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娶我
陆柒失明后，眼中总好似氤氲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此时睁大眼睛抬头看着萧宸予，比往日多了几分娇美婉约。
萧宸予不由得发怔，子墨摇着头出去了。
萧宸予:
他回了神，凑近轻问：“怎么了？”话还未完，就被陆柒扣住手腕，拉到身下，腰间突然一紧。
陆柒翻身在上，双腿用力卡住萧宸予的腰，双眸渗出阵阵寒意，居高临下地命令道：“娶我。”
萧宸予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哈？”
“我要你娶我！”陆柒字正腔圆，铿锵有力。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要查明真相，她就必须接近萧宸予，最好的办法就是嫁给她。
“我为何要娶你？”萧宸予双手被陆柒扣住，用力挣脱。陆柒大腿用力，“嘶，你轻点儿。”萧宸予痛苦地低叫，他的腰差点被夹断。
“我不想去高丽和亲。”
“我会想办法的。”
“我看不见了，也不想被随便赐婚。”
“你看不见只是暂时的，我不会让你随便嫁给别人的。”
陆柒用力收紧了五指：“我不管。你最好听话一点，不然我就霸王硬上弓。”
萧宸予一口血差点喷出来：“你一个姑娘家，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吗，不许胡说！”
“我当然知道，还有我才没胡说。”陆柒手脚麻利地扒乱了萧宸予的衣襟。
萧宸予看她这架势是要动真格的，立刻乱了分寸，死命阻拦陆柒作乱的手：“哎，你别冲动，有话、有话咱们好商量。”
可陆柒根本不听他的，三下五除二就把萧宸予的衣服扒开了。
“陆柒！”萧宸予真的急了。
结果他上身一紧，被陆柒双手死命抱住，胸前一沉，陆柒的脑袋压了下来。不过她看不见失了分寸，一下子磕到了萧宸予的下巴上，“唔”俩人同时一阵痛呼。
“少爷？”屋外的子墨叫了一声。
“不许进来！”陆柒喝道。说完，她就继续把脸埋在他胸前。
等了好一会儿，萧宸予看她就这么趴在自己身上一动不动，犹豫道：“这就是你的霸王硬上弓？”
陆柒抬起头。从萧宸予的角度看，她上翘的眼角更显得妩媚：“怎么，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嘛。”
虽然场景并不合适，但萧宸予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谁告诉你的？陆云吗？”
其实也真难为了陆云，养着这么一个狼崽子，又不敢教坏了她。
军中说什么浑话的都有，偶尔被她听到了一句两句，陆云一边打哈哈糊弄过去，一边找机会教训人一顿，闹得新平堡的人总是想尽办法“带歪”陆柒。
“与你无关。”陆柒硬邦邦地说，“你躺着就行了。”
“就这么躺着？”萧宸予反问。
“那是自然。”
这可不行，萧宸予突然伸手按住陆柒的肩膀，却发现压在身上的娇躯抖了一下。
“你干嘛？！”陆柒一脸凶巴巴地对着他。
色厉内荏，萧宸予眼中露出狭促之意，蓄力一个翻身，成功反客为主。
陆柒没想到他其实力气不弱，一个不备已痛失先机。待屈膝要顶他肚子，才发现双腿在他外侧，被他这般压着，再怎么踹都是无济于事，内心突然开始慌了。
萧宸予一手将她双手手腕牢牢扣在头顶，俯身问他：“陆柒，你为何一定要嫁我？”
“放开我！”陆柒挣扎不开，像头小兽低吼。
“不放！”萧宸予坏心眼地也想让她尝尝这般屈居人下的滋味，却突然一愣。
身下的小人儿侧过头，贝齿咬着唇，身躯微微抖动，大大的狐狸眼里全是仓惶无助。她虽然极力忍着，一滴泪还是自眼角划过，转瞬即逝。
“你”萧宸予傻眼了。
“放、放开我。”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萧宸予赶紧松了手。
陆柒立即抱膝缩成一团。刚才被压住的一霎，她又回想到被水鬼拽着向下沉的时候，周围一片漆黑，退一步便万劫不复，她仓皇无措，孤立无助。
身边一个人也没有，陆云不在了，她便只剩一个人。
冷意从四肢蔓向心头，陆柒瑟缩不已。
“陆柒，咱们好好说说话。告诉我，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温柔的声音犹如和煦的暖风，寒意立散，桃花香慢悠悠地飘来，陆柒把头埋在褥子里蹭了蹭。
“我不想说。”
萧宸予看着团子似的某人，轻叹：“牢狱里发生了一些事，所以你才想要嫁给我，对吗？”
陆柒揪紧了身下的褥子。
“不能告诉我？”
“我不想说。”陆柒还是那句话。她也不能说。
萧宸予究竟是敌是友？
之前的一路相助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
她的身边到底还有谁是可信之人？
陆柒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真没用！她唾弃自己。
萧宸予又重重叹了一声。
脚步声响起，陆柒听见他走远，然后没多久又走回来。随即身上一沉，一股暖意包裹了她。陆柒伸手摸了摸，好像是件披风。
“陆柒，寻找真相就那么重要？”重要到你连终身大事都可以搭进去？萧宸予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
陆柒要嫁给他势必还是吴景睿那厮说了什么，跟陆云和新平堡的事一定有关。说不好，他还牵扯其中。
“重要。”陆柒握紧了手。
陆云于她不仅仅是少女懵懵懂懂的情愫，他是她的亲人，她的理想，是教她善恶的那把尺！新平堡更是她的家，有他们在，她才不是孤零零一个人。
果然如此，萧宸予苦笑摇头，看着从披风边缘露出的、紧握着床褥直到泛白的手指尖，他沉默半晌后：“陆柒，你若真的想嫁，我娶。”
“真的？”陆柒的声音闷闷地传来。
“嗯。”
“击掌为誓。”陆柒不肯抬起脸，手向后伸了出来。
萧宸予无奈地击了掌，顺势把她拉了起来。陆柒的脸上被压出了红印子，还有些打斗的痕迹。
萧宸予起身投湿了毛巾，递给陆柒：“擦擦。”
陆柒把毛巾捂在脸上：“那你明日一早就去跟皇上说咱俩的事。”
萧宸予感觉很微妙，他娘一定想不到他也会有被女子逼“婚”的一天。
“知道了，这会儿已经过了宫禁，你也回不去了。我让丫鬟收拾间屋子给你。”萧宸予看她越擦脸越花，拿过毛巾帮她擦，一边说道：
“明日我送你回去，然后就去向陛下求娶。到时就说你阻止了碧玉后，遇见黑衣人来救吴景睿。争斗中，吴景睿被误杀。你一路追击黑衣人，身受重伤，恰巧被我遇见救下了。”
“这样就行了？不用说我霸王硬上弓了你？”
“不用！”萧宸予一时手重，看陆柒皱眉又放轻了力度，然后无奈地说，“还有，我可提醒你一句，萧府实际绝没有看着那么好。你可要想清楚了。”
陆柒心道：我自然知道。
“嗯，想清楚了。”
萧宸予轻笑摇头，突然想逗逗她：“陆柒啊，我就这么好，你非我不嫁？”
陆柒打了个喷嚏，一把推开了他：“熏人！”
萧宸予很是费解，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说他香了，可他的衣服从不熏香。
来不及细究，他还有很多事要做，抬手整了整衣衫：“一会有人带你去歇息，我先出去办点事。”
陆柒才刚适应了这里，不想换地方：“我就在这儿睡。还有，你去哪儿？”
她怎么能睡他屋里？！萧宸予下意识地就要说不行，但是看见她紧紧攥着披风的手，罢了，事已至此。
他语气满是妥协：“那我让人再拿床被子，今晚你睡这儿，我去别的地方。”
顿了一顿，他突然又撑在陆柒身前：“我派人去跟温若言那边说一声，然后就去找我爹娘说，不然明日如何求娶？”
“快走！”陆柒一把推在他脸上。
寿安堂的前厅里，萧晏礼满脸被打扰清梦的不悦，刚一坐下就听萧宸予说：“爹，我要娶陆柒，她现在就在我屋里。”
“什么？！”萧晏礼大吃一惊地站起身，目瞪口呆地听萧宸予将今晚发生的事一一道来。他越听越头大，“所以，你把人救下带回府里，然后、然后她就在你屋里了？！”
萧宸予一脸沉重地点点头，故作羞涩。
“你糊涂啊！”萧晏礼一下子就误会了，狠狠捶了一下桌子，“你怎么能做出这等有辱门风之事！小畜生，给我跪下！”
“爹？”萧宸予没想到萧晏礼动这么大火气。
“你们这是无媒……，你有脸干这种事，我都没脸说。我今日非打死你不可。”说着，萧晏礼就让下人去拿藤条。
萧宸予看他爹动了真怒，一把拦住：“爹，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吧？要是把其他人都惊动了，我的脸面就算了，陆柒是个女子，您总得顾忌她啊。”
“我就是顾忌她才非要打你不可。”萧晏礼压低了声音，“此事木已成舟，明日为父自然会带你面圣求娶。但你不受点伤，怎么跟宫里交代？！再说了，半夜三更的，人都睡了，你别瞎叫唤，谁也惊动不了。”
“不是，爹，三思啊。”萧宸予没想到他爹竟然是这么想的，“跟宫里交代，还有其他的办法。”
“少废话，三十下，咬咬牙、忍一忍就过去了。”萧宴礼藤条在手，他想打这个最爱先斩后奏的小兔崽子很久了。
“爹，等等。唔！”
打完了三十下，萧宸予光着上半身趴在榻上。
“嘶！爹，你轻点。”
萧晏礼帮他上药：“这可是上好的金疮药，放心，涂了明日就能收口。
幸好你娘这几日老毛病又犯了，喝了药睡得沉。明日一早，你还得想想怎么跟她说。得让她送公主回淑妃那里，你可别吓着她。”
“还能怎么说，就如实说呗。反正您都打了我，到时候娘一定不舍得再说我。”萧宸予疼得满头大汗。
“你也真是的，你们两个怎么就……”萧晏礼叹了一口气，少年少女独处一室，自然心猿意马。
只是以后，他问萧宸予：“娶了她，只怕今后难上加难了，你真的想好了？”
萧宸予翻过身，穿好衣服，正色道：“爹，蛰伏隐忍，伺机而动，说得只是一时，绝对不是一世。我们萧家不可能一直这么忍下去。
别人欠我们的，总要一日我定要讨回来！”
萧晏礼怔怔地看了他半晌，欣慰又心酸：“宸儿，自从这次回来，你变了。”
以前的他虽然不忿，却也一年比一年多了几分看清世态炎凉的灰心，萧晏礼一直暗自担心。
“爹，我既然要娶皎皎明月，又怎能再做芸芸众生。”萧宸予虽然面色苍白、鬓角全湿，却人清如竹，傲然屹立，灼灼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