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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4章 第 524 章(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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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低叹了一声, 佛身摇头,‘怎地就不留一留呢?’

    心魔身动作没有任何停顿。

    ‘那位水灵暂且没有任何问题,不需要你多去做些什么。’

    ‘不是这么说的。’佛身当即就反驳道。

    ‘嗯?’心魔身神色一动, ‘那是要怎么说?’

    ‘难不成你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借它完成?’

    佛身笑了笑, 提醒他道,‘看你手上的灵灯。’

    净涪心魔身果真就垂落目光去看手上擎着的那盏灵灯。

    灵灯灯盏里,三色火焰安静燃烧。而这会儿,或许是因为净涪心魔身周身安宁、未有事端, 三色火焰中便只有金色火焰焰光明亮, 紫、白两色火焰焰光都有一种莫名的沉寂。

    但这是很自然很平常的事情, 不值当让佛身此刻直接点出来, 叫心魔身细看。

    净涪心魔身心念一转,很自然便就凝神细观。

    灵灯是净涪三身所有, 更被他擎着走了一路,等闲不离他左右,所以费不了多少心神,净涪心魔身便找到了佛身想要他发现的东西。

    那是些萦绕着三色火焰上下徘徊的湛湛光华。

    ‘教化功德?’心魔身问道。

    佛身点了点头,‘是它。’

    心魔身再看得手中灵灯里的那些教化功德一眼, 又回身看了看那水湖里正在成形的水府以及那一道若隐若现的灵机。

    ‘你还想着要教化玄光界天地里未来的神灵?’

    净涪心魔身甚是惊奇。

    他是真的没想到佛身这家伙居然还会将主意打到那么一帮存在身上。

    ‘你莫不是忘了?这些神灵由天地所生,得天地造化,必有天地传承, 不需要你来做这个教化。’

    而且

    ‘他们如今也才刚刚开始孕育, 到他们生出灵智真正开始认知天地,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呢, 未必能派得上用处。’

    ‘不然,’佛身摇摇头,‘纵然这些神灵必有天地传承, 能生而知之,可也只是知天地,对人事未必谙熟。’

    ‘倘若是寻常时候寻常地方,不谙人事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可玄光界天地未来是要诞生运朝的,作为应天地而生的神灵,他们天然便享有一份庞大的气运。’

    心魔身面色不动。

    即便如此,又怎么样?

    ‘哪怕如今在玄光界里的各方修士都想要获取玄光界天地里的气运,他们也只是会想办法分去这些天地神灵的气运而已,不会真正危急这些神灵的性命。’

    ‘他们还能活着。’

    佛身隐去叹息。

    ‘不错,这些玄光界的天地神灵,确实应能保住他们自己的性命,可除了性命之外,他们又能保得住什么。是尊严?是人格?是权柄?还是自由?’

    ‘倘若最后他们什么都没能保住的话,这些天地而生的神灵,又与傀儡有什么区别?’

    净涪心魔身仍是不为所动。

    这些玄光界天地未来的神灵到底是做了傀儡还是做了囚徒,跟他有什么关系?他没有往里头插一手就算是他大发善心了。还想要他出手帮忙?

    想太多了吧。

    他是净涪的心魔身,不是佛身。

    净涪心魔身抬脚准备继续走。

    ‘心魔身。’佛身再次叫住了他,‘我未来佛号,是为清静智慧如来。’

    净涪心魔身的脚步果真停了下来,回转心神看了玉石空间那边厢的佛身。

    佛身回望他,脸色平和。

    净涪心魔身缓慢地开口,‘清静、智慧?’

    佛身点了点头,郑重道,‘清静,智慧。’

    虽净涪心魔身看着仍然没有太多表情,但更细微之处,却隐隐有了变化。

    佛身低低道,‘玄光界天地那未来的运朝,我想要试一试天下蒙师的地位。’

    天下蒙师

    净涪心魔身眸光沉沉,却是笑了起来,‘我现在不是正在做着呢么?还不够?’

    没错,就净涪心魔身自走出临时洞府以后的种种作为,还真没有偏离“蒙师”的范围。

    ‘我知道。’佛身道,‘你这些日子的作为,确实与我的修行多有助益。可是,心魔身,这还不够。’

    ‘你的动作太慢了。而且’

    佛身团团往玄光界天地各处看过一遍,他的目光着重在某几个地方多停顿了一瞬。

    ‘聪明灵醒的,并不只有我们。’

    说来,心魔身一直没有停下他与那些初初蜕凡入道的万灵众生启蒙、普及各种常识的脚步。可是相比起其他人来,他的速度就显得普通。

    于是,他这会儿就直接被佛身说“慢”。

    净涪心魔身自己也很清楚,他终于转过身,望着那方还在塑就的水府。

    ‘我不想平白抢占速度,我想,你也不愿意。所以’佛身适时地道。

    心魔身接住了佛身的话,续了下去,‘所以,你想要扩大学生的范围。你看上了这些还未有诞生的天地生灵。’

    ‘这是我们手上握有的先机。’佛身没有否认,他更道,‘玄光界天地诞育神灵,与未来的运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若不是我等与玄光界天地意志的特殊关系,怕是我等也不可能发现这些未来神灵的存在。’

    玄光界天地意志可是在尽力隐藏这些天地生灵的存在。来的若不是净涪心魔身,怕是没那么容易能够发现这些未来的神灵。

    ‘先机在我,自然不可错过。’佛身道,‘何况你我都清楚,这样的先机我等未必能保持太久。’

    心魔身也好,佛身也罢,作为净涪的他们,可从来不敢小看其他的各位大修士。

    自然也就不会真的以为,玄光界天地意志能一直隐藏着这些天地生灵,而不被诸位大修士发现。

    所以多耽搁一会儿,这个净涪三身手中的先机就多几分丢失的可能。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更何况’佛身看定心魔身,忽然转了语气,‘难道你不想看看那些满心欢喜地找来的大修士们,在这些新生的天地神灵面前狠狠栽一个跟头的狼狈模样么?’

    ‘倘若那些大修士与玄光界天地神灵之间全都是一面倒的格局,’他道,‘那就太无趣了,不是吗,心魔身?’

    心魔身目光瞥过去,似笑非笑,‘看起来,我若真是什么都不做只这么离开,是亏大了?’

    佛身不点头也不摇头。

    ‘亏还是不亏,又亏了多少,端只看你是怎么想了。’

    心魔身没有再说话,他在原地站定,漠然垂眼。

    佛身亦同样不说什么。

    不过,比起先前来,这会儿的佛身周身的气机都轻松了不少。

    净涪心魔身也不是没有决断的人。

    过不得多时,他便抬起了眼睑。

    佛身看得清楚,却是心头一突,几乎是忙忙地叫道,‘心魔身!’

    净涪心魔身的身形却已经凭空出现在了那水湖之上。

    立在水波不兴的湖面上,净涪心魔身抬手,洒落一片灵光。

    ‘怎么了?’

    灵光将将要落入水面,直接浸入那正在孕育中的水灵以前,直接悬在了半空。

    净涪心魔身看见这一幕,轻扬眉梢。

    倒是佛身,他缓了一口气,方才能说出话来。

    ‘你给出去的,怎么是这么些东西?!’

    净涪心魔身轻笑一声,半点不将佛身的态度放在心上,又或者说,他根本就是在欣赏着佛身此刻的姿态。

    ‘不是说要让这些未来的天地神灵谙熟人事?要让他们在与找来谋算他们气运的各方修士斗个旗鼓相当,甚至是占得上风?’

    ‘不这样做,不让他们看过种种谋算计较,事情能成?’

    ‘佛身。’净涪心魔身悠悠道,‘你是不是太少看了那些一步步修成今日境界的修士了?’

    净涪佛身被心魔身哽住,半响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可是这些信息也未免太过了。一个不小心,是要引偏他们的性情的。’

    净涪心魔身却只是泛泛安慰,根本就没有带上什么诚意。

    ‘不会的。’他道,‘佛身你要相信这些由天地孕育的神灵啊。它们的本质高贵,必不会这般轻易就偏移了性情。’

    ‘眼见过诸般黑暗,最后出淤泥而不染,说的就是这些得天地造化的神灵啊。’

    净涪佛身苦笑一声。

    ‘我是相信他们的。’

    但这句话,莫说是净涪心魔身,便是他自己听着,都觉得虚。

    ‘可是还是要防范万一的不是?’佛身道,‘若是因为你留存赠予的信息,最后弄巧成拙,那岂不是坏了你看戏的兴致?’

    ‘这里头的内容,还是应该再改一改’

    佛身这般说着,根本没给净涪心魔身反驳的机会,直接就分出一点心神,在那片几乎紧贴着水面的灵光中删改了些什么。

    净涪心魔身低哼一声,到底也没有出手。

    佛身将那道灵光中的信息删改过一遍后,才放开了那道灵光,任由它跌入水中,向着那道还在孕育中的灵机落去。

    待到灵光隐去不见,他又是心念一转,便将一团信息塞给了净涪心魔身。

    ‘倘若下次还能再撞见这些正在孕育中的天地神灵,就将这个分送给他们吧。’

    佛身冲心魔身笑。

    ‘也省得你再一遍遍地修改了。’

    净涪心魔身随手接过那团信息抛了抛,‘再看吧。’

    他再没有看那正在孕育中的水灵一眼,径直转身,踩着水波上了湖岸,再循着道路回去了。

    佛身暗自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将运朝告诉了章、济案两位法师的事情’

    从净涪心魔身那边厢忽然传过来的声音惊了佛身一遭,他猛地抬眼,看向心魔身的方向。

    净涪心魔身没有看他,只道,‘还是应该由我来接手,你说对不对,佛身?’

    佛身沉默一瞬,果断点头,‘自然。’

    将玄光界天地那未来一统天地的朝廷实是运朝而不是寻常帝朝这个消息通报佛门的事情,很不容易动手脚。

    就算是心魔身他有心要在这件事上做文章,了章、济案那两位法师也不好糊弄。

    既然如此,便将这件事情交给心魔身又如何?

    净涪心魔身满意地笑了笑,似是不再跟佛身再计较了。

    心魔身这般放松自然,倒是更叫佛身皱眉,禁不住地时时将目光分落在他的身上。

    净涪心魔身只由得他,对那探究的目光全然没有一点在意。

    到得返回那落脚所在后,净涪心魔身在蒲团上坐下来。

    “老师。”

    有一个灵猴凑上来,躬身一拜后,将一册书典捧着送到净涪心魔身面前。

    净涪心魔身接了过来,拿在手里翻看。

    “很不错。”

    听得净涪心魔身的夸赞,那灵猴一时喜不自禁,连连伸手挠着脑袋。

    “是诸位师兄弟合力”

    净涪心魔身笑着抬眼看过去,点头道,“我都知道。不过有功就得有赏。说吧,你想要什么?”

    灵猴吱吱叫了两声,才反应过来自己都做了什么,连忙换了语言来。

    “老师,学生,学生想讨一道酒方”

    “酒方”净涪心魔身沉吟着。

    灵猴往净涪心魔身那光溜溜的脑袋上瞥去一眼,连忙补充道,“不不不,学生说错了,学生是想请老师帮着改善酒方。”

    净涪心魔身就笑了。

    “所以,你是想要讨一道酒方,还是想要让我帮你改善酒方?”

    灵猴道,“学生想请老师帮着改善酒方。”

    “既是如此,”净涪心魔身点了点头,“便将你的酒方拿来吧。”

    灵猴欢喜一笑,双手在身上翻找了一遍,最后从粗陋的袖袋里摸出一张纸来。

    净涪心魔身将那张纸接过来看了一眼,“这是你族群里的猴儿酒酒方啊。”

    灵猴羞赧地笑了笑。

    “也难怪你先前说向我讨一道酒方”

    灵猴一族的猴儿酒,其实没有特定的酒方。说到底,它也就是凭着灵猴一族的灵性酿成,只有就简单的步骤。

    说是酒方,它确实能酿出灵酒来,可在同时,这猴儿酒又没有相对清晰、标准的酿制过程。

    净涪心魔身细看过片刻,便捡了笔枝来,另抽出一张白纸铺开,落笔书写。

    灵猴看着那张白纸上快速成形的文字,喜得眉开眼笑。

    若不是实在惦念,不愿打扰到净涪心魔身一星半点,他怕是又要按捺不住地弄出什么声响来了。

    待到净涪心魔身为他们这一个族群最后拟定的酒方成形,净涪心魔身便将它递给了灵猴。

    灵猴捧着酒方,先是对净涪心魔身郑重一礼,然后才原地蹦跳了好一会儿。

    净涪心魔身笑看着那灵猴出去,才渐渐地收敛了面上笑容。

    他将那本灵猴送来的书册拿在手里,慢慢地翻看。

    佛身只看一眼,就猜到心魔身到底是为的什么能有这般闲情逸致了。

    不过是要调整状态去见了章、济案那两位佛门法师而已,还能有什么?

    与其担心心魔身这家伙,还不如担心一下杨元觉那边呢。

    元觉那家伙,方才就有些不对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到底都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又或者,还是得再找个机会看一看?

    可他先前已经跟他分说个清楚明白了啊。

    佛身想了这么一回,又看了心魔身一眼。

    心魔身没有转了目光来看,却仍然清晰地捕捉到佛身的心绪。

    沉默了一阵后,他将手中书册翻过一页。

    ‘我可以再去找元觉。’

    心魔身过于爽快的决定,果然引起了佛身的警觉。

    ‘嗯?’

    他也不问什么,只用目光一遍遍地转过心魔身。

    净涪心魔身对他笑,‘你不觉得,这样为着本来不太重要且已经说开的事情再找上门去,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吗?’

    很有趣?哪里有趣了?

    这分明就是要在杨元觉心境上搅出一片风浪来!

    佛身果断拒了心魔身的提议。

    ‘不必了。’他漠然道。

    可他虽还是这般说,却往前迈出一步,将心魔身与自己换了一个位置。

    心魔身完全没有反抗,任由佛身轻易掌控住那具化身。

    ‘哦?你这是’

    净涪佛身放下手中的书册,转而取出联络铜镜。

    铜镜镜面很快被点亮,映照出一张净涪三身都很熟悉的面容。

    “净涪?”

    却不是杨元觉,而是他们的另一个至交好友,安元和。

    净涪佛身点了点头,“元和。”

    安元和细看着净涪佛身,问道,“这会儿忽然联络我,可是有什么事?”

    “倒不是。”净涪佛身摇了摇头,“是元觉。”

    安元和点点头,“元觉”

    他抬起目光,通过联络铜镜直直看定另一边厢的净涪佛身。

    “是因为那颗星辰的事情?”

    到底是顾虑着什么,安元和没有说得太过清楚,而是选择相对含糊的说法。

    净涪佛身半点不奇怪,他笑,“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我刚刚才与元觉联络过。”安元和点头,将事情直接告诉了净涪佛身。

    净涪佛身了然阖首。

    “你是担心元觉的心境?”安元和问道。

    净涪佛身点了点头,也不隐瞒,“确实是有点。”

    安元和笑了。

    那笑容中不见他身上挥之不去的锋锐,故而显得很是柔软。

    “不必担心他,净涪。”安元和道,“也不必担心我。你且做你想做的事情便是,旁的那些事情”

    “他们总归还是要守住自家道心的,不会做得太过。”

    净涪佛身定定看着联络铜镜那边的安元和,抬手按上额角。

    “所以,你、元觉,是要赌一赌哪个更能豁得出去了?”

    安元和只是笑。

    “在这件事情上,我还有元觉,是必不会输的。”

    不就是赌一赌哪个能够豁得出去?他们可以连同性命、道途一并赌出去,哪个还能赢得过他们?

    是无数岁月守着剑冢只等一朝复兴希望的三位祖师,还是那离开诸天寰宇漫长时光后再度回归的远古天庭诸位大神?

    净涪佛身眨了眨眼睛,到底是垂落眼睑,“你和元觉,从来就不是我的负累。”

    安元和笑容更显柔和。

    “我知道,我们都知道。”

    作为多年的至交,他和杨元觉自然是了解净涪的。

    还是皇甫成时候,净涪他就是在算计与被算计中成长起来的。即便他不喜欢被人算计、利用,可他是能够接受的。

    因为净涪自己也总在谋算着什么。

    中天紫薇北极大帝借了净涪的手布局也就这一回,还允诺下补偿,除了没有事先打招呼以外,再没有什么问题。

    这件事在净涪那里并不是很重要,否则他也不会直接告诉杨元觉“他不高兴”。

    净涪真正不高兴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做这种多余的事情的。

    他那样对杨元觉坦白,与其说是在宣告自己的心情,倒不如是在安抚杨元觉,告诉杨元觉他其实没有那么在意

    这一点,他、元觉,从最初就没有误解过。

    “可是,”安元和道,“我、元觉是在意的。”

    在意有人利用他们来谋算净涪。

    先有浮屠剑宗里的那三位祖师,再有远古天庭的六御帝君。

    一个一个的,是算准了还是怎么地?真以为他和元觉能一直保持沉默。

    净涪佛身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他的识海诸天寰宇世界里的,心魔身与净涪本尊一同,遥遥递来了目光。

    “我们知道你在想的什么,净涪。”安元和平静地拦住了他的话头,“你想让我们接受这种种,因为他、他们能够指引我和元觉走得更远,是不是?”

    “但”

    “净涪,能走得更远,是要走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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