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华夏的未来
“你，秦泗，你就是华夏的未来！”
这句话就像复读机一样，在秦泗耳边不断回响。
可华夏的未来，到底是什么样的？
外面的阳光格外明亮，穿过礼品店的玻璃窗户，照在他紧闭的双眼上。
此刻的他正端坐在地，戴着镣铐的手放在脚边。
脑海里，那个噩梦般的地狱，再一次出现在眼前……
他的周围是一片火光，耳边时常传来爆炸的轰鸣，震得他的大脑嗡嗡作响。
层叠的钢铁梯架围成了一个直径数十米的圆形，在圆形中央，巨大的球形核聚变反应堆正冒着腾腾的白气。
脚步声在钢铁架子上被放大成“当当”的声音，空气中的黑烟十分浓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下一步会不会踩空。
不远处，隐约可见身穿防护服的林询在梯架上来回奔走，寻找着控制器的阀门。
“咳……咳……”
忽然，他停下脚步，弯下腰痛苦地咳嗽，仿佛要将整个肺都咳出来。
“要不要紧？”秦泗来到他身边，扶着他的肩膀问。
林询摆摆手，说没事。
然后他伸手拉着钢铁梯架的围栏，艰难地走到控制阀门前。
“吱呀！”
在拉下阀门拉杆后，林询回头看了一眼中央的反应堆，说道：“情况似乎比想象中严重。你出去通知王屹，让他上报组织，随时做好应对大规模核泄漏的准备。”
“那你呢？”秦泗拉着他的手臂问。
“我得去反应炉里，”他咬着牙说，“必须手动关闭里面的控制器，否则核能外泄将无休无止。”
“不行！”
秦泗一把拽住了他，“里面的辐射量不会低于10000伦琴，以你的身体撑不过一分钟，我去的话，至少有足够的时间关掉控制器。”
然后，他看见林询扭过头，盯着自己的眼睛，惨淡一笑。
那笑容下，是一张苍老的脸，褶皱密布、枯黄憔悴，藏在防护面罩后方，依稀可见。
“你也说了里面辐射量大，无论谁去，结果都一样，但里面的结构，我比你更清楚，我去的成功率也更高。”林询看向那正在熊熊燃烧的反应炉，声音平静地说。
“我能找到控制器。”
“不用说了！”
秦泗还想争取，却被林询伸手打断。
然后他抬高了音量，瞪大了眼睛：“我已经是个行将就木的人了，代替我去是种十分愚蠢的做法，秦泗你给我听清楚！”
他扭过头，直直地看着秦泗的眼睛。
“牺牲并不是一种伟大，死亡也不像你说的那样可怕！”
他的声音坚定，又带着几分悲壮。
“伟大的，是能够战胜一切艰难险阻，是能够忍受对家人思而不见，是能够不惧日夜孤独。”
“可怕的，是国家的落后，是人民的疾苦！”
他抬头，望向天空。
“我活不了几年了，能为国家做的事情也不多了。”
“未来祖国的大旗，还需要你们年轻人来抗！”
秦泗愣愣地站在原地，在他眼中，这个喜欢摆官架子，总是坐在办公室里却从不敢下现场，只知道借鉴西方佬研究成果而没有自己思想的老人。
此刻站轰轰作响的反应炉前，站在来回呼啸的狂风中，站在隐天蔽日的黑雾下，他是如此的高大伟岸，如此的顶天立地。
“秦泗。”
林询的声音忽然变得柔软，他缓缓开口，轻声地说：
“孤雁这个代号，我已经荣享了20多年，当年我从师傅手里接下它时，师傅已经因为辐射，变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
“现在，也是时候让它焕发新生了，从今天开始……”
他看着秦泗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你，秦泗，你就是华夏的未来！”
华夏的未来！
说完，他在秦泗震惊的目光中，毅然决然地走向那喷涌着灼浪与热气的反应堆。
“林询！！”
秦泗近乎咆哮着喊了一声，却再也听不到任何回答。
核聚变的反应堆，滚滚燃烧，就像无尽炼狱一般，吞噬了那个瘦小、孱弱、孤苦伶仃、随风摇曳的身躯。
最终，那个被他指责，被他看不起，被他唾弃的老人，牺牲了自己，成为了救世主。
从此以后，林询这个名字，消失在漫漫时间长河中……
收回思绪，秦泗发现店外已然陷入一片嘈杂。
“怎么回事？林询没有回来吗？”
“为什么只有秦泗，孤雁呢，林询呢？”
“靠，到底什么情况？”
而直播间里，之前自称国科院小职工的网友再次出现。
“很遗憾地告诉大家，林询院士下葬的日期，是2005年7月1日，也就是在视频里核泄漏事故发生的6天后，他的遗体被运回京州时，国家为其制作了腊塑封像，还原了他生前的样子。”
“呜呜呜……为什么这样有能力的人，却要早早牺牲。”
“太可惜了。”
秦七汐抹掉了眼角的泪，说道：“感谢林询院士为祖国作出的伟大贡献，让我们沉痛缅怀他！”
此刻无论是直播间还是店门外的现场，所有人都低垂着头，沉默地看着地面，在心里祈祷林询能在另一个世界幸福安康。
良久，大家都收拾好了情绪，也在直播间里开始了新的讨论。
“有个疑问还是没明白，国科院的那位朋友之前不是说了吗，在林询院士下葬时，他父亲看见了那枚华夏未来奠基人勋章，代表着林询院士的荣誉被一同埋在了国家公墓，可为什么，它又出现在了流浪汉的箱子里？”
“你这样问倒提醒我了，核泄漏事故，在c区里只有秦老爹和林询两个人，在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只有秦老爹一个人出来了？就算林询牺牲，作为战友秦老爹不也应该把他的遗体带回来吗？”
“细思恐极啊，我仿佛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你们说这会不会就是一场陷害？秦泗嫉妒孤雁的荣誉，将他害死，然后用假货掉包了他的遗物，将奖杯、勋章和证书据为己有！”
“我感觉秦老爹不像这样的人啊……”
“怎么不像，别忘了他在研究结束之后消失了10年，谁知道这10年他在干嘛？而且现在有一个事实摆在咱们面前，那就是这个流浪汉确实偷拍和猥亵了女同志，并且还盗窃了她的救命钱！”
“靠，你这样一说把我点醒了。”
“这畜生，害死林询院士，这下实锤了！”
于是，秦泗又一次莫名其妙就引起了人神共愤，围观群众们也不含糊，张嘴就开骂，毫不吝啬自己的口水，什么畜生禽兽王八蛋之类的不绝于耳。
过了很久，群众们骂累了，秦七汐也收拾好心情，继续直播。
在筛选掉了许多损坏视频后，一个显示时间为2010年4月23日的视频被打开了。
画面中，一排排钢筋水泥修建的5层楼房映入眼帘。
随着时代的发展，实验基地的基础设施也得到了改善。
工作人员们搬离了沙漠里的隔热棚和活动板房，在坚硬的荒岩地带盖起了楼房。
然而就在视频里，一栋楼房正燃着熊熊大火，一阵阵猛烈的爆炸声中，玻璃和金属器械被炸得粉碎，从窗户的空洞上成堆地喷了出来。
猛禽小队的几名队员抱着大包小包的实验材料和图纸从楼房里跑了过来。
王屹见状，急忙问道：“老秦呢，这小子怎么没回来？”
一个30来岁、戴眼镜的的男人一边喘气，一边指着房子回答：“地下室，秦大哥说地下室有关键资料，他去拿了！”
“这狗日的又搞幺蛾子！”
王屹捏着拳头敲了一下旁边的桌子，咬着牙道：“地下室里放了很多的易爆材料，他这是找死吗？”
“轰隆隆……”
就在这时，一连串的爆炸声从建筑物地下传来，蓝色的爆炸光在楼道间不停闪烁，大地开始了激烈的震动，滚滚浓烟从一楼的窗户和大门里不断向外翻涌。
下一刻，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楼房轰然倒塌，在震耳欲聋的响声中，水泥砖瓦迅速落下，堆叠在一起，掀起十几米高的烟尘。
地下室果然发生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