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文人相轻
“朱兄,春宁县地主李善仁家出了个神童,你听说了吗?”秀才陈永丰笑嘻嘻说道。
朱承恩蹙眉冷笑,反问道:“哪个?你说的是哪个李文乐?”
“对对对,就是他。”
“罗炳文那厮将他那外甥夸上天了,说什么吾家麒麟儿。依我看,不过是个乡下小儿罢了。我等苦读十几年,那罗炳文竟然说远不如李文乐,可笑至极!”
陈永丰暗自冷笑:你朱承恩虽二十三中了举人,不过三甲而已,整日一副临安第一青年才子的做派。平日里傲气十足,又瞧不起书院同窗;如今才听说李文乐之名,就背后贬低人家,属实心胸狭隘。
陈永丰只是秀才功名,朱承恩已是举人自是有些瞧不起他,陈永丰自然心中难免有些怨怼。
他想起书院师兄陆文涛,也是春宁县人,于是提议道:“陆兄前岁丁忧返乡,已守孝一年有余,我等何不准备些酒菜拜访一番?若是时间有余,顺道去瞧瞧李文乐如何?”
陆文涛早年就中了举人,只是不巧父亲病逝,耽搁了科考。对于这位同院师兄,朱承恩再如何恃才傲物,也不会怠慢,毕竟很可能同朝为官,总不能因为些许小事生了嫌隙。
朱承恩点了点头,说道:“我也一年没见陆兄了,正好去拜访一番。”
陈永丰叫过自家仆人,送了口信回家。二人叫来马车,一路寻到了陆文涛家。
举人陆文涛穿着粗麻孝服,却等到二人敲门,开门一瞧竟是书院同窗,淡然问道:“朱兄、陈兄,今日怎么想到来我这破草庐来?有事派个仆人来就好,哪用得着亲自来这乡下?”
陈永丰二人瞧着草庐旁的新坟,肃穆的拜了三拜,然后开口说道:“陆师兄一年多没见面,竟然憔悴了不少。”
陆文涛叫来陆妻陈氏,准备了些吃食。随后,三人围着简易座椅边吃边聊。
酒过三巡,三人酒足饭饱,陈永丰问道:“陆兄,可知李文乐?”
“听乡里人提起过,气走了十几位教书先生。他爹李善仁是我们县出了名的仁善,经常接济穷人,待他家佃户也很好。前些时日,李大善人求我去教他儿子,可我哪走得开?只能婉拒了!”
朱承恩听到李文乐气走了十几位教书先生,心中对李文乐更是厌恶:“黄口小儿,竟然这样作践读书人?李文乐有什么资格称为神童?依我看,不过是有点小聪明的顽劣孩童!”
陆文涛闭门不出,也不关心门外事,也就没听说过李文乐神童之名。春宁县出了神童,他自然有些兴趣,见朱承恩面露怒色,转头问陈永丰:“陈师弟,李文乐什么时候成神童了?”
前几年,陆文涛回家省亲,远远瞧过五六岁的李文乐,只是感觉有些灵秀。只是远远看过两眼,自然也瞧不出什么端倪。世上聪明孩童那么多,又有几个配称神童?
陈永丰坐直了身子,朗声诵读:“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随后,又问道:“陆兄,你如何看这句话?”
陆文涛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品鉴起来:“这句话看似简单,却说出了我等读书人终身的宏愿!此话,难道是那李文乐说的?”
“正是!李文乐小小年纪,竟然能说出如此深刻话语,依我看来,称他为神童不为过。此四句话,足以作千万代读书人的箴言了!”
朱承恩有些不忿,心中即便再厌恶李文乐,也不得不认可这四句话。不过,他仍然不相信,如此深刻的箴言,会出自一位乡下孩童之口。
陆文涛点了点头,看向二人说道:“如此神童,我想拜访一番,二位师弟可愿同去?”
陈永丰点头同意,朱承恩迟疑了些许,也说道:“好。”
陆文涛换了身衣服,三人同乘马车来到了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