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苏蘅父母
陆致晟放眼环顾四周，回忆便扑面而来，熟悉的住宅楼只是略有岁月的痕迹，脚下的土地也只是多了些小小的坑洼，还有这个季节总是优雅绽放的玉兰花……
“哥，你等等我啊……”一个女孩儿的声音传来，刺痛了陆致晟的心。他抬眼望去，远处几个孩子在追逐嬉戏，就如儿时的他和苏蘅，当然还有致柔，他和苏蘅的跟屁虫。
陆致晟看向苏蘅，发现他也在盯着那几个玩闹的孩子，目光温柔，略带悲伤……他走过去拍拍苏蘅的肩膀，问道“走吧，上楼吧。”苏蘅转过头，敛藏起满脸悲痛，点了点头，低声问道“你还好吧？”陆致晟点点头，略带哽咽地说了个“嗯，还好。”
两人一前一后上楼，到三层苏蘅家门口时，停下了脚步，苏蘅扭过头说“我爸还好，我妈可能控制不好情绪，你多担待点儿。实在受不住，就给我使眼色，我找理由带你走。”
“我没事儿了，苏蘅，我在美国治疗过了。”陆致晟尽力安抚着他的担忧。
苏蘅哽咽，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摁响了自己家的门铃。“叮咚——叮咚——”门铃响了没两声，门便被推开了，苏妈妈看到是苏蘅，乐呵呵地说“快进来吧，刚才还念叨你怎么还不到呢……”正说着便看到苏蘅后面跟着一个人，便接着说道“你带客人了？怎么不提前说，我和你爸准备下呀。快进来吧，快……”说着扭过头冲客厅喊了声“苏树青，你儿子带客人来了，你快出来……”
“阿姨，是我，致晟。”陆致晟刚叫出口，便哽咽了，努力控制着情绪，不敢再说。
只见苏妈妈愣了一下，机械地回过头，木木地重复道“谁？致晟？”然后一把把苏蘅拉到一边，看到他身后的陆致晟的同时，眼泪便扑簌簌地掉了下来，不敢置信地上前一步，现在陆致晟对面，摸了摸他的脸，带着哭腔说道“是，真的是致晟。”
激动地回头朝着刚到门口的苏爸爸说道“你愣着干什么？致晟来了还不快沏茶去。”苏爸爸站在玄关处，回过神来，有些手足无措，满面惊喜地答应着“嗯，好，好，回来好回来好，我这就去切他最爱喝的大红袍。”
苏蘅走到苏妈妈的身边，轻声安慰道“妈，你别哭了，我好不容易才把致晟拉过来，你别把他吓跑了。”苏妈妈闻言，便极力止住了哭泣，把陆致晟拉进了门。
苏妈妈从进门便拉着陆致晟坐一起，寸步不离，把他在国外这几年的吃喝玩乐全都问了一遍，陆致晟都很有耐心地一一回复，惹的苏妈妈时不时地掉眼泪，苏爸爸和苏蘅也只能极力安慰和劝说着。
苏蘅毕竟对陆致晟的情况还有疑问，对自己母亲的身体也有些担心，便跟苏爸爸使了个眼色。
“致晟，走，去书房陪我去下个棋。”苏爸爸向陆致晟挑了挑眉，示意他跟上。
陆致晟抿了抿嘴，有些想笑。心想还是老样子啊。苏妈妈看到他们一来二去的样子，瞪了眼苏蘅，说道“去吧去吧，老头子肯定是嫌我老粘着你了。”
陆致晟跟上苏爸爸去了书房，苏妈妈一把拉住苏蘅问道“臭小子，你怎么不提前通知我一下。我刚才是不是有点儿失控，有没有吓到他，他看着倒是没什么异样。”
苏蘅一边给母亲递纸巾，一边解释道“我也是吃饭时问了，他开始没想来，被志若劝了下，又改主意了。”说完，略微停顿了下，支支吾吾地又说“刚进门的时候，他说他在美国治疗过了，已经没事儿了。”
“是吗？可怜的孩子。志若怎么不一起过来？你们三个是不是一起吃饭的？”
“一起的，他说下午要去相亲。”
“你看看人家，成不成至少去相看相看。你呢，压根看都不看，你这是要一辈子打光棍吗？已经八年了，致柔已经不在了……”苏妈妈开始还一脸气愤地说教着，到最后语气便成了无奈和伤心……
苏蘅眼里闪过一丝痛苦，没有言语，转身走向了书房。
书房里，苏爸爸和陆致晟正在下棋，苏蘅走进去坐在陆致晟旁边，静静观战。
苏蘅心想，对现在的两人而言，围棋不只是围棋，是一种语言，一种能让亲如父子的两人不用言语便可以沟通的语言。时隔八年，两个男人也有千言万语，只是情感深藏羞于启齿罢了。
“我赢了。致晟，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肯定也知道我叫你下棋只是借口，其实有话要说，所以我今天就不憋着了。”苏爸爸喝口茶，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着。
“都说棋如人生，一盘棋从落第一颗棋子开始到最后分出胜负，起伏不定，曲折跌宕。人生也一样，没有谁能一辈子一帆风顺，顺风顺水，所以每一步都认认真真、考虑清楚，再行落子，否则可能铸成大错，走些弯路，失去棋子。”苏爸爸深深地看了陆致晟一眼，接着说道。
“但是，致晟，你别忘了，还有一句话叫落子无悔。既然已经落下，并且没有后悔的机会了，就要学着接受，接受这个错误，继续前行。甚至，记住这次错误，在以后的落子中补救，减少更多的损失。我说的话，你懂了吗？”
陆致晟没有回答，但内心却触动很深，苏爸爸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向外走去，临出门时说了一句“老陆最近喜欢上钓鱼，天天往外跑，你还是多过来陪我下棋吧。”说完，叹了一口气，走出去，关上了书房的门。
书房里安静地只有苏爸爸书桌上的竹流水的声音，陆致晟依然坐在棋盘前面没有动，好似在研究刚下的那盘棋局，又像是思绪早已飘向远方。苏蘅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也转身走了出去。
陆致晟又坐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眼睛一片清明，向客厅走去。刚走出门，便听到客厅里的低语声。
“怎么样？他愿不愿意去看他爸妈？”
“我没提？委婉地说了下，不过他聪明，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你怎么不提啊，八年了，他爸妈和他就发消息发邮件，连个照片都没见过，别说视频了。回国快一个月了，他妈天天跟我念叨。”
“你以为老陆不跟我念叨，一天问我八百遍，让我把苏蘅叫回来问问情况。”
陆致晟走到客厅，看客厅里苏妈妈抓着苏爸爸的手臂，着急地说着什么，看他出来立马噤声了，笑着说道“致晟，苏蘅去切水果了，你坐这儿来。”边说着边拍了拍沙发。
“不用了，阿姨，我该回去了。”陆致晟说着，走进厨房对苏蘅说“我先走了啊。”
苏蘅没想到他这么早回去，一边洗手一边说“你不吃了晚饭再回啊？”
“不了，下次吧。”陆致晟边往门口走边说着。
“好，你说的，下次过来阿姨给你做大餐。”苏妈妈听到他说下次，喜悦之情掩盖不住，高兴地把苏蘅推出去让送他。
陆致晟和苏蘅走出门，忽然又扭头对苏妈妈说道“阿姨，我下周末就去看他们。”
“嗯，我知道了，好孩子。”苏妈妈笑着说，可关上门后，便流下了眼泪，走进客厅对苏爸爸说“这孩子终于想通了，也受苦了。”
苏蘅把陆致晟送上车，看着车子远去，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