来激烈的交火声，战斗很激烈。徐仁和辨听着枪声，联盟制式武器。对上了，联盟军队终于开始进攻了。
徐仁和悄然起身，收拾好行装，突然，一个弱小的身影出现在徐仁和面前。
“你要走了”，黑暗中，阿玉孤零零的站着，与此同时，黑暗中所有孩子都睁开了眼睛。
“嗯，战争将再次开始，你们找机会快些离开这里吧，”徐仁和在身上掏出一支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地址，递给阿玉道：“如果你们相信我，找机会离开这里，可以去这个地方找我”
阿玉默默的接过纸条，徐仁和则飞快的消失在出口。
出了防空洞，徐仁和如同一只暗夜的狸猫在废墟上躲闪前行，愈靠近交战区，周围的弹痕就更加明显，燃尽的烟火，以及已经死去的叛军士兵的尸体。
一颗子弹落在胖子躲身的角落里，前方闪烁着数十道人影，几道火蛇从包围圈内喷射，徐仁和举起手枪瞄准匪军中一个队长般的人物。突然，他听到身后有异常的声音，立刻转向身后，竟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阿玉。
这个柔弱的身影从匪军和联盟军人的死尸上翻来翻去，这便是战场上的财富，更是在生与死边缘的徘徊。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在想这些身外之物，该死的。
徐仁和回身扑向白玉，将之拉至一处安全地点，“你来干什么？”
阿玉晃晃手中的纸币，露出洁白的牙齿。
“快回去，命都没有了，还要这些东西”
“没有这些我们一样饿死，听你的，我走了”，白玉嘿嘿一笑，转身消失在黑色的夜里。
徐仁和无奈的一笑，随即脸色冷下来，身后一片火海，枪声渐渐消失，叛军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远处的街区。
胖子如同狸猫一般前行，枪声消失了，一侧的街区传来机动车的声音，一队叛军卷起一地烟尘，飞驰向远方。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静得有些不正常。
人呢？不远处的一栋建筑上一扇窗户竟然亮着微弱的灯光。
这里竟然有灯光，交战区，灯光，多么奢侈的一件事情。没有任何军队守在周围，却给人感觉比任何地方都安全，里面隐藏着什么人，徐仁和悄然潜伏进入那栋建筑附近。
一团篝火映入眼帘，篝火后面则是两道身影被绑在木桩上，他们低着头，看不清容貌，但一看到他们，徐仁和就知道他们是武烈、双胞胎姐妹之一的露西。
徐仁和扫视周围的环境，依旧静悄悄的，除去那扇透着灯光的窗户，似乎，似乎这一切都是为了等待，等待一个人。
坐在屋内的中年人露出了微笑，他真的是在等人，而他的客人已经到了。
屏息静听，一扇门打开，从门内走出来一个人。
徐仁和脸上一片惊愕，克罗索，他的出现，一切问题都得到答案。
毫无疑问，背叛，为何？
而此时，徐仁和却看到克罗索正冷冷的看着徐仁和的藏身之处，“暴露了”，徐仁和的第一反应就是如此，他想躲开，却被另一道从门后走出来的另一道身影定住。
阿玉，她被捕了。徐仁和才发觉，自始至终，总有一双眼睛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