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她以身许国（14）
“静辞，把东西拿过来。”
静辞手拿托盘，上面放着的赫然就是一套铠甲。余瑾年看着铠甲，又看看头发已有细密白发的祖母，双眼不禁含泪。
“祖母……”
“这是你祖父的铠甲。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啊。”老夫人也略带哽咽。
“是。孙儿一定会活着回来。”余瑾年翻身下跪。认认真真给老夫人磕了三个响头。
当即让下人收拾好东西，不待更多休养，就匆忙出发前往前线。
此时此刻，最重要的就是时间，不容延误。
当晚，余绵绵背着行囊骑着马刚到城门，就被人拦下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走的。”来人举着火把，于火光中言笑晏晏看着她。
“你要拦我？”余绵绵皱眉看着方严。
“并不是，我来此是为了送你一程。”
余绵绵疑惑的看着他，貌似自己与他私交并不多。
“我知道你有武功，虽然不知你能做到何种程度。但是大齐正处于危难之际，外忧内患。我也……”方严看着余绵绵，“你要保重你自己。”
余绵绵沉默。
“会的。”
看着女子策马离去的背影，方严心中五味杂陈。
这一次的余舒扬，没有经历被人抓奸在床的尴尬丢脸；也没有经历新婚夜被丈夫羞辱唾弃；更没有在战场失变的时候被他关在院中，折断翱翔的翅膀，郁郁而终。他抱着对她的愧疚而来，希望这一世的她能够做她自己就好，不论什么，他都会支持她。
余绵绵跟着驿道一直走。骑马并不好受。原主虽然有骑马的底子，但是她并没有骑过马，仗着原主的经验与肌肉记忆慢慢熟悉着。双腿已经满是血痕，可是她不能停下。
只能撒点药粉，多裹几层布，防止摩擦。渴了就在马上喝水，饿了就在马上吃饭。晚上马儿吃草休息，她就在荒山野地守着马儿睡一觉。
半个月后，她终于到了前线。离得远她也看见了密密麻麻的帐篷，偶有几个烟火气缭缭上升，那是有伙食房的人在做饭。
余绵绵很快就被斥候发现了，在表明身份后，被带到了主帐篷。在帐篷外就听到了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我不同意，余将军生死未卜，目前还只是失踪而已。主帅我不同意换人。”
“就是，我也不同意。”
“你们不同意有用吗？我是副帅，还是陛下亲任的左锋将军。在场有谁比我资历高，有谁比我对战戎狄有经验？除了我，你们还能找谁？”
“你别忘了，威远将军当时是怎么出事的。他明明已经接到了线报，让你带兵去丰谷埋伏，你为何没去？就是因为你没去，威远将军才会中了敌军的埋伏下落不明。”
“你……”左锋将军似乎被堵得哑口无言，沉默半响又悠悠的说道，“我怎么知道那个消息是真的还是假的？威远将军那么轻易就相信了别人传过来的消息，我还认为他就是轻信了别人的消息中了别人的圈套呢。”
“你他娘的放屁。要不是你贪功跑到了前线去，威远将军怎么会……”先前开口的大汉顿时气的想要动手。
“住手。”这是余瑾年的声音，“董叔，先冷静。蔡将军你的意思是怎么样？”
“三军之中不可无主帅。目前威远将军下落不明，甚至有可能投敌。那我们也不能一直让主帅之位空悬，要么就让秦王殿下当主帅。要么……就另选能人。”蔡将军摸着胡子说道。
“秦王殿下虽然身份是够了，但是威名却不甚响亮啊，不足以震慑三军。”有参谋躲在人后轻声说道。
“诶？话不能这么说。有身份就够了，不然，没见一个小娃娃不也凭借着身份入了这主帐还与我等平起平坐吗？”蔡将军斜眼瞥向余瑾年，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既然身份不能让你信服，那什么可以？”余绵绵推帐而入。
主帐中人人看向门口，看见余绵绵一个女子还进到了主帐，顿时一个个皱眉，火冒三丈。
“你是何人，如何进来的？”蔡康黑着一张脸，看着余绵绵。
“阿姊？”余瑾年一脸惊愕，不明白阿姊为何突然来了这里。
秦王李玉看到余绵绵的出现也是惊讶不已。
“回禀将军，她说她是威远将军的大女儿。所以……”带着余绵绵过来的斥候本来带着她在外等候，见余绵绵突然冲了进去，也跟着进去上前解释道。
“放肆，军营是何等重地。就因为她是余正阳的女儿就能例外让她进来吗？”蔡康满脸愤怒，“这军营不是他余家军的军营。来了一个半大小子也就算了，现如今连个女娃都能让她进来。目无军法，自己去领军棍。”
斥候被呵斥的脸上一白，低头应是，转身退出去领罚了。
“你刚刚说，身份在军营里不重要。那么要选出三军主帅代替威远将军，凭借什么可以？”余绵绵坚定的站在原地，看着蔡康。
蔡康直直看着这个女娃。浑身的气势沉凝，压迫向余绵绵。余绵绵自然感受到了这股气势，在战场中磨练出来的煞气，普通人哪怕感受到都会脊梁骨发凉，后背直冒冷汗，双腿不能动弹。
余绵绵面色也白了，可是眼神却依旧坚定，冷静。没有畏惧，也坚决不后退一步。
其他众人也都看出蔡康此刻对余绵绵的针对。有人神色焦急，想要上前帮忙缓和气氛，也有人暗自冷笑，冷眼看着这一幕。
余瑾年此刻却只觉得头大。他不理解阿姊为什么要来这里，明明这里已经有他了，他在这里周旋也已经很难了。
李玉看着余绵绵的眼神却熠熠生辉。她好像一直都这样，每一次见到她，都是那样的坚定，冷静，无畏。只要是有她在地方，仿佛就自带万丈光芒。
蔡康嗤笑一声：“倒是比你弟弟有几分勇气。”
余绵绵依旧不说话，直直的看着他。
“我说过，只要有人身份比我合适，资历比我高，功夫比我好，那这三军主帅他就做得。”说完蔡康看向余瑾年，眼神轻蔑。
“那就比一比。”
蔡康一愣，随后大笑：“比？谁跟我比？你吗？哈哈哈哈哈，你要跟我比？”
蔡康身边的人也是大笑不已。
“阿姊，你被捣乱了好不好。”余瑾年皱眉严肃的看着余绵绵。
余绵绵却不管他：“没错，我和你比。输了我听你的，赢了你听我的。”
蔡康却不管她，冷笑道：“看在你是威远将军之后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还是滚回府上去，好好嫁人吧。”
周围人也都跟着嘲笑。
李玉上前一步：“何不一试呢？威远将军之后，自然也有成为三军主帅的资格。”
蔡康冷下脸来：“秦王殿下。我尊重你是皇子，可是你在这里不过只是一个参谋将罢了。还请你注意身份，不要随意掺和进来。”
“那我们呢！赌上整个余家军，分量够不够？”余瑾年咬牙说道，“如果我阿姊不行，那我带领余家军，尊你为代理主帅。以后一切战事布局，听你指挥，如何？”
蔡康看向这个白净文弱的不像余家人的男孩，此刻仿佛终于有了几分男人的影子。
他挑挑眉，笑道：“那就来吧。让我见识一下，余家的女子，到底有你父亲几分英勇。”
擂台上，蔡康与余绵绵各站一方。台下是所有战士，他们都听说威远将军的女儿要和蔡康将军打擂台，纷纷兴奋的跟打了胜仗一样。
这可是大场面，不容错过。再说了，威远将军的女儿大家可是都第一次见，谁不想看看她长什么样？
“准备好了吗？”
“可以。”
蔡康手握长枪，率先发起进攻。他角度刁钻，一招一式都朝着余绵绵致命的点攻来，明显他并不准备留手。甚至还打算在这擂台上给余绵绵一个教训。
余瑾年和李玉在台下看着就揪心，生怕余舒扬一个不小心受伤了。
余绵绵手握长刀，横在身前，一下一下的挡下蔡康的进攻。攻击虽然挡下了，但是脚步却在后退。男人与女人之间先天的优势就是力量差，虽然余绵绵在经过锻炼后，力量比普通女子已经强了好几倍了，但是面对蔡康的猛力，还是感觉手腕发麻。
这个时候，她下意识的运起心法，缓解着身体的不适。这是她之前就发现了的，系统给的武功秘籍虽然招式与余舒扬所学无差，但是真正宝贵的反而是这心法。
她本来是晚上修炼心法，白天修炼招式，某天在练习招式的时候发现有相辅相成的效果，甚至于心法还会缓解消除修炼招式带来的疲累，渐渐的她练习的时候就再也不会感觉到累了。
此刻心法也在发挥着作用。
已经接近退到了擂台边。余绵绵卸掉手上的力，开始反攻。
刀法讲究大开大合，但是余绵绵身形灵动，虽然蔡康长枪舞的密不透风，让她一时间攻不进去，但是她也在熟悉中，找到了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