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成家
大雨过后,树叶比平时更加新绿。在清晨的微风中,水珠就像是一阵骤雨似地落在地上。
张贺黑着眼眶出了家门,朝着安宜镇走去。
昨夜敲定了婚事时间后,张贺便冒着雨将两位送回了家。
三里的路,来回便是六里。
再加上大雨导致的原本就很难走的地面积上了不少水,张贺他们硬是走了一个时辰。
等他回到玉伯家中时,都已经是凌晨了。
罢了,毕竟玉伯他们也是为自己好,累点就累点吧。大不了一会去巡街的时候找个地方补一觉。
刚进城门,张贺便觉得城中的气氛有些不一样。
估计又是哪个大官下来巡视了。
也没多想,张贺便向着衙门走去。
“贺哥,听说了吗?昨天晚上出大事啦!”
一个衙役看到张贺,连忙凑到前面低声说道。
“出什么事了?”
张贺眉头一挑,出声问道。
“说是昨天晚上守城的那群官兵从城外带回来了个蕲州战场上的士兵!”
“哦?这能算什么大事,逃兵咱们不是见多了。”
自从宋金交战后,总有一些逃兵会流窜到这里,张贺也是见怪不怪了。
“这肯定不算是事,但是那个士兵他不是逃兵!他是败兵!”
“败兵?哪里败了?”
听到这话,张贺不由警觉起来。
要知道,玉伯所处的方北村可没有什么城池,如果金军来犯,那他们就只能等死了。
“据说是蕲州。”
蕲州?离安宜镇还算比较远,张贺不由放松了下来。
“那将士好像中邪了,虽然昏迷了,但嘴中却一直说着全死了、全死了的话。”
“估计是发烧烧迷糊了吧。”
既然和自己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张贺随口应付了一声便去找地方睡觉了。
三天后,三天后自己就要结婚了,真是跟做梦一样。
抱着杂七杂八的念头,张贺一头栽倒在了一处没被雨淋到的草垛里,呼呼的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
烈日透过干草照在了张贺的脸上,硬生生地将他晒醒了。
空气十分粘稠,张贺拍了拍身上的杂草,起身伸了个懒腰,懒散的向外走去。
揉了揉有些发痒的眼睛,张贺漫步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午饭对于大宋的人来说是最为重要的一餐。
在宋代之前,每天能吃几顿饭是身份的象征。
在物质极度匮乏的时代,大多数普通人还是一日两餐,只有贵族、重臣、有钱人才能做到一日三餐以上。
由于宋朝取消了宵禁,夜生活比以前丰富了许多,到了晚上,人们可以出去散散步,顺便加个“夜宵”。
不过能吃到夜宵的人还是少数。所以对于底层人民来说,大多还是只吃两餐的。
坐在街上的摊子前,张贺大口大口地吃着面条。
正当他端起碗打算喝口汤的时候,一个满头银发的熟悉身影正提着药箱急匆匆地从张贺身旁走过。
“赵掌柜,何事走的如此匆忙。”
张贺打了个招呼,那人正是百草堂的赵掌柜。
“呦,贺老弟。”
赵掌柜扭头一看,发现是张贺,原本板着的脸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你还不知道这事?”
“哦?什么事?”
“害,这不昨晚上官兵在城门外面发现了个蕲州来的将官,打了败仗,逃到了咱们这地界。结果惊动到了扬州城知府大人,一大早就赶到了咱们安宜镇。”
“结果这人还没等到盘问,就晕了过去。我被知府差人叫过去一看,好家伙,这人浑身烫的跟铁炉子似的,眼看是活不了了。但咱们知府大人还等着从这人嘴里得到金军的情报呢,这才召集全镇的大夫过去一起诊治。”
“得了,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过去了。”
还没等张贺开口,赵掌柜便又疾步而去。
宋金开战张贺倒是知道。嘉定十年,金国南下大举入侵宋国。
但好像金国并没有打到扬州这里的安宜镇来吧。
张贺绞尽脑汁的回忆着穿越前历史书上的信息。
“诶,贺哥!听说你要结婚啦?”
两个穿着张贺同款制服的人打断了他的思考。
“呵呵,是啊,昨天才定的事。”
张贺站起身,朝两人拱了拱手,说道。
面前两人分别是李飞和赵文志,平日里和他关系十分要好。
“咱贺哥结婚可得叫上我们啊。”
“你们啊,放心吧!肯定少不了你们的酒。”
张贺笑骂道。那两人也是哈哈的大笑起来。
。。。
。。。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
这几天张贺一直在操办婚事,那蕲州败兵的事早被他抛在了脑后。
反正他的记忆里战火是没有蔓延到扬州附近的。
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现在,张贺都对结婚这个词没有什么概念。
玉伯让他买啥,他便去买啥,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一天到晚也是忙个不停。
终于,他不用再忙活了。
今天,他穿上了一身大红色的衣袍,身边站着同样穿着大红色衣袍,用红布盖着脑袋的玲儿。
他们只见了一面,今天才是第二面,居然就要结婚了。
乡亲们倒是没有太过闹腾,只是嘴里起着哄。
毕竟张贺身后站着五六个巡捕打扮的官爷,只是用红布裹住了腰中的刀。
玉伯倒是坐在台上笑的合不拢嘴。
出息了!他们老黄家出息了啊!
这等大场面,这么多当官的,都来给自己的贺儿前来祝贺!
黄玉俨然已经将张贺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在经过了一系列繁琐的程序后,张贺和玲儿这才齐齐进入了婚房。
不得不说,方北村的村长真是对张贺十分好了,听到张贺要结婚,直接便将一个小宅院送给了张贺。
当着这么多官老爷的面,乡亲们不太敢闹的太欢,但张贺的同僚显然成为了主力。
又是让张贺扎马步,又是让新娘揪张贺的耳朵,花样层出不穷。
直到天色黑了下来之后,这几人才散了,只留下了那两个关系十分要好的官差跑到了玉伯的院子继续喝着酒。
张贺被折腾的口干舌燥,拿起桌上的水就咕咚咕咚地灌了起来。
此时屋内只剩下了他和玲儿。
要说张贺的酒量是真的好,毕竟当时的酒也就跟现在的啤酒一个度数,被一直灌酒的张贺此时也只是微醺。
此时的房间中安静无比,玲儿坐在床头,红布盖着头看不见表情。
张贺则是不太敢动,心中是七上八下的。
两人就见过一面,张贺实在是有点不知道要聊点什么。
看着端坐在婚床上的玲儿,张贺的心跳的越来越快了。
“玲儿,咳,娘子,我们。”
正当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从玲儿的腹部传来。
霎时间,红布下的玲儿羞的咬紧嘴唇,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呵呵,怪为夫不够周到了,忘记娘子还未用膳。”
强忍着笑意,张贺连忙端起桌上的肉食,走到床前就要递给玲儿。
可玲儿却并没有接过来,只是轻微摇晃着脑袋。
哎!
张贺又是对自己有些无语,人家盖着盖头呢,怎么下嘴吃饭呢!
随即,张贺便伸出手,轻轻地伸到玲儿面前,缓缓掀开了玲儿的红盖头。
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似张似合的朱唇,在细润如脂的脸庞上衬托的娇艳欲滴。
杏眼明仁正盯着她那紧张的死死撑在身前的手上。
看到她也是如此紧张,张贺不知怎的便放松了不少。
“娘子,来张嘴。”
张贺调侃地向小玲喂去。
小玲微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那六神无主的样子看的张贺直想笑。
“哈哈哈,为夫喂与你的吃食是不是更香啊?居然把筷子都给吃了。”
待到小玲吃完整整一盘菜,还不小心咬住了张贺故意递到她嘴边的筷子,张贺不禁打趣道。
小玲顿时委屈地小声说道:“夫。夫君你坏。”
看着紧张的咬着下唇的小玲,已是微醺状态的张贺再也忍不住了,温柔地将她揽入怀中。
这天晚上的微风很是温柔,轻轻吹拂着林间的树梢。
可终归天还会亮,风也会停。
玉伯坐在太师椅上,喝着手中的茶,心怀大畅。
玲儿盘起了头发,俏生生地站在玉伯跟前,甜甜的叫了声“爹”。
顿时玉伯感觉就算现在自己死了都心甘情愿了。
天足又怎的了,只要贺儿喜欢,便没什么大不了。
张贺新婚,可以三天不用去衙门当值,可睡在他家的赵文之与李飞却是还要赶去衙门。
看着两个连衣服都没脱,还紧紧搂在一起的二人,张贺十分希望此刻手中有一台照相机能将现在的场面拍下来,等他们酒醒后再狠狠嘲笑他们一顿。
“快起来了。”
张贺摇着李飞,可李飞却是拍开他的手,继续睡着。
“老李!赵文之口水流到你屁股上了!”
“什么!”
李飞瞬时跳了起来,左手摸着自己的臀部,右手放在刀柄上,惊慌地看着他身后的赵文之。
安宜镇与方北村间隔并不远。
乡间小路上,李飞和赵文之正向安宜镇赶去,两旁的麦田绿油油的,煞是好看。
“你真没对我的屁股做过什么吧?”
李飞警惕地看着身边的赵文之。
“哎呀,你那屁股又黑又臭,老子才不会碰呢!”
在李贺家简单的吃了口粥,两人便迅速出发了。
“你怎么知道我屁股是黑的?”
赵文之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李飞更是警惕了。
“你他妈是不是偷看过我洗澡!”
“我去你妈的!老子看母猪洗澡都不看你!”
两人打打闹闹的走向城门。
“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未开城门?”
城门口有不少人正等着开门,赵文之抬头看了一眼太阳,疑惑地问道。
“怕不是这群兵痞子昨天都喝多了,忘记开了。”
李飞腹诽道。
看着城门外汇集了大几百号的人,又估算了下时辰,马上就该点卯了,两人不禁有些焦急。
那天杀的主薄才不管你是什么原因迟到的,只要是迟到,绝对扣你工钱。
赵文之和李飞拨开了挡路的人群,走到了城门边上,趴下身子顺着门缝朝里面看去。
城门内一个人都没有,道路上也没人做生意,往常的这个时候街道上都已经热闹的不得了了,可现在却是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怎么回事?”
赵文之和李飞心中同时升起了这个疑问。