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放开她
“瑄瑄！别过去！”
在女人惊恐的呼喊声中，苏瑄已经来到男人面前，手中的空瓶子狠狠砸下，恨不得将男人的脑袋整个砸穿。
可她哪里是男人的对手，只见男人大手一挥，一把拍开了瓶子，顺势抓住她的手，一把按住她的脖子，将她摔倒在地。
“小野种，你跟你妈一样，都是表子！”
“啪！”
男人一掌挥下，在她的脸上留下了鲜红的五指印。
“啪！”
“小野种！”
“上次你请那个小子来帮你出头，这笔账老子还没跟你算清楚，今天正好，你跟你那个表子妈，都给我去死！”
“哈哈哈哈……”
男人猖狂地笑着，手掌不停挥舞，不留余力地在苏瑄的脸颊、脖子，还有额头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
苏瑄奋力挣扎着，但奈何力量渺小，根本就无济于事。
每一巴掌，男人都用尽全力，可脸上火辣辣的疼，却比不上心里的疼。她拼命忍住眼泪，不让自己哭出来。
就在她被打得神志恍惚的时候，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传进了她的耳朵。
“放开她！”
她眼睛的余光看向床边，那个满脸是血的女人站在昏黄的灯光下，一双眸子里燃起熊熊怒火，就像一个从地狱归来，要复仇的恶魔。
“我让你，放开她！”
终于，这个在那男人残暴欺凌下唯唯诺诺的女人，在自己的女儿遭遇危险的时候，那份母爱，战胜了心里的恐惧。
她顺手拿起一个酒瓶，猛然冲到男人身边，毫不犹豫地砸下去！
“砰！”
在男人的惨叫声中，酒瓶碎裂，一半零落各处，另一半留在女人手里，上面还带着锋利玻璃的棱角。
“噗嗤！”
女人没有丝毫地停留，举着半截酒瓶，又一次砸下去。
“放开她！”
“放开她！放开她！”
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她就这样机械地挥舞手臂，嘴里不断重复着这样一句，地上的苏瑄大喊着阻止，让她停手，说再砸下去就出人命了，可她早已红了眼，哪里还听得进去。
“噗嗤！”
“噗嗤！”
“噗嗤……”
不知砸了多少下，男人掐住苏瑄脖子的手渐渐失去了力气，缓缓松开。
苏瑄也终于能够将他推到一旁，站起身来，一把将女人抱住。
“妈妈，别砸了，别砸了！”
她满脸惊慌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用力呼喊着。
“妈妈，他……他死了！”
女人终于停下了手，手中那半截啤酒瓶落地，溅起了一篷鲜血。
她缓缓低下头，一双眸子冷冷地扫视了男人一眼。
是的，他死了，脑浆都被玻璃给扎了出来，她下手的时候又快又恨，根本就没留任何余力，让男人别说反抗，就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但是女人很平静，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没有丝毫的惊慌，也没有恐惧，更没有负罪感。
她有的只是解脱，彻底的解脱。
积压了那么久的愤怒和委屈，还有仇恨，终于在这一刻通通宣泄出来，此时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前所未有的快乐。
因为无论她将要面临什么样的惩罚，至少女儿再也不用过这种地狱般的生活了。
无所谓，都值得。
“妈妈……”
苏瑄看着地上的男人，心脏“咚咚咚”跳得厉害，还印着密密麻麻指印的脸上，冷汗混合着眼泪一齐流。
“妈妈，快走，咱们快走！”
苏瑄拉着女人，想要把她往门外拖，可无论她怎样拖，女人始终都杵在原地，寸步不移。
“妈妈，快走啊！”
在苏瑄的呼喊声中，女人转过脸，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
“瑄瑄。”
“你回学校吧，什么都不用管，妈妈会把这里处理妥当，然后去警察局自首。”
苏瑄不断摇头：“不，我要跟你一起！”
苏瑄的坚定，并没有打动女人，她抬起沾满鲜血的手，轻轻抚摸女儿的脸颊。
汹涌的眼泪，决堤而下。
“听话，回学校，等我处理完，一定来见你，咱们走不掉的，这道难关，只能面对，你知道的。”
“妈妈。”
“快走啊！”
“那，你一定要说话算话！”
苏瑄带着哭腔，一步一回头地走出了房间，走过客厅，走下阴暗的楼梯，走过幽深的胡同，再穿过夜深人静的马路。
夜晚的风凉飕飕的，吹过她单薄的衣衫，让她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
突然，她停下了脚步。
“不对，不对不对！”
“妈妈！”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嘴上茫然喊了一声，便立即转身往回跑。
“哒哒哒……”
她快步奔跑在漆黑的胡同里，突然踩上一块碎石，脚下打滑，身体失衡摔倒在地。
“嘭！”
一声闷响，苏瑄的后脑勺重重撞在胡同边的台阶上，这一幕看得秦泗心里一阵绞痛，痛得无法呼吸。
“嘶！”
苏瑄捂着脑袋蜷缩起来，但只持续了两秒钟，她便又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继续往前跑。
不一会，她再次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家，伸手推门而入，径直冲进了里屋。
眼前的一幕，就像塌下来的天，让她不知如何面对。
在这里，她看见了两具尸体，正在一点一点失去残余的体温，变得冰冷。
渐渐从回忆中转醒，苏瑄抱着水泥路桩，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
她好后悔啊，她要是听了妈妈的话，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了，不要反抗就好了。
或者她当时就拉着妈妈转身离开，远离那个醉鬼，远离那个肮脏的家，就不用发生那样的事，妈妈也不会死。
“呜呜呜……”
她将脸狠狠印在路桩上，声音里只有悲伤，痛不欲生的悲伤。
而此刻，在她没有注意到的远处，秦泗也坐在路边，将头靠在另一根路桩上，闭上眼，颤抖着，哽咽着，任凭泪水肆意流淌着。
他没有勇气过去。
他不敢面对苏瑄那悲痛欲绝的样子，他只能躲避，只能逃离。
也许是时光机的缘故，他能够清楚听见苏瑄心里的声音，甚至还能看见她脑海里的画面。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苏瑄对阿姨的死，始终闭口不提了。
因为她承受不了那份悲痛，她害怕一旦提起，或者一旦想起，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她怕秦泗会感同身受，会陪她一起伤心，陪她一起哭泣。
关于悲伤，她宁愿一人承受，也不愿秦泗替她分担。
“唉……”
秦泗重重叹了口气，声音冗长又沙哑。
原来苏瑄在心里藏了这么多委屈，可他却根本不了解。
他闭上眼，意识渐渐模糊，身体正在化为碎片。
他知道时光机的传送时限又到了，他即将回到原来的世界。
但是他的心中，救活苏瑄的梦想，却更加坚定了！
“瑄瑄，等我，我们还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